錢家的大公子錢世昌在碼頭上一直忙到了傍晚時分。
此時的東江河上清風(fēng)徐來,水波瀲滟,鱗光片片。
他站在船頭的甲板上,看著東江河那夕陽殘光鋪就的寬闊水面,不禁覺得心曠神怡。那陣陣濕冷的江風(fēng)吹拂在臉上,瞬間就將自己一日的疲憊帶到了不知名的遠方。
錢世昌心中想著,這幾天母親和四妹都在外省親,家中只有那不茍言笑的父親,而自己的兩個弟弟這時又都還在忙著各自的事情尚未回家。自己此時回到家的話,面對的也是父親那張不茍言笑的嚴(yán)肅的臉。與其現(xiàn)在回去被父親冷言奚落,不如先在外面吃過飯后,再做打算。
街上的繁忙擁擠是他所不喜的,戲臺下的喧囂嘈雜又是他所煩厭的。思來想去,最后決定去縣城里知名的青樓妓院——香玉閣。
心下打定主意之后,他就離開碼頭,前往香玉閣去了。
香玉閣位于縣城中心繁華地帶,縣城里那些個喜歡提籠遛鳥的老少爺們,在茶余飯后最愛消遣的地方,除了那煙館茶樓之外,就數(shù)這美女如云的香玉閣了。
從碼頭出來后,他原本打算一人前往香玉閣,后來覺得一人過去的話太過于索然無味了,不如多喊一個人作伴。于是他就邀請了在縣城里經(jīng)營著煙酒茶的齊家公子齊進宣一同前往。
說到齊進宣,不得不說說這個齊家。
齊家在縣城主要是經(jīng)營著煙酒茶分銷,不過在縣城里也開了不少的煙館茶樓,大小的煙館茶樓少說也有七八家,基本上縣城東南西北四個片區(qū)都擁有齊家開的分店。
雖說這齊家的生意規(guī)模遠不如錢、孔、佟三家的家大業(yè)大,但前面那三家不是有國外親友的幫扶,就是業(yè)務(wù)的觸角不局限于姜縣。
只有這齊家,是實打?qū)嵉牡仡^蛇,其家所有的生意都是扎根在縣城城內(nèi),或者是在縣城下邊的鄉(xiāng)鎮(zhèn)。此時的齊家也算是家財頗豐,假以時日,若是經(jīng)營得當(dāng),將其業(yè)務(wù)觸角延伸至其它縣城,亦是頗有趕追錢、孔、佟三大家族的潛力。
這個齊進宣是一個十足的紈绔子弟,平日里不思進取,只顧著吃喝嫖賭。愛好與街頭巷尾那些終日游手好閑的縣霸惡匪結(jié)交,和洪瘌痢等人過從甚密,甚至是稱兄道弟。
雖然這個齊進宣品行不端,偶有鄉(xiāng)里告到其父齊書辰頭上,只不過因齊家子嗣單薄,僅此一脈,很多時候齊書辰對鄉(xiāng)里的告狀都是不了了之。
其實,早年間齊書辰與俞子柳曾育有一子,只是此子早夭,到了中年之后才有了這個齊進宣。齊柳夫妻二人對此子甚是寵溺,生怕著此子再度有個什么閃失,從此齊家就香火無繼承了。是以齊進宣的父母齊柳二人對齊進宣的所作所為都是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不做約束。齊進宣因此愈是越發(fā)的放蕩。
錢世昌曾與齊進宣同窗求學(xué),兩人因年齡相仿,興趣接近,因此這兩人毫無疑問地玩到了一塊。
不過,幸虧錢家的錢亦謙對自家的四個兒女管教得較為嚴(yán)格,這個錢家的大公子錢世昌,才不至于完全墮落成一個只會吃喝玩樂的紈绔子弟。
錢世昌與齊進宣來到了香玉閣門前,只見此時香玉閣燈火通明,陣陣的淫聲浪調(diào)不斷地從里面?zhèn)鞒觥6莻€風(fēng)韻猶存的半老徐娘鄔媽,此時正領(lǐng)著幾個濃妝艷抹、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年輕姑娘,在堂前招攬著過往的客人。
這個鄔媽是香玉閣的老鴇,據(jù)說年輕之時,就有不少的紈绔子弟被她迷得神魂顛倒,多少人流連在她那彌漫著香氣的閨房之中,樂而忘返,暢享著巫山云雨之樂。
此時正在門外招呼客人的鄔媽,遠遠地見錢世昌來了,趕緊滿臉堆起笑容向他打招呼,只見鄔媽嘴角含笑說道:“喲,這不是錢家大公子和齊家二少爺么?真是稀客??!”
錢世昌笑著說:“鄔媽真是愈看愈加的美艷驚人了。”
鄔媽打趣著說道:“喲,錢大公子,這么久沒來,鄔媽還以為你已經(jīng)做了和尚,不戀溫柔鄉(xiāng)的鶯歌燕舞,改去吃齋念經(jīng)了呢!”
錢世昌一本正經(jīng)地說道:“鄔媽,你這話就生疏了,此時正值年輕力壯之時,體內(nèi)可是蘊藏著多少使不完的力氣,怎能荒廢在那青燈之下呢?”
一旁的齊進宣,那雙色眼垂涎欲滴地盯著鄔媽,咽了咽唾液,淫笑著說道:“這鄔媽真是越來越有味道了!”
旁邊一直彎腰駝背的龜公金進富,在旁邊阿諛著說:“齊二少爺,你這就不知道了,你鄔媽再怎么說,當(dāng)年可是縣城最美的一枝花。別看她此時上了年紀(jì),你瞧她那身姿,也是凹凸有致,迷死人了!”
鄔媽微嗔,白了金進富一眼說:“啊呸!一口濃痰啐死你這條死而不僵的老金魚,眼下是不是還滿腦子盡想著要去哄小女孩去看金魚?沒用的東西,還不趕緊去替錢大公子拎提行囊?”
龜公金進福邊點頭哈腰地邊連聲笑著說:“是是是,小的這就去。”說罷,往前替錢世昌拿起了隨身帶來的行囊,隨后將這些行囊拿去儲物間存放。
鄔媽向身旁那些穿著薄如蟬翼透明衣衫的姑娘們使了個眼色,那些姑娘會意,連忙搔首弄姿,扭動著小蠻腰上前招呼著。
錢世昌笑著拒絕了這群姑娘們的好意,向著鄔媽說道:“鄔媽,此事不急,還煩你先替我們開好包廂,順帶照舊炒上幾個小菜和上一壺好酒到包廂里面?!?p> 鄔媽聽了,連忙吩咐旁邊的下人說:“這群混賬東西聽到?jīng)]?還不滾去替錢大公子和齊二少爺準(zhǔn)備?”
說完,她就引著錢世昌、齊進宣去了一間豪華的包廂。
錢世昌和齊進宣進了包廂,坐了不到片刻,那些個小廝們就把熱氣騰騰的飯菜和香醇的酒水給端了上來。
鄔媽笑著說:“錢大公子,齊二少爺,你倆請慢用,鄔媽就不在此聒噪,擾了二位的清靜。”
錢世昌點點頭,說:“行,鄔媽你忙去吧!”
齊進宣見鄔媽就要轉(zhuǎn)身離去,忙叫住了她,說:“欸,鄔媽慢著,如此好酒好菜,豈能少了美人相伴左右?”
鄔媽說:“齊二少爺教訓(xùn)得是,不知今日齊二少爺看上了那個姑娘?鄔媽這就把她請來!”
齊進宣用食指敲了敲自己的腦袋,想了想,然后才說道:“就方才那個身穿綠色衣衫的姑娘?!?p> 鄔媽笑著說:“你說的是如黛姑娘啊?行,鄔媽這就把她請來。二位公子先慢用,鄔媽區(qū)區(qū)就來?!?p> 說罷,鄔媽退了出去之后,順帶把包廂的門給帶上了。
齊進宣待鄔媽退下,看著錢世昌,笑著說:“咦,想不到我們的錢大公子今天如此的清心寡欲,連姑娘都不愿意叫了?”
錢世昌皺了皺眉頭,嘆了口氣,搖了搖頭說:“哎!此時此刻,還有什么心情?眼下還有幾大船的貨物沒有裝卸好,再不抓緊點,又要被家里的老爺子斥責(zé)了!眼下縱然有個天仙一般的姑娘站在眼前,兄弟也是提不起興致啊!”
齊進宣說:“世昌,有道是今日有酒今朝醉。此時此刻正是春宵一刻值千金之時,你又何必想著這些事情,擾了自己的興致呢!”
錢世昌看著眼前這無憂無慮的二世祖齊進宣,半帶譏諷地說:“我哪有你齊二少爺這么大的福分哦,天塌下來了還有你家的齊老爺子擔(dān)待著。再說了,你家的家財也夠你揮霍三代了?!?p> 齊進宣亦是習(xí)慣了他人對自己所作所為的譏諷,他不為所動地笑著說:“千金散盡還復(fù)來,就算是散盡了家財,它朝窮困潦倒,我齊進宣也要死在這溫柔鄉(xiāng)里?!?p> 兩人正說笑間,門“篤篤篤”地被敲響了,門外傳進鄔媽那銷魂蝕骨的聲音:“齊二少爺,鄔媽把你家的如黛姑娘給請來了?!?p> 齊進宣夾了一口菜,放進了嘴里,邊吃邊說:“進來吧!”
門“嘎吱”一聲被推開了,進來一個身穿淡綠衣衫,酥胸半露的姑娘。
這姑娘一見門開了,就扭動著那細柳一般的腰,邁著如風(fēng)的輕盈步伐,朝著屋內(nèi)走來。
只見她邊走邊笑著說:“哎喲,怎能勞煩二位爺親自倒酒,還是由奴家好生服侍才好?!?p> 齊進宣見這身材婀娜、笑語盈盈的綠衣姑娘,不禁心旌蕩漾、眼神迷離。
他二話不說,一把摟過這綠衣姑娘,雙手開始不老實地在她身上上下游走著,淫笑著問:“你就是如黛姑娘吧?”
如黛就勢躺在了齊進宣的懷抱中,嬌滴滴地說:“齊二少爺真是好眼力,奴家正是如黛?!?p> 齊進宣看著這懷里的姑娘,真是越看越發(fā)地血脈賁張,他連錢世昌倒給他的酒也顧不得喝了,不顧嘴里塞滿了肉菜,張嘴就如狼似虎地在她身上亂啃著。
如黛姑娘被他啃得嗯嗯聲不斷,她輕輕推開了那渾身燥熱的齊進宣,嬌嗔著說道:“齊二少爺,你不要那么猴急嘛,啃得奴家滿身都是這菜汁唾液的!”
錢世昌在一旁看著,忍不住笑著說:“你這齊二少爺還真的是一點都不懂得憐香惜玉,瞧你把人家如黛姑娘糟蹋成了如此狼狽的模樣。”
齊進宣聽了,看了看眼前的如黛姑娘,只見她被自己一頓亂啃,弄的頭發(fā)蓬亂,妝粉糊涂,也是忍不住笑了起來。
錢世昌接著說:“進宣,兄弟今天邀你前來,還想著與你把酒言歡,暢聊心事呢!”
齊進宣聽他有心事要聊,就一把推開了如黛,笑著說:“錢大公子教訓(xùn)的是,來,我們先喝酒吃菜,至于這綠衣美人,且就先放一邊。”
他嘴上是這么說著,可眼珠子卻不受控制地往那如黛身子上下游走著,心中暗自說了一聲:“哼,待小爺我酒足飯飽之后,再辦你也不遲!”
如黛被齊進宣一把推開之后,用手撥弄了下自己那冷亂的頭發(fā),整理了下衣衫,然后笑著說:“就讓如黛給二位爺?shù)咕疲 ?p> 說罷,就拿起了酒壺,不斷給錢世昌和齊進宣倒酒。
錢、齊二人就在這香玉閣一直吃喝到了深夜,方才醉醺醺地告辭了齊進宣,起身返回錢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