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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戀四十歲

第十七章 憋在心里30多年的話,都說出來吧

初戀四十歲 單雅莉 4404 2024-10-04 23:16:31

  【第十六章】

  【憋在心里30多年的話,都說出來吧】

  吃飯的時候,馮林婉的披肩總是滑下來,她索性從包里找了個發(fā)圈,讓孟遠給她在肩膀后面綁了起來。

  看到她的樣子,趙瑩和譚瑋彤都忍俊不禁,馮林婉長得漂亮,身材又好,前凸后翹,非人類的腰臀比,走在路上,就仿佛是一塊巨大的磁鐵,渾身上下粘滿了男人的眼珠子,甚至是女人,都忍不住多看她幾眼。但是和她相處久了,你記住的永遠是她的性格,因為反差太大了。

  下雨天,因為怕弄濕了剛買的高跟鞋,在眾人驚訝的目光中,她直接脫了鞋,光著腳,跑到車上去拿傘,趙瑩笑著罵她“一點都不淑女”,馮林婉反駁她說:“你這個沒良心的東西,我去車里拿傘,是怕你倆變成落湯雞?!?p>  旁邊的譚瑋彤趕緊找補說:“二姐的意思是,你是俠女。”

  馮林婉就是這么特別,打個不恰當?shù)谋扔?,她就像聊齋里的女鬼,美得你驚心動魄,也能嚇得你靈魂出竅。

  幫馮林婉整理好衣服,孟遠注意到她腋下鼓起一個包,皺了皺眉問:“你這里怎么了?”

  馮林婉低頭看了一下說:“副乳,生理期的時候,就會鼓起來,還會漲漲的疼。”

  孟遠用手按了一下,繼續(xù)問她:“你檢查過嗎?”

  馮林婉說:“生孩子的時候,醫(yī)生讓我動手術割掉,我怕疼?!?p>  孟遠一本正經的態(tài)度,讓譚瑋彤和趙瑩都有點不安。

  譚瑋彤小心的問:“我也有,所以很少穿沒袖的上衣?!?p>  孟遠繼續(xù)問:“平時疼嗎?”

  馮林婉想了想說:“最近這大半年,有時候會疼。”

  孟遠看著馮林婉,認真的說:“老三,你最好去醫(yī)院檢查檢查?!?p>  這句話,讓三個人頓時陷入了緊張氣氛。

  趙瑩用手捏了捏自己的腋下,然后問:“你別嚇唬我們,胳肢窩疼,有啥說法?”

  譚瑋彤也附和說:“是啊,別制造緊張氣氛,怪嚇人。”

  馮林婉用狐疑的眼神看著孟遠,問:“老五,有啥話,你直說。”

  孟遠說:“我的研究生導師,一開始也是這種癥狀?!?p>  三個人都緊張的看著孟遠,想要聽她接下來的話,孟遠也意識到自己的話嚇到了她們,于是故作輕松的說:“別緊張,也可能是淋巴結發(fā)炎腫大,我不是醫(yī)生,都是猜測,還是去醫(yī)院做個詳細的檢查?!?p>  孟遠的話,讓大家的表情稍稍放松了一點。

  趙瑩責怪的瞪了她一眼,說:“文化人就是大驚小怪?!?p>  孟遠剛想爭辯,譚瑋彤拉她起來說:“走,咱倆再去拿點吃的。”

  兩個人離開后,趙瑩安慰馮林婉說:“別緊張,去年體檢,不還啥事沒有嗎?”

  馮林婉平靜的說:“下個周體檢,看看結果再說吧。”

  下午回到家中,孟遠就開始收拾東西,假期馬上就結束了,德國公司也在催問她能否能按時回去工作,李書琳站在臥室門口看著她,裝作不經意的問她:“你爸的信里說了些什么?”

  孟遠從包里拿出那封信,遞給李書琳說:“你自己看吧?!?p>  李書琳打開一看,是一張白紙,她還舉起來沖著陽光仔細看了看,然后疑惑的問孟遠:“就一張白紙?”

  孟遠點點頭說:“對,他跟我無話可說。”

  李書琳有點生氣的說:“就你這個脾氣,我跟你能說的話也不多?!?p>  孟遠直起身子,冷冷的看著李書琳說:“如果我是個男孩呢?你還會說這句話嗎?”

  李書琳沒好氣的說:“我可沒有重男輕女的思想?!?p>  孟遠狠狠的把手里的衣服扔進行李箱,說:“那個人,還有爺爺奶奶,他們不重男輕女嗎?為了生男孩,逼著你離婚,你都忘了嗎?”

  李書琳嘆了口氣說:“你們這一代,根本不理解老一輩心里怎么想的……”

  孟遠大聲的說:“唐朝的時候,男女就平等了,為什么到了他們這一代,還有重男輕女這種思想,我不理解,我也不想理解!”

  李書琳被氣得說不出話來,她用顫抖的手指著孟遠說:“好……這樣挺好,憋在心里30多年的話,都說出來,都說出來吧?!?p>  孟遠看到李書琳捂著胸口大口的喘氣,她有點于心不忍,于是說:“不說了,那個人又聽不見。”

  李書琳忽然想起什么似的,對孟遠說:“你等一下,我給你看樣東西?!?p>  說著,李書琳走出臥室,不一會兒,就拿著一個年代久遠的相冊走了進來,她走到窗口的地毯上坐了下來,然后招呼孟遠:“你過來?!?p>  孟遠走了過去坐下,李書琳打開相冊,指著一張黑白照片說:“還記得嗎,這是你爺爺,這是你奶奶……”

  孟遠低頭看了一眼,點點頭說:“記得?!?p>  李書琳嘆了口氣說:“你奶奶,孟王氏,文盲,一輩子生了9個孩子,你爸爸是最小的,生你爸的時候,奶奶已經48歲了……”

  孟遠有點不耐煩的說:“這些話,我爸那頭的親戚說過無數(shù)遍了……”

  李書琳也沒有反駁她,只是繼續(xù)說著:“5個兒子,一個生下來就得病死了,另外兩個當兵死在戰(zhàn)場上,只剩下最小的兩個,你爸和你四叔,4個女兒,兩個生病死了,一個逃難的路上送給了別人,只剩下最小的女兒,也就是你小姑?!?p>  孟遠有點不理解的看著李書琳說:“怎么忽然說起這些?”

  李書琳指著照片說:“不知道你還記得不記得,你奶奶的腳……”

  孟遠說:“記得,叫解放腳。”

  “對,逃難的時候,纏著的腳跑不快,她自己就把裹腳布扯下來了,因為骨頭已經受傷了,長不大,所以她一直都得穿30碼的童鞋。”

  孟遠有點不耐煩的說:“媽,為什么跟我說這些?”

  “你奶奶出生于清末民初,她去世那年,計劃生育剛剛執(zhí)行了6年,她生活的年代,逃難的時候,要雇人背著女人跑,跑不動的就只能在路邊等死,不是她對女孩天生有敵意,而是在那個年代,男人就是比女人活下來的可能性更大,更能撐起一個家族,不僅僅是她,那個時代的每個人都更想要男孩,或者是一頭牛,一匹馬,因為他們有力氣,能干活,這就是你奶奶重男輕女的原因……”

  孟遠有點被觸動,她小聲的說:“媽……我從來沒從這個角度考慮過,可能我長期生活在國外,想當然的認為男女平等是天生的,為什么還會有人重男輕女……”

  李書琳嘆了口氣說:“你的書,真是白讀了。我覺得你至少應該讀一讀馬克思的書,畢竟他是德國人?!?p>  這句話把孟遠逗笑了:“媽,真有你的,德國人都沒幾個人知道馬克思?!?p>  李書琳接著說:“你總是埋怨你爸對爺爺奶奶唯命是從,爺爺奶奶想要孫子,他連句反駁的話都不敢說。”

  孟遠不屑的說:“他就是愚孝?!?p>  李書琳幽幽的說:“我不這么認為,這可能是我們之間的代溝吧,你爸說,爺爺奶奶這輩子太不容易了,9個兒女,最后只剩下3個,要不是兩個哥哥犧牲在戰(zhàn)場上,成為烈士,他也不會受到特殊照顧,進了全市最好的啤酒廠,這種種原因綜合在一起,他對爺爺奶奶說不出半個不字……”

  孟遠生氣的說:“這是拋棄我的理由嗎?讓我從小失去父愛,變成現(xiàn)在這個樣子……”

  李書琳解釋說:“他沒有拋棄你……”

  孟遠生氣的站起來說:“媽,別說了,說來說去,還不是讓我理解他,接受他?你也是上過大學的人,他拋棄了你和我,你還要做他的幫兇?”

  李書琳也生氣了,她用嚴厲的語氣說:“幫兇?我是你的敵人嗎?你爸是你的敵人嗎?我們這一代人,夾在舊思想和新思想之間,進退維艱,左右為難,我們已經盡最大的努力在平衡,哪怕是犧牲掉自己,也不想一家人反目成仇。你什么時候替我考慮過?”

  孟遠無力的辯解著:“我不是想反目成仇,但是做錯事的那個人,連句道歉的話都沒有嗎?”

  “道歉重要,還是他做了什么更重要?你要出國留學,你爸二話不說,就把學費送過來,你說你想在國外工作不想回來,我想不通,你爸勸我說,要尊重你的選擇。你為什么非要糾結那句道歉的話?”

  孟遠委屈的說:“別人的爸爸,整天跟女兒視頻,打電話,那個人為什么不打?”

  李書琳著急的拍打著膝蓋說:“他打一次你掛一次,你讓他怎么辦?”

  孟遠說:“那為什么不能多打幾次?”

  李書琳生氣的狠狠的打了一下孟遠的胳膊說:“說來說去,都是別人的錯?你接一次電話,又怎么了?”

  孟遠委屈的哭著說:“他從小不在我的身邊,接電話后,我跟他說什么?我根本不知道該說什么啊……看到別的女孩跟爸爸撒嬌,我羨慕得心臟都會疼,可是,他都不要我了,還跟他撒嬌,我會覺得很羞恥,很丟臉,甚至客客氣氣的叫一聲爸,都說不出口……不掛斷,我還能怎么辦……”

  聽到孟遠這樣說,李書琳眼中含著淚,緊緊的抱住了她。

  孟遠一邊哭一邊說:“我恨他,恨他,我恨他……”

  李書琳拍打著孟遠的后背說:“發(fā)泄出來就好了,我知道你恨他,你爸也知道……我們都知道,這樣對你不公平……爸爸媽媽對不起你……”

  李書琳抽了幾張紙巾遞給孟遠,說:“當初你說想出國讀書,我就知道你不會回來了,我冒著失去你,孤獨終老的風險,送你出國,就是不想讓你覺得,被我捆住了,就算我讀過書,上過大學,老一輩的思想,還是會潛移默化的影響我,有時候,我也會勸自己,別糾結了,單身一輩子也無所謂,但更多的時候,我會想,妞妞這樣可不行,人還是要有家庭,要有后代啊……”

  說著李書琳也抽了幾張紙巾擦了擦眼角,她感嘆的說:“我老了,這個世界變化太快了,很多事情,怎么想都想不明白……”

  說著李書琳起身想要離開,孟遠突然緊緊的抱住了她,哭著說:“媽……對不起……”

  李書琳拍打著她的后背,輕聲的說:“哎……假如你結婚了,生了個女孩,一定會按照你的方式來養(yǎng)育她,培養(yǎng)她,陪著她長大,那個時候,你可能慢慢就不再恨你爸了……”

  午后的陽光灑在母女兩個人的身上,孟遠漸漸的停止了哭泣,她似乎感覺到內心的堅冰正在一點點融化,那道阻隔她探索親情和愛情的冰墻,也在一點點的坍塌,她覺得自己也仿佛沉睡在冰川下的種子,開始萌動,即將發(fā)芽。

  下午的手術很順利,鄭笑容給幾個姐妹都打了電話報平安,難得的是,甄美娜竟然接了電話,鄭笑容問她在哪里,做什么,甄美娜只是說和李明磊在外地考察一個項目,其他的便三緘其口。

  市場不景氣,趙瑩的公司已經連續(xù)幾個月虧損,她想要轉行,考察了好幾個項目,推廣會上,項目負責人說的天花亂墜,但是她一個都沒看中,不知道為啥,各行各業(yè)都浮躁激進,踏踏實實做事的少之又少。

  聽說手術很成功,趙瑩心里說不出的高興,趙瑩和鄭笑容同村,因為趙瑩一家人都到齊州市打工,爺爺奶奶就拜托鄭笑容一家照應著,趙瑩和鄭笑容年齡相仿,又是衛(wèi)校的同學,他們家的地也是鄭笑容家?guī)兔ΨN著,這么多年,兩家相處得就像一家人。剛畢業(yè)那年,村里人占了爺爺奶奶的宅基地,幸虧鄭笑容的叔叔出面調停,才討了回來。趙瑩賺了錢,第一時間就回村蓋房子,修了高高的圍墻,把自家的地盤都圍起來。

  可能是從小在農村長大的緣故吧,趙瑩喜歡人多熱鬧,她就像個大巴車的司機,希望親人朋友都一個不落的坐在這輛車上,一路歡歌一路向前。如果有人遇到困難,只要力所能及,她都會施以援手,她不希望這輛車的任何人中途下車,從她的生活中消失。

  包括她的前夫米憲寶,雖然兩個人已經離婚,但在這輛大巴車上,依然給他留了個座位,米家的任何事,她也會當作是自己的事一樣盡心盡力。

  鄭笑容在電話里對趙瑩說:“二妹,這5萬塊錢,算我欠你的,將來有一天,我一定還給你?!?p>  趙瑩安慰她說:“5萬塊錢,你得賺到猴年馬月啊,錢不用還,這么多年的姐妹感情,不需要說這客套話,將來的日子還長著呢?!?p>  鄭笑容哽咽的連聲說著“謝謝?!焙髞磬嵭θ萦窒肫鹗裁此频恼f:“我跟老六通電話了,她說現(xiàn)在挺好的,跟著李明磊在外地考察項目,二姐,我還是覺得心里不踏實,老六這個人,顧頭不顧腚,也不給自己留后路,咱們幾個得替她多長個心眼兒。”

  趙瑩感慨說:“哎……大姐,你不說,我也正琢磨著,怎么幫她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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