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燈照在那三副白棺材上,格外顯眼。
梁沖頓時感到后背發(fā)涼,但看張文那樣子,好像比自己還要緊張百十倍,怕他一緊張就開車沖了過去,便裝作輕松地說道:“棺材擋道那是要發(fā)財?shù)囊馑及?!看來這筆生意要賺錢!”
張文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說道:
“別自我安慰了,要不我們還是快走吧!”說著又要啟動車子。
梁沖一把攔住,苦笑道:
“你看這兩邊都是水溝,它們就攔在路中間,你怎么走?我知道你想什么?可別硬沖過去!”
張文搖頭說道:
“哥,我沒那么傻!我不會掉頭繞路嗎?”
那倒是個好辦法,就是路要遠(yuǎn)了一倍多……
梁沖點頭道:
“也是!總比撞過去強(qiáng)!既然不讓我們走這邊,我們躲開它就是!”
車正在掉頭,那三副白棺材突然爆裂,棺材蓋飛上半空,又重重落地,激起一片灰塵,“嘭”的一聲巨響,嚇了他們一跳。
“臥槽!”張文罵了一句,“不是吧?要詐尸?”一緊張,面包車差點兒沖進(jìn)水溝里,幸好剎車剎得快,要不死翹翹。
梁沖趕緊給他把住方向盤,罵道:“好好開車!別看不該看的!”
自己卻忍不住朝著棺材方向看去。
只見三副棺材之中,同時露出一張孩童的臉來。那孩童長得一模一樣,都是一歲多,面容輪廓依稀有些像他!梁沖頓時有些揪心。
他想到了他跟清泉有過孩子的事。
一兩年前,清泉曾經(jīng)有過兩次懷孕,是他的孩子,但清泉認(rèn)為不是要孩子的時候,所以即便心痛,也將他們打掉了。其中一次,做完流產(chǎn)之后發(fā)現(xiàn)是雙胞胎。
這件事給他們倆心里都留下了陰影。
耳邊突然聽見孩童的哭聲,還在叫著:“爸爸,你不要走!不要丟下我!”
這句話重復(fù)著,叫梁沖心碎。
張文卻不是什么心碎不心碎的,一聽到這種詭異的聲音,嚇得快要失禁了,連忙掉頭就跑。
跑出兩三公里后,張文終于長舒了一口氣,笑道:“哥!現(xiàn)在好啦!”
見梁沖還在發(fā)懵,張文又笑道:
“哥!剛才聽見他們叫什么了嗎?叫爸爸!我剛才還在想呢,是不是我在外面沒做好安全措施,讓哪個女的懷上了!可是哪個我又想不起來!這種事太多了!”
梁沖聽他一直在說孩子,心里更是郁悶,陰沉著臉說道:“好好開你的車!專心看路!”
扔下這句話,他便沉默了,眼睛一直盯著前方,內(nèi)心卻是波濤洶涌。
孩子,一直是他心里的痛。
一郁悶,就掏出煙抽了起來,所以把車窗也打開了。
路過一段極為難走的沙石路面,車速便降了下來。
張文笑道:“哥!想什么呢?不是想我嫂子了吧?話說回來,您好久沒回村里了!”
梁沖知道他說的“嫂子”是誰。
不是清泉。
是他老家的張晨。
張晨才是他在法律上的妻子。只不過兩人是雙方父母撮合之下結(jié)的婚,梁沖那時候正遇上失戀,就答應(yīng)了。但對她一直不冷不淡,一年也難得回來一兩次。
兩年多前,春節(jié)后不久,清泉懷了孩子。梁沖正準(zhǔn)備跟張晨離婚,誰知她打來電話,說有了!那年年底便生下一個小男孩,取名叫做梁山。
也正是因為有了孩子,孩子一歲多會叫爸爸的時候,這婚就更不好離了。
梁沖想起前些天跟孩子視頻的時候,孩子哭著叫道:“爸爸回來,我要爸爸!”聽得梁沖一陣難受。在他心里,他對張晨雖然沒什么感情,但對這個孩子卻是深愛。
尤其是,這個孩子這么依戀他需要他。
正在悠悠出神,張文突然驚叫一聲,猛踩剎車,梁沖整個身體幾乎撞到擋風(fēng)玻璃上,頓時氣得大罵道:“又又又又干什么?”
只見張文臉色蒼白,指著梁沖副駕座位旁邊的車窗,顫抖著說道:“哥……哥……您……看……”
梁沖氣呼呼地順著他手指的方向看去。
剛看第一眼,心中的怒火就全消了,代替怒火的是極度恐懼……
車窗邊露出兩只小孩的手,正抓著窗沿……
那兩只手,像白灰一樣蒼白……
看不到人影,也看不到面孔,就是兩只手緊緊抓在窗邊,就像人掛在車外一樣……
梁沖嚇得“哇”大叫一聲,瞬間將身體縮到張文那邊去,只是他身上還扣著安全帶,上半身過去了,屁股都挪不過去……
正在哇哇亂叫的時候,灰暗的天空突然響起了驚雷,一道閃電在蒼穹之中劃過,很快,豆大的雨嘩嘩下了起來。
“不……不見了!”
兩個大男人抱在一起,幾乎同時叫道。
梁沖趕緊關(guān)上車窗,又四處張望了一下,沒有!還是沒有!
這玩意兒,他……他走了?
梁沖松了一口氣,說道:“下雨了,我們快走吧!”
張文驚魂未定,點燃一根煙,商量著說道:“哥,您讓我抽根煙,緩一緩,我……我怕!”
梁沖苦笑道:
“沒事,抽吧!是禍躲不過,閻王要你三更死,誰能……”
張文連忙制止道:
“哥,您別說了!要不等一下我連車都不會開了!”
梁沖也意識到自己說禿嚕嘴了,便住了口。
面包車停在路邊。雨越下越大,快速拍打在車窗上,坐在車?yán)镆呀?jīng)快看不見前方了。天上的閃電不斷地閃著,夾雜著陣陣大得嚇人的雷聲,讓人覺得老天在怒吼。
過了一會兒,張文把煙抽完了,又準(zhǔn)備發(fā)動車子。
梁沖拍拍他,苦笑道:
“雨太大了,根本就看不清路。還是再等等吧!幸虧有這么個破車,要不還不得淋死?”
張文點頭道:“可不是嘛!我就說這車好!要是不鬧鬼就……”
說到這里,很自覺地閉了嘴。
“臥槽,您看我這嘴,真特么欠!”張文一邊反省一邊抽自己兩下子,啪啪有聲。
梁沖哈哈大笑,說道:
“這種事不是說不說的問題,可能是時運低!難怪我最近炒股總是虧錢!看來是踩到狗屎了!”
張文撓撓頭,笑道:
“哥,沒事!回去之后洗個澡,把霉氣沖掉就好啦!”
“希望吧!”
梁沖若有所思地說道。
兩人瞎扯了一會兒,雨勢漸小。
張文便發(fā)動了車,叫道:“不早啦!走吧!”
梁沖點頭道:
“走!不過還是要注意點兒!誰知道這二手車打不打滑!”
緩慢地開了兩三公里,雨已經(jīng)停了。
車慢慢地開快了起來。
沒過多久,兩人幾乎同時發(fā)出一聲驚叫。
梁沖喊的是:“停車!”
張文喊的是:“臥槽!”
瞬間踩住了剎車。
只見前方大概不到三十米處,還是停放著三副白棺材!跟之前遇到的三副一模一樣,就連擺放的位置、距離都一模一樣,直接擋住了去路。
他們倆連死的心都有了。
“怎么辦啊,哥?”張文一臉驚慌地問道。“除了這兩條路,沒有第三條了!”
梁沖已經(jīng)沒有第一次見到白棺那么害怕,略微思考了一下,便說道:“阿文,要不我們下去,把它們挪開?”
“不是吧?用手挪?”
張文幾乎跳了起來,連連擺手,驚叫道:“不要!我不去!”
梁沖苦笑道:“要不我們沖過去?”
“這個可以!”張文比較接受這個提議,點頭道,“我一腳油門,直接干過去得了!”
“好吧!”
梁沖見沒有好辦法,也只能答應(yīng)了。
于是張文發(fā)動車,緩緩移動,正準(zhǔn)備猛踩油門一下子撞過去,不料梁沖突然大喊一聲:“停!快停車!前面有人!”
張文仔細(xì)一看,面包車面前不知什么時候站了一個身穿青色道袍的中年男人,手里還拿著一把拂塵,像極了捉鬼大師。
“不是吧?連道士都來了?”張文有些不敢相信,“這特么是部鬼片?”
梁沖苦笑道:“你管他是誰呢!反正不能撞人!”
誰知道他是人是鬼?
兩人也不敢貿(mào)然下車,只好搖下玻璃,伸出腦袋喊道:“喂,你干嘛呢?讓路呀!”
只見那道士搖頭說道:
“不能硬闖!否則必死無疑!貧道不能眼睜睜看著你們送死!”
“嘿!你看這臭道士!說得跟電影里的一模一樣!”張文壓低聲音笑道,“先嚇唬嚇唬你,再幫你一把!看樣子他要收過路費!”
梁沖神色凝重,低聲說道:“不要亂說!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
說著,就從車?yán)镢@了出來。
當(dāng)他站在那道士面前的時候,清清楚楚感覺到那道士的目光異常凌厲,突然有種莫名其妙的恐懼感,連忙后退兩步,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問道:“你……你到底是誰?”
道士微笑道:“貧道道號青凌……”
張文看他這裝扮,忍不住笑道:“你叫清零,我還叫不扣分呢!三更半夜的,你跑這大馬路來干什么?這年頭哪還有這么穿的?就是真的道長,也該換個西服不是……”
梁沖見他又來胡說八道,趕緊制止道:“阿文,給我閉嘴!不許無禮!”對那道士客氣地說道:“不知青凌道長有何見教?”
青凌道長說道:
“你們信也好,不信也罷,我是來救你們的!前面危險,不信你們隨我來!”
說著便朝著白棺材方向走去。
兩人跟隨在后,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看著白棺材。果然,那白棺材后面,竟然是無底深淵!一想到硬沖過去的后果,兩人頓時嚇得臉色蒼白。
“奇怪,這公路怎么會有深淵呢?”張文說道,“是施工挖出來的坑嗎?”
“不是!是障眼法!”青凌道長解釋道,“鬼魅纏身,用的是障眼法!你們?nèi)绻Q(mào)貿(mào)然撞過來,就會墜入無底深淵!”
梁沖和張文頓時嚇得夠嗆。
梁沖連忙問道:“前無去路,后無退路,怎么辦才好?”
青凌道長微微一笑,說道:“念在你為人善良,還有些功德的份上,貧道今日便破例幫幫你!”
話音剛落,突然揚起手中拂塵,朝著那三副白棺材掃了過去。
“唰”的一聲,竟然出現(xiàn)了一道白光,直接擊中了棺材。棺材剛被擊中,就消失了。那棺材后面的深淵瞬間變回了正常路面。
張文驚叫道:“這也太神奇了吧?”
青凌道長笑道:“神奇什么?對于我們修道之人來說就是小兒科!”突然又把他拉到一旁,低聲說了一句話。說這話時,目光看著梁沖。
張文頓時懵了。
“好了!你們走吧!”青凌道長將手一擺,做了個請的動作。
梁沖拱手說道:“謝謝道長!”拉著張文,轉(zhuǎn)身就要走。
青凌道長在他背后,突然叫道:“梁先生,貧道還是要勸你一句!勿要留戀凡塵!該走的時候,還是要走!有些地方,不是你想留就能留下!”
梁沖身子一顫,馬上回過身去,定睛一看,青凌道長已經(jīng)不見了……
“奇怪!他怎么知道我是誰?”
貓小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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