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九章 零號
路明非想起來了,想起來了太多東西。
他曾經(jīng)是黑天鵝港的某個實(shí)驗(yàn)體,永遠(yuǎn)被綁在拘束衣里,各種慘無人道的研究方式在他身上輪番上演。黑天鵝港的掌控者名叫赫爾佐格,那個博士用種種殘忍的方式研究零號,手段之血腥,幾乎能把零號切成碎片。
后來,黑天鵝港毀滅,赫爾佐格博士也不知所蹤。路明非不知道那個博士是不是死了,但作為黑天鵝港的幕后黑手,赫爾佐格應(yīng)該不會那么簡單地死去。
總之,零號逃出了黑天鵝港,帶著這個名為零的女孩。
零號向女孩許諾,會帶女孩去往溫暖的花開之地......那里沒有黑天鵝港的暴雪與酷寒,春季的山谷里會綻開一千種花。
那是個浪漫而溫暖的許諾,但零號沒能做到。屠龍勇士們趕來截住了他們。零號的能力太過詭秘,因此屠龍者們認(rèn)為,零號毫無疑問是個龍王級的高危目標(biāo)。
于是戰(zhàn)火在西伯利亞燃起。秘黨方面精銳盡出,但在零號面前,那些精銳屠龍者都只是送死的靶子。不得已,秘黨最終動用了頂級言靈“萊茵”,配合傳奇武器“昆古尼爾”,才最終將零號鎮(zhèn)壓。
女孩則從那場大戰(zhàn)中逃脫,也就是現(xiàn)在面前的零。
果然......我父親真是個手持神矛的屠龍勇士......路明非嘆了口氣,還好,對于父母團(tuán)聚什么的,路明非在很多年前便已經(jīng)不抱期望。
這下,路鳴澤的身份就很清楚了。
路鳴澤和路明非,都是零號的兩個部分。所以,即使他已經(jīng)成為艾爾登之王,路鳴澤依舊能干涉他的精神。
因?yàn)椋吐辐Q澤原本就是同源的。
我說為什么昂熱要特別招我入學(xué)......路明非思索著,眼神驟然變得深邃。
昂熱和路鳴澤是同謀,所以自己就算是個廢柴,也一定會收到卡塞爾學(xué)院的S級入學(xué)邀請!
昂熱是想讓自己和路鳴澤合二為一,最終變回那【世界的終極】!
在他們的原計(jì)劃里,等我成為了S級的屠龍學(xué)員,我就必須在戰(zhàn)場上面對貨真價(jià)實(shí)的龍類......路明非思索著,開始順著路鳴澤的劇本,一路向下推演。
如果自己沒有成為艾爾登之王,那廢柴版的自己,絕對打不過康斯坦丁這種龍類......但昂熱肯定不會讓自己送死,所以,他們的動機(jī)究竟是什么呢?
電光石火間,路明非明白了一切。
他想起了.......路鳴澤曾經(jīng)和他提到的“交易”!
交易......
昂熱把我拐入屠龍學(xué)院,授予我S級的身份,讓我不得不面對最強(qiáng)大的龍王.......但我實(shí)際上是個廢柴,那我肯定會被龍王逼至絕境。
然后,路鳴澤就會出現(xiàn),誘導(dǎo)我和他完成“交易”!
這樣,他就能順理成章地與我融合,而我連抗拒的理由都沒有,我甚至?xí)母是樵傅亟怀鲮`魂.......
原來如此......真是陰險(xiǎn)的計(jì)謀.......路明非面無表情,看著天空中耀眼的陽光。
自始自終,零都站在他身后,一言不發(fā)。
她知道自己跑不掉的。連路鳴澤都敗在了路明非手下,自己想從路明非手下逃脫,無異于異想天開。
所以,她只是站在原地靜靜等待,像是宗教信徒等待最后的審判。
路明非回過頭來,仔細(xì)端詳著面前的俄羅斯少女。
他的諾言一定價(jià)值千金,不然不會讓你這么死心塌地.....路明非在心里感嘆。黑天鵝港事件都多少年過去了,這個俄羅斯美少女,依舊死心塌地地追逐著零號的影子,像是一條追逐主人的忠犬。
所以該怎么處置這個忠犬美少女呢......路明非一陣頭疼。
他自己是零號,路鳴澤也是零號,某種意義上來說,這個俄羅斯少女......居然算是他以前的私臣。
“你還能聯(lián)系上路鳴澤么?”路明非問。
“不能?!绷愕幕卮鸷唵胃纱??!澳銘?yīng)該知道,你摧毀了他的精神體。”
這倒是實(shí)話......路明非聳了聳肩:“那你連老板都聯(lián)系不上了,你打算怎么做?”
“離開這所學(xué)院?!绷阏f,語氣依舊沒有一絲起伏。
“離開,然后呢?”
“然后......不知道?!绷愦瓜卵酆煛B访鞣堑倪@個問題,她確實(shí)不知道答案。
也許只能和酒德麻衣和薯片會合,然后找個機(jī)會,回到暴雪肆虐的西伯利亞?
可是回到西伯利亞又能做什么呢?沒有老板的幫助,她甚至很難單獨(dú)進(jìn)入那個尼伯龍根。就算她能單槍匹馬殺入尼伯龍根,也沒有用。那里面的看守者們都不是省油的燈,她根本無力對抗看守路鳴澤的那支軍隊(duì)。
退一萬步講,就算她一個人殺退了所有看守,來到路鳴澤面前,又能怎樣?
“我知道你的目的了?!甭访鞣锹柫寺柤纾霸谀銈冊镜挠?jì)劃里,你是要幫助路鳴澤和我融合,最終變回零號,是么?”
他緩緩說出這個陰謀,面色平靜得像是在描述一件小事。他已經(jīng)經(jīng)歷過太多的驚濤駭浪,所以,這次他很是平靜,好像這個陳述與自己完全無關(guān)。
面對平淡的路明非,零沉默了片刻,最終只能點(diǎn)了點(diǎn)頭。
“也就是說,你效忠的并不是路鳴澤。”路明非稍稍后靠,靠在墻上看著面若冰山的女孩?!昂湍愫炏履莻€契約的,始終是我們分裂前的零號,而不是分裂后的路鳴澤?!?p> “.....是?!绷愫吐访鞣菍σ暎皩ξ易龀龀兄Z的那個人,不是你,也不是老板,而是背著我在莫斯科的鐵路上,行走幾天幾夜的零號?!?p> 提及零號的時候,女孩的話明顯變多了。她的表情始終冷冰冰的,連路明非都無法逼迫她多說一句話。
可是零號明顯是她的軟肋,提及零號的時候,她自己都沒意識到,她的話變長了許多。
能讓你這么死心塌地,我當(dāng)年分裂之前真是個撩人的情圣啊......路明非嘆了口氣,心里習(xí)慣性地吐了口爛槽。
“你有沒有想過一個事實(shí)?!甭访鞣钦f。
零不說話了,她緊緊盯著路明非。
“想讓你的零號重回世界,除了讓路鳴澤來找上我,也可以是我去找路鳴澤?!甭访鞣鞘附徊妫@一刻,他比路鳴澤更像真正的魔鬼?!皝碜鰝€交易吧,姑娘?!?p> “交易.....?”
“幫我找到路鳴澤,其他的不需要你來做。”路明非嘴角微微翹起,露出魔鬼式的微笑?!澳莻€殘忍的博士,虐待零號,險(xiǎn)些害死你們的赫爾佐格博士,一定讓你難以忘懷吧?我們一起去找他,然后......你會對他做什么呢?什么都可以做,他是一切不幸的源頭,對不對?”
他揚(yáng)起左手,在那一瞬間,酷烈猙獰的憤怒一閃而過。剎那之間,零仿佛回到了多年以前的那個寒夜。她在煙囪上小心翼翼地捧著白色的鐵盒,面前只有零號深邃的眼神,以及1991年酷寒的冰冷星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