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寡婦從洪癩痢手中誑到了那個紅瓶子之后,便迫不及待地滿心歡喜前去找趙屠夫,并將這靈丹妙藥的妙處細細說給了他聽。
趙屠夫聽了,自然亦是欣喜不已,當天就躍躍欲試,嘗嘗這藥的功效。
當天入夜不久,趙屠夫就隨便找了個借口,將家中的下人全部打發(fā)出去,放了他們兩天長假,允他們歸家省親。
楊寡婦見趙府家中的下人都被遣散了之后,也早早就將自己兒子哄睡了,隨后就趁著月色,趁四下無人,偷偷溜進了趙府。隨后就和趙屠夫一道,在趙府仔細研究了一番此藥的用法。
因楊寡婦從洪癩痢手中誑得了這瓶藥之后,心中只顧著將這好消息告訴趙屠夫,竟然忘了向洪癩痢打聽這藥的用法用量。
兩人見這藥瓶子只有兩手指大小,心中估摸著這藥物不多。于是,兩人一合計,遂決定先將這藥一分為四。兩人先各自吃了一份之后,不消片刻功夫,就覺得渾身燥熱難當,呼吸急促,眼神迷離。
趙屠夫不聽勸,自認為這一小瓶藥多吃些無所謂,遂獨自一人將余下的那些藥物一股腦兒地服用下去。
一直到破曉時分,楊寡婦因擔心趙府家中的下人回來,撞見了自己和趙屠夫的茍且事,睡得也不是很踏實,只是淺睡了一個時辰,就一個激靈匆忙醒來。
醒來之后,楊寡婦推了推一旁的趙屠夫,卻見他一動不動的。
她以為趙屠夫是因為太累睡死過去了,是以也不以為意,就自顧自地起身穿好衣服,坐到妝臺前,對著鏡子認真梳妝打扮著。
待她梳妝打扮完了之后,突覺雙眼皮不斷地跳動,她心下大驚,覺得會有不好的事情發(fā)生。
她急忙轉(zhuǎn)過身,看著趙屠夫,心想:“這屠子今天怎么睡得如此沉?連呼嚕聲都不打?往日里他不管睡得多沉,都是鼾聲如雷,今日怎么就如此的安靜?”
想到這里,她心中有著不祥的預(yù)感,急忙放下了手中的胭脂水粉,趨步走到了床邊,一邊用力推搡著趙屠夫,一邊叫著:“屠子!還不起來?”
可是趙屠夫此刻卻是一動不動的。
楊寡婦見他睡得如此沉,忍不住嬌嗔著:“你這殺千刀的屠子,這身子真是愈發(fā)的虛了,看來老娘得去回春堂,給你多抓幾味補藥,燉那雞子羊腰子給你好好補一補?!?p> 說罷,她如往常一般,用力掐了掐趙屠夫的胳肢窩??墒遣还芩绾问箘牛w屠夫依然是一動不動的。
到了這時候,楊寡婦越發(fā)地覺得不對勁,畢竟換做往日,別說是掐趙屠夫的腋窩了,就算是輕輕擰一下他那里,他準是疼得跳將起來??墒墙裉熳约喝绱诵U力地掐了他一把,他竟然是沒有任何反應(yīng)。
見他沒反應(yīng),楊寡婦急忙將他翻了過來,隨后用手探了探他的胸口,發(fā)現(xiàn)他此刻竟然沒了心跳。
楊寡婦見狀,一下子就慌了,她急忙用手在他鼻孔處探了探,趙屠夫已是沒有了任何呼吸。
到了這時候,她嚇壞了,急忙上前去掐趙屠夫人中、虎口、風(fēng)府等穴位,卻發(fā)現(xiàn)已經(jīng)是于事無補。
見無法叫醒趙屠夫,她才意識到趙屠夫已經(jīng)死去多時。此時嚇得她顧不得重新整理妝容,只顧一個勁地跑向警察署報案。
至于后面發(fā)生的事情,大家都清楚了。
葛探長聽她說完,搖了搖頭,口中直斥道:“荒唐!真是荒唐!你們這些人真是荒唐!”
楊寡婦被他當眾怒斥了一頓,當場羞得面紅耳赤,不敢再低聲抽泣,只是坐在沙發(fā)上垂著頭,兩眼空洞,一言不發(fā)。
葛探長見她垂頭喪氣的樣子,也不忍心再度訓(xùn)斥。他思索片刻,問:“眼下那個紅藥瓶子在哪?”
楊寡婦搖了搖頭,默不作聲的看著葛探長。
一旁的仵作老李頭聽了,急忙將那紅瓶子拿了過來,遞給葛探長。
葛探長接過紅藥瓶子,細看了一會,隨后就揭開了瓶蓋。剎那間,一股腥臊味沖鼻而入,直熏得他干嘔不斷。
只見他從懷中拿出了放大鏡,對著瓶口向瓶子里面仔細觀察,見里面還有一些藥末殘留。
葛探長看向楊寡婦,向她揮了揮手中的瓶子,問:“就是這個紅瓶子?”
楊寡婦抬起頭,看著他手中的紅瓶子,不斷地點著頭。
葛探長將手中的紅瓶子交給了一旁的長警,吩咐說:“你馬上拿著這紅瓶子去一趟縣衛(wèi)生院,托龍院長看看這藥粉有沒有問題。”
那名長警接過了紅瓶子后,即刻轉(zhuǎn)身離開了趙府,前往縣衛(wèi)生院。
待那名長警離開后,葛探長吩咐仵作老李頭繼續(xù)留在趙府,將趙屠夫的尸體收厝至義莊,待填寫好尸格后,將尸格呈送至警察署。
接著他又吩咐兩名長警,先將楊寡婦帶到警察署,待事情調(diào)查清楚后,再行處置。
隨后,他又吩咐吳長旺和林赫兩人,前去將洪癩痢帶回警察署配合調(diào)查。
待將諸事吩咐完畢,葛探長自行回到了偵探室。
不久,那名前往衛(wèi)生院的長警也回來了,與他一同前來的還有龍啟華。
葛探長見龍啟華親自來了,急忙上前招呼他。
兩人坐下之后,寒暄了幾句,龍啟華開口說道:“云軒,你托我化驗的那個藥,只不過是普通的一些情藥,并無什么問題?!?p> 葛探長聽了,皺了皺眉頭,狐疑地看向龍啟華,問:“普通藥物?龍院長的意思是這僅僅是普通藥物?”
龍啟華點了點頭,說:“正是,此藥和之前滿香樓錢二公子、許姑娘二人服用的藥物是一模一樣的,并沒什么不妥?!?p> 葛探長不解的問:“既然是普通的藥物,為何趙屠夫服用后會因此喪命?”
說罷,他將趙屠夫已經(jīng)去世的事情告訴了龍啟華。
龍啟華聽了,先是一愣,隨后忍不住怒斥著趙屠夫和楊寡婦兩人荒謬。
只聽得他說:“縱欲無度本就損傷身體,何況還服用了大量這類亂七八糟的藥物?”
葛探長問:“既然這楊大嫂也服用了這藥物,為何會沒事?”
龍啟華說:“俗話說,逢藥三分毒。任何藥物對人的身體都會產(chǎn)生一定的毒素,若是沒事,還是不要輕易聽信他人,胡亂服用什么藥物?!?p> 他低頭沉吟片刻,隨后痛心疾首說道:“哎!眼下這百姓愚昧,以前只聽說過有人誤信吃了人血饅頭能治病,跑到午門去跟那些砍頭的劊子手要罪犯的血!此刻又親眼見有人服用藥物喪命!真是滑天下之大稽!不知道何時才能徹底改變他們那愚昧而根深蒂固的想法??!”
“這趙屠夫本來就酒肉吃多了,虛火上升,此刻又大量服用這來路不明的藥物,最終就如此不明不白地喪命了!真是可悲可嘆!”
說到這,龍啟華忍不住一巴掌拍在了案臺上。
葛探長見了,急忙安慰他,勸他不要激動生氣。隨后問道:“按龍院長的意思,是這趙屠夫過度用藥,方丟了自己性命?”
龍啟華平復(fù)了心情,緩緩說道:“正是!哎,別看這趙屠夫平日里身強力壯的,可是萬事萬物過猶不及,物極必反。他正值壯年就縱欲過度,耗盡了精元,因此而喪命是在是可惜了!”
葛探長見龍啟華說的和仵作老頭子驗尸所說的并無兩別,心中除了嘆息趙屠夫不知節(jié)欲,放蕩自己,方一命嗚呼了之外,也是百般無奈。
正說話間,吳長旺和林赫就將那洪癩痢給帶了回來。
龍啟華見葛探長公事繁忙,不便打擾,就起身告辭。
待送走了龍啟華,葛探長讓林赫將洪癩痢帶到了審訊室。
一番審訊后,洪癩痢備說了歡喜散被楊寡婦搶走一事,當然因懾于葛探長的原因,洪癩痢并不敢隱瞞他和齊府丫頭紅梅私通一事。
葛探長見他所言與楊寡婦相差無幾,再問了幾個問題,得知歡喜散來自齊進宣之后,便將他釋放了。
林赫見洪瘌痢被釋放了,心中有些詫異,問道:“這怎就把這家伙給放了?上次也是這種藥害了許姑娘和錢二公子,不將他收監(jiān)嗎?”
葛探長嘆了口氣說道:“上次錢家和許班主都沒有報官追究齊進宣的責任,正所謂民不舉,官不究。既然錢、許兩家都沒說什么,我們也不好過多干涉吧?”
林赫說:“那這次害了人命也不抓他嗎?”
葛探長搖頭嘆息著解釋說:“這次也是趙屠夫和楊大嫂咎由自取,怪不得別人?!?p> 說到這,他想了想說道:“你去將楊大嫂放了吧,這事也與她無關(guān)。”
林赫得令,遂去將楊寡婦放了。
楊寡婦先是被趙屠夫的死嚇到,后又被帶到警察署時受了驚,這一驚一嚇,著實讓她折騰的夠嗆。
她被放了之后,大病了一場,隨后就愈加的放蕩不羈。
王媽知道后,勸了她幾次并不見她有所收斂,遂也不再管她,由著她自甘墮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