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亂象
薛俞邈跟在巡捕身后,本打算上前詢問。一聽這話,腳步一頓,往人群后面一站,旁觀起來。
眾人聽到領(lǐng)頭的巡捕這樣問,下意識就一起指認起了老婦人拉扯的那個一身肌肉的健壯男子:“是他是他,是他打死人了,這人就是這家的?!?p> 老婦人一看巡捕來了,連忙丟下毫無反應(yīng)的健壯男子,撲到巡捕跟前,哭訴道:“大人啊,你要替我做主啊,就是這家功夫館,這家功夫館打死人啊!我可憐的兒!他才不到三十歲??!……”
跟在健碩男子身后的其中一人急急的走過來,打斷老婦人的話,對著巡捕辯白道:“不是這樣的大人,我們是正常比試!這只是意外!”
“邱哥,這人是死了?!?p> 檢查地上躺著那名男子的巡捕抬起頭,沖著領(lǐng)頭的巡捕說道。
邱巡捕點點頭,沒再聽男子的辯解,也沒有理會老婦人的哭訴,直接一揮手:“命案!疏散群眾、封鎖現(xiàn)場,相關(guān)的人都帶回所里去!”
“你們誰是拳館的負責人?”邱巡捕直接略過了眼前的男子,對著在場的幾人問道。
健碩男子身后的幾人面面相覷,不大明白邱警官問的意思。
俱樂部里大事薛俞邈會管一管,小事都是正在邱警官面前辯解的程衛(wèi)在打理。
但邱警官直接越過了程衛(wèi)問他們,他們一時也懵了。
“巡捕大人,巡捕大人,是我,是我?!边@時,一個胖胖的人影匆忙走了出來,沖著邱巡捕打著哈哈,“不好意思,有點事耽誤了,才過來!鄙人姓朱,各位大人安好,請抽根煙?!?p> 來人正是失蹤已久的地下拳場原主:朱老板!
薛俞邈皺了皺眉,當初朱老板逃跑,并沒有跟黃偉他們進行任何交接,因此,從律法上來說,原來的地下拳場,現(xiàn)在的俱樂部的所有權(quán)實際上還是朱老板的。
薛俞邈不在,出了事故,群龍無首,趁著這個絕佳的機會,朱老板突然出來頂缸,一來可以名正言順地奪回俱樂部的實際掌控權(quán)。
二來,薛俞邈看出來這邱巡捕恐怕是早就跟朱老板串通好了,在朱老板的運作下,這“命案”輕而易舉就能處理好,而那名健碩男子是俱樂部的種子選手,在朱老板這樣的示恩之下,不僅是這健碩男子,俱樂部里其他的人也會對朱老板多一分敬重和順從。朱老板就能更順利的重新接管俱樂部。
那他們怎么就篤定了薛俞邈不會出現(xiàn)呢?
不,在童副局長等人的算計里,她應(yīng)該是會出現(xiàn)的。
黃偉被抓或許不值得讓薛俞邈把小寶暫時交給別人托管,但是再加上俱樂部出事,巡捕要帶走話事人呢?
這一系列事情絕對能讓薛俞邈不得不暫時把小寶脫手。
而朱老板是拳場的法定擁有人這一點是無法改變的,等雙方互相扯皮,扯到謝獨那邊順利得手之后。
薛俞邈為了救小寶,肯定會撇下俱樂部離開。
那時候就是朱老板得手的時候了。
只不過他們可能沒料到薛俞邈一開始就輕易地把小寶交了出去。
但是布局已經(jīng)開始,要收是收不回來了,索性便直接讓朱老板登場了。
而童誠那邊已經(jīng)知道了秘方被盜的事,在他眼里,薛俞邈要是能被這件事絆一絆,讓他能順利從謝獨那邊拿到秘方,也不錯。
薛俞邈把童誠的心思揣摩的一清二楚。
但童誠不清楚謝獨對秘方也有不同尋常的緊迫需求,他想從謝獨手里弄到秘方,可沒那么容易。
薛俞邈得抓緊趕回去,“幫一幫”他。
這邊,巡捕把老婦人一家,還有“失手打死人”的健碩男子、朱老板都帶走了。
薛俞邈想了想,朱老板要拿回拳場,也不是不行。
反正她也要走了。
但她招攬來的這些種子選手,可不能吊死在朱老板這顆歪脖子樹上。
薛俞邈走進俱樂部。
程衛(wèi)垂頭喪氣地走在前面,其他人都圍著他問老板去哪里了,怎么沒有出現(xiàn),那個胖胖的中年男子又是誰。
程衛(wèi)其實原本就是地下拳場的人,朱老板他怎么會不認識。
只是他也不知道為什么找不到薛俞邈,還有早就逃跑的朱老板怎么又突然冒頭了。
“程衛(wèi)?!?p> “老板!”“老板來了!”
薛俞邈招呼一聲,大家一看是她,連忙驚喜地叫了出來。
“老板,您怎么才來!”程衛(wèi)一看到薛俞邈,如同看到了救星,連忙走過來,跟薛俞邈說,“老板,出事了,小風跟人比試的時候不小心打死了人,還有,朱老板回來了?!?p> 薛俞邈點點頭,“嗯,我都看見了?!?p> “啊,您在???”一群人面面相覷,不由疑惑薛俞邈為什么不出面。
“其他人都在嗎?沒來的都去叫回來,有事說一說?!毖τ徨銢]理眾人的疑問,指揮道:“程衛(wèi),走,我們辦公室里去說?!?p> 走進辦公室,薛俞邈便問:
“程衛(wèi)啊,你在我手底下也干過,在朱老板手下也干過,你說,你喜歡在誰手底下干?”
“這還用問?當然是您手下啊,在朱老板手下,我就是個做雜役的,壓根說不上話,而且那時候跟現(xiàn)在也比不了,現(xiàn)在我們俱樂部可是一等一的?!?p> 程衛(wèi)毫不猶豫地說。
程衛(wèi)是個直性子,沒有什么彎彎繞繞的心腸,原來做雜役的時候,也不怎么懂看眼色做事,因此一直都只是個雜役。
朱老板跑了以后,他也沒有什么反抗就成了薛俞邈手底下的人,換了個老板,對一個雜役來說壓根沒什么區(qū)別。
薛俞邈不耐煩管瑣碎的事,看他腦子不笨,就提拔他,讓他做管理。
他也就一直做到了現(xiàn)在,俱樂部是他看著一點一滴從一只見不得人的臭水溝里面的老鼠,變成了現(xiàn)在這樣前途光明的樣子。
“可是,俱樂部的實際歸屬人還是朱老板,原來這里是地下拳場,誰占了它都沒人會管。但是現(xiàn)在的俱樂部不同了,是誰的就是誰的,這點,我也不可能去改變?!毖τ徨阏f。
程衛(wèi)皺起眉,他現(xiàn)在有一點明白了朱老板怎么會突然出現(xiàn)了。
“那怎么辦?”
俱樂部正是旭日東升的時候,薛俞邈這根定海神針要是不在了,很難想象俱樂部以后會變成什么樣。
不過,程衛(wèi)也不覺得薛俞邈會就這樣輕易放手。
果然,薛俞邈道:“朱老板想要把俱樂部拿回去,也不是不可以。只是他原本給我什么樣的,我也應(yīng)當還給他什么樣的?!?p> “俱樂部里的資產(chǎn),等會我叫陳算過來弄。俱樂部名下這些人,合同都結(jié)一結(jié)。當然大家的遣散費和推薦信都不能少,你辦一下吧?!?p> “是的老板!”程衛(wèi)點頭應(yīng)下,“老板,您是打算另外開個俱樂部嗎?勞務(wù)關(guān)系應(yīng)該可以直接轉(zhuǎn)過去的?!?p> 辦多了這種瑣事,程衛(wèi)對這方面也有一定的了解。
薛俞邈看了程衛(wèi)一眼,“不開了,要是你有興趣,你接過去開也行?!?p> 程衛(wèi)驚訝:“我?我可不行。”
薛俞邈笑了笑,沒說話。
“這……那就這么便宜姓朱的了?”
程衛(wèi)勉強接受了拳場要還給朱老板的現(xiàn)實,但還是不忿。
那姓朱的憑什么享受勝利的果實?即使沒錢沒人,以他們俱樂部的名頭,也絕對是可以唬人的。
程衛(wèi)心里憋屈,只想著等會公布這件事的時候要好好跟俱樂部里的人說道說道,盡量給朱老板留一個沒什么用的空殼子。
薛俞邈沒什么想法,俱樂部她本來就只是開著玩的,現(xiàn)在要走了,有人愿意接手這攤子事,她高興還來不及。
至于俱樂部名下的人,她玩她的,那些人也有了收獲和進步,皆大歡喜,她要走了,放了這些人自由,從此就天高任鳥飛了。
沒管程衛(wèi)想要做什么,薛俞邈就走了出來。
也不知道何光那邊出發(fā)了沒,不能錯過好戲啊。
薛俞邈心里想著,就干脆走了個直線,在屋頂上飛檐走壁的一陣蹦跳。很絲滑地直接到了謝獨關(guān)人的那套破房子附近。
來的正巧,何光遠遠地帶著人,馬上就要到了。
薛俞邈居高臨下,很清晰地看到,一名巡捕比其他人動作快的多,搶先到了后門處。
這人左右看了看,敲了敲門。
門開了,巡捕低聲說了句什么,然后便若無其事地走開了。
想也知道是童誠派來通風報信的人。
薛俞邈跳到破房子屋頂,就看見謝獨沖著西屋喊:“有人來了!其他人不要管,把那女的和小孩帶走,快走!”
謝獨拿了幾件桌上的東西,頭也不回領(lǐng)著其他人地從后門逃了出去。
薛俞邈趁機鉆進西屋。
西屋里兩個看守的大漢,正準備聽吩咐帶走鄭阿春和小寶,便忽的感到天降黑影,瞬間脖子一痛,失去了知覺。
薛俞邈沒管其他人,先把陳算單獨提了出來,一手拎著他從屋頂?shù)钠贫蠢锾顺鰜怼?p> 避開謝獨的視線和往后院布防、圍過去的巡捕,把陳算扔在附近的小巷里。
薛俞邈一手扯了他身上的繩索,對陳算道:
“你現(xiàn)在去搏擊俱樂部找程衛(wèi),讓他協(xié)助你把俱樂部里的資產(chǎn)都轉(zhuǎn)出來,具體什么情況你問程衛(wèi)就行。路上小心。避開謝獨?!?p> 陳算一腦袋霧水,但這里確實也不是說話的地方,便點頭走了。
薛俞邈連忙又繞回破房子前。
破房子前圍了里三層外三層,里三層是巡捕,外三層是不怕死看熱鬧的百姓。
薛俞邈力氣大,隨便擠擠就到了前排。
無視了剛剛推的東搖西晃的群眾們的指責聲,薛俞邈拎起警戒線就想走進去。
“哎哎哎!你干什么的你,巡捕抓人,你沖進來干什么?!”
“巡捕大人,我有重要情報要報告!”
“什么重要情報?”一個巡捕皺著眉頭走過來,見薛俞邈一個小女孩,不信道:“你要是搗亂,就是擾亂治安罪,要坐牢的知道嗎?”
薛俞邈撇撇嘴,“我看到那房子后面有人跑了,你要是覺得人跑了沒事,那就當我沒說?!?p> 周圍的群眾一聽,頓時嘩然。
巡捕臉色一變,眼睛緊盯著薛俞邈:“你說的是真的?你知不知道,你要是亂說話是什么后果?”
“我不會亂說話的,里面的人質(zhì)是我的家屬。如果你不信,可以去問何光?!?p> 巡捕聽薛俞邈提何光的名字,頓時信了幾分,忙道:“那你快跟我來?!?p> 巡捕領(lǐng)著薛俞邈到了何光身邊。
何光拿著個擴音喇叭喊了半天,屋里一點動靜也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