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塵俠客篇 :第六章 茶倒七分滿,霜凍十里寒
約莫一個鐘頭,小舟駛進(jìn)運(yùn)河的分流。
扁舟上,三人皆立船頭,良辰負(fù)手而立,凝視遠(yuǎn)方。
邢塵睨了一眼船夫,微戚了眉頭,隨后端起茶壺飲了一口。心疑“這殺意不對吧,我又沒怎么著你……”
“前方便快到了,我們需要下船走一會陸路?!贝蛏硢〉卣f道。
“怎么一路上都沒有霧,前方便開始起霧了呢?”良辰問道。
“大概這里地勢的問題吧,兩山夾岸,每每下雨天,這里或多或少都會起霧?!贝蚧卮鸬?,同時一手拿起了斗笠。
駛進(jìn)了霧中,一切都變得朦朧起來,船夫已經(jīng)帶好了斗笠,開始靠岸停泊。
邢塵緊緊盯著船夫的背影,他能感覺到,前所未有的殺氣。他用手指輕輕碰了碰良辰,眼神示意,良辰無聲地將手搭在劍上。
船夫收槳,發(fā)出一陣咔咔聲。
兩人不寒而栗,周遭一切感覺都變得緩慢起來。
船夫霎那間轉(zhuǎn)身,一股鋒芒從木槳中閃出,揮出亮眼的一刀。
說是遲那是快,良辰雞皮疙瘩頓時立起,木劍猛然劈下,將船夫的一刀壓到船板。
“嚓!”船板應(yīng)聲而裂。
船夫正對兩人,相距四尺有余,他抽刀而退,跳上陸地,隨后向岸上唯有的路口正對他們漸漸隱去。
一切是那么行云流水,毫無半點(diǎn)拖拉。
良辰緊盯著那個越來越小的輪廓,直至消失,才踏上岸。
邢塵倒也沒有害怕,反而鎮(zhèn)定自若,他踏上岸,抿了口茶,不解地問道:“這是什么情況,和那廟有關(guān)系么?若有關(guān)系,他便是那個幕后之人?”
良辰亦不明白,但還是搖了搖頭,“若他便是幕后之人,那便不可能落入運(yùn)河的東西都能找到了。還是等見了那廟再說吧?!?p> 邢塵沒有回答,而是再問:“什么都不了解就進(jìn)入,是否太危險了?”
“那能怎么辦?這是座運(yùn)河與其分流之間的島嶼,整座島都被布了陣法,進(jìn)來容易出去難如登天,只能向前走了?!绷汲綗o奈道,他也是踏上岸才感知到的,周遭有陣法的波動。
邢塵往后一看,果然,一片茫然,連小舟竟也消失不見。
兩人并肩走著,雖說這周遭霧氣朦朧的,但正常的生物還是存在的,不難聽到一些鳥騰空而起的聲音與鳴叫。
良辰額頭已沁出汗水,越走下去他越覺得凝重,但他還是不斷提醒自己,切不要風(fēng)聲鶴唳。
在高度緊繃的狀態(tài)下,邢塵也沒好到哪去,握住茶壺的手有時都會抖一抖。
感覺走了很久,前方終于出現(xiàn)了一方建筑的輪廓??拷莾扇烁叩膲Ρ?,上頭立有一尊尊佛像,形態(tài)神態(tài)皆各為迥異,但相同的是他們手中都拿著佛器,器與器之間有一條線串聯(lián)。
杏黃的墻壁十分斑駁,坑坑洼洼的墻面就跟千年長的老樹的皮一般。瘆人的是,墻面上竟有血跡,血跡蔓延的很長,視線里的墻面皆有染;滲透的很深,長久的歲月依舊不能淡化。很難想象,什么事才能造就如此悲壯的場面。
兩人心頭一顫,沿著墻面一個方向地走著,果不其然,整個墻面都有著血跡。
來到了門前,門早已腐爛,只有兩根門柱孤獨(dú)的矗立在門口。
兩人對視一眼,做好了心理準(zhǔn)備,一齊踏入了門內(nèi)。
雙腳皆入門內(nèi),那煩人的霧變消散了,與其說消散,其實(shí)院內(nèi)根本沒有霧。
映入眼簾的,是一個龐大的正殿,雖然有幾處琉璃瓦坍塌,房屋傾斜,墻面還有幾處破洞,但不難看出它曾經(jīng)的金碧輝煌。
兩人時刻注意著周邊的動靜,小心翼翼走上院內(nèi)的青石板。令人詫異的是院內(nèi)石板外,竟全是水,構(gòu)成了一個死湖。
湖水有些發(fā)臭,不泛起一絲漣漪,可能也不含一點(diǎn)活物。
突然,殿內(nèi)供桌后有一斗笠出現(xiàn),又馬上消失。
兩人發(fā)覺。良辰將劍執(zhí)在身側(cè),邢塵破天荒的打開茶壺蓋,左手捻蓋,右手端壺。
兩人心有靈犀般一起快步?jīng)_入殿內(nèi),便看到一座巨大的雕像,并不是佛像,而是一座獸像,此像腦袋似龍,卻是龜身,胡須亂舞,嘴巴張開露出獠牙。十分霸氣。而靠墻擺放的是一尊尊佛像,一如墻頭那般。
兩人短暫驚訝,緊緊盯著雕像尾部。
“兩個小子,只怪你們來的不巧,我們大人最缺的就是修士的命魂?!鄙硢〉穆曇舫霈F(xiàn)。
良辰聽著聲音確定了他的位置,躍起便一劍刺出。
邢塵將蓋子收入衣服內(nèi),左手猛地將他拽回來,然后退到殿外。就是此時,良辰那個位置兩側(cè),多出了兩名黑衣人,手執(zhí)大刀,想要砍下,見人被拉走,便停下了動作。如若邢塵不拉這一把,良辰的下場便是被分尸。
良辰愕然,以他的感知,竟沒發(fā)覺那兩人。
兩位黑衣人及船夫也都走出,大大方方的現(xiàn)形,三人一人一把闊刀,面色不善地看著邢塵與良辰。
“要怪只怪你們運(yùn)氣不好,偏偏在大人急需的關(guān)頭上鉤。”船夫用衣袖拭了拭刀身,然后將刀尖不斷在兩人間移動,“先殺哪個呢?”
良辰二話不說,揮動木劍,一道劍氣便順勢而出,擊向船夫,沿途的死水也掀起了波浪。
船夫微愣,然后舉刀橫在胸前,抵擋劍氣,似是快要堅持不住,船夫咬緊了腮幫,漲紅了臉,雙腳被迫磨退,硬生生的在石板上留下黑痕,鞋底估計磨平了。
終是抵擋了下來,船夫開始視良辰如大敵,不可置信地看著他,然后與身旁的黑衣人輕聲道:“這兩人靠我們對付不了,得靠上面的人來?!?p> 黑衣人顯然訓(xùn)練有序且互相信任,在船夫說完三人便一起跳向屋檐,想借屋檐跳出圍墻。
邢塵笑了笑,絲毫沒了之前路上的緊張,“想逃?癡心妄想!”只見他右手茶壺一擲,懸停在他胸前,左手掌心對著三人,右手一勾,右側(cè)的死水便難以置信地飛出進(jìn)入茶壺,從壺嘴傾灑,一粒粒水珠包裹在三人身側(cè),三人一滯,那水珠就似屏障一般,困住了他們,水珠不慢地聚集,一個黑衣人用手推了推水簾,那處水簾便向外伸展,卻并未破裂,他不禁看向同伙。三人面面相覷,然后只有船夫拿著闊刀奮力劈砍水簾,他每砍一下,都有水珠飛濺出去,砍了幾下,水簾便遭受不住,破開了,船夫見狀立馬向外逃去。
而見狀的兩名黑衣人可就沒好運(yùn)了,剛想拿刀劈砍,邢塵左手便微微握緊,那水珠的聚集速度便加快了,瞬間變成了水墻,任憑他們怎么劈砍也沒用。
于是二名黑衣人崩潰了,開始鬼哭狼嚎起來。邢塵露出一抹玩味的笑容,過一會,似乎玩膩了,他哼了一聲,說:“凍?!?p> 良辰抬頭看著黑衣人,水墻頓時蒸發(fā),兩名黑衣人身上緩緩浮現(xiàn)晶瑩——冰霜。一會兒,在他們的絕望尖叫下,黑衣人便成為冰雕,從半空摔落,摔得粉碎。
良辰愕然,瞪著眼睛微微發(fā)顫地說道:“邢兄,你這手段是不是有點(diǎn)不人性啊,就剩冰渣子了?!?p> “啊哈哈…是有點(diǎn)過頭了,主要是太久沒活動筋骨了,一下子沒控制住?!毙蠅m回應(yīng)道,“這殺人技是我家祖?zhèn)骷挤ㄖ唬鞠竦共柚坏蛊叻譂M一樣只將人的皮膚凍結(jié),但我借著這茶壺的輔助,不小心將他們的血液也全凍結(jié)了?!?p> 良辰見邢塵抓耳撓腮似乎像有點(diǎn)后悔的樣子,想著他手上的應(yīng)該是輔助型法器,也沒多說什么。
“那你以后注意點(diǎn),別到時候把環(huán)境也給凍了?!绷汲秸{(diào)侃。
邢塵將壺蓋蓋上,然后將臉對著良辰,激動地說道,“你知道么,我家族史記載著一位祖上,在與天外對抗時突破極限,用這招封千里將周遭十里的地方全部凍成冰雕,據(jù)說現(xiàn)在現(xiàn)場還存在于天外一座亂流島上?!?p> 良辰驚訝得說不出話來,這種實(shí)力的人,應(yīng)該至少是真人吧。
“我們?nèi)ツ驱堼斚窈罂纯础!绷汲教嶙h。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