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夕陽抵近了山嵐,漫天的晚霞,映射在兩個波瀾不驚的少年臉上,發(fā)出圣潔的光輝,風兒這一刻也稍息了。
不在沉默中死亡,當在沉默中爆發(fā)。
齊魯忽地發(fā)一聲喊,彈身一個后旋,右腿帶著一股風聲猛然踢向江陽的脖頸。
江陽想試試對方的功底,便使了個相同的招式,旋身右腿飛起硬接。
兩條腿在空中相撞,只聽砰的一聲,二人同時倒地,又幾乎同時用個鯉魚打挺站起身來。
僅僅這一腿,雙方便知遇到了勁敵,也就收起了輕視之心,互相謹慎提防起來。
重新對立轉(zhuǎn)了半圈,江陽一個滑步上前,左手一晃,右手揮拳后發(fā)先至,直擊齊魯面孔。齊魯左手招架的同時,右手一個沖天炮擊向江陽前胸。
江陽用一個側(cè)身旋轉(zhuǎn)閃開對方的攻擊,順勢右拳砸向齊魯?shù)暮箢i。齊魯矮身一躲,底下使腿橫掃,江陽一個彈跳躲開。
齊魯究竟不是等閑之輩,乘江陽立足未穩(wěn)之際,又是一腿踢向他的下盤。
瞬間的攻守易勢,拆招進擊,只有具備相當功底的高手,才能化解危機。
也就是江陽了,只見他單足一個起跳猛地臨空旋身飛踢,竟然使出了歐舟的看家本領。
只是倉促之間分寸拿捏不準,原本踢向?qū)Ψ筋i部,只聽砰的一聲,卻踢在了齊魯?shù)募珙^上。
只見齊魯一個側(cè)翻倒地,江陽并未乘勝追擊。
齊魯使個鯉魚打挺復又立起身來。
王楠和趙靜怡啪啪啪的鼓起了掌。
尚軍和張辰戌臉上則憋成豬肝色,心里不禁一沉。
齊魯大概認為輸給一個小著自己兩三歲的少年面子上不好看,不禁又羞又怒,大吼一聲,臨空箭射一個前踢,奔著江陽的前胸就過來了。
江陽不急不躁,滑步側(cè)身一個旋踢,連削帶打,恰恰踢在齊魯?shù)暮蟊成?,齊魯一個狗搶食撲倒在地。
江陽這次不給他起身反擊的機會,一個滑步飛躍側(cè)身倒地,肘尖重重砸在齊魯?shù)暮笮纳?,齊魯眼前一黑,口中一甜,噴出一口血來。
尚軍和張辰戌飛跑過來,跪地扶起齊魯連聲呼喊:“齊魯,你怎么樣……”
此刻,夕陽將最后一絲余暉隱沒在大山之后,霞光染紅了半邊天空。這一刻,張揚的風兒收斂了個性,拂面溫柔。
齊魯悠悠吐出一口氣,眼睛神采暗淡,緩緩開口嘆道:“本以為一個毛頭小子好對付,不成想竟是如此敗局?!?p> “兄弟,你坐著別動,瞧哥哥我的?!鄙熊娬酒鹕?,眼神像是嗜血的惡狼,射出一股兇殘的光,“該你了,小子?!彼更c著歐舟挑釁。
歐舟踏前三步迎風而立,并不言語。
尚軍猛沖上來,一招黑虎掏心,奔著歐舟的胸部砸來。
歐舟見他力大勢猛,不敢硬接,側(cè)身一旋避開正面,飛腿踢向尚軍的后背。
尚軍欺他年幼力弱,轉(zhuǎn)身欲抓歐舟的腳脖子。
歐舟單足起跳,一個飛旋,踢向尚軍的脖頸,這正是他的絕技,剛才江陽用的就是這一招,但火候的拿捏上卻遠不能和歐舟相比。
尚軍占據(jù)身體優(yōu)勢,舉起小臂硬擋,卻還是趔趄了幾步。
歐舟的第三腿疾如迅雷般的就過來了,速度力量掌握的恰到好處,一下掃在尚軍的小腿上,尚軍身子臨空飛起,只聽砰的一聲跌落塵埃。
“好啊,真是太精彩了。”王楠和趙靜怡歡喜的鼓掌大叫起來。
“呀!”張辰戌睚眥欲裂,一聲怪叫,自懷中掏出一把利刃,猛地撲了過來。手臂一揚,閃著寒光的利刃扎向歐舟的胸口。
“小心!”王楠和趙靜怡失聲提醒。
只有江陽好整以暇地站著未動。
再看歐舟,先是一個滑步側(cè)身,緊跟著后旋飛踢,一腳踢在張辰戌的后脖頸上,張辰戌一個狗搶食撲倒在地,手里的利刃脫手飛出,險些扎在尚軍的大腿上。
歐舟取笑道:“惡狗搶食的滋味不好受吧,起來,繼續(xù)?!?p> 當著兩位兄弟,還有兩個小姑娘的面,張辰戌那能受得了如此羞辱,“嗷”的一聲怪叫起身撲來。
那邊齊魯看得清楚,想要制止已經(jīng)來不及了。
歐舟一個側(cè)滑步讓開正面,底下使出拌腿,反手在張辰戌的后背上猛地一擊,張辰戌撲嗵一聲又是一個狗搶食,也是運氣使然,他的嘴唇恰恰磕在一塊石子上,鮮紅的血立刻就出來了。
“好帥??!”王楠和趙靜怡拍著手大聲喝彩,然后指點著張辰戌說,“你就是一條不折不扣的惡狗,惡狗就該有惡狗的下場。”
“還打嗎?”江陽見已經(jīng)取得全面的勝利,似笑非笑的問混混們。
“我們學藝不精,但也不能忍受如此折辱,繁請留個名號,如何?”齊魯雖遭慘敗,卻也是不卑不亢。
江陽就欲回復,王楠多了個心眼,一拽他的衣袖,輕聲說道:“師兄,難不成他們還想尋仇不成?”
江陽沒有理會王楠,發(fā)出一聲朗笑,向著三名混混道:“跆炫道館江陽,隨時恭候?!?p> 見他如此,歐舟只得也報出自己的名號:“跆炫道館歐舟,隨時候教?!?p> 王楠和趙靜怡自是不甘落后,她倆對望一眼,脆聲說道:“跆炫道館王楠,趙靜怡,不吝候教?!?p> “好,不枉我們大戰(zhàn)一場,敗給赫赫有名的跆炫道館,也算不虛此行了。”齊魯臉色一黯,心里忽地踏實了許多。
他這種懂武術的混混,焉能不清楚本城中有名的道館,尤其是跆炫,若說不知道,那你干脆別在社會上混了。
“把你們懷中的家伙交出來?!苯柡暢獾?。
“我們?nèi)羰遣唤荒??”尚軍還想負隅頑抗。
“兩個方式,第一,我動手取,第二,報警?!苯柪滟?。
齊魯很識相,自懷中掏出利刃,扔在地上。
尚軍和張辰戌雖然不情愿,但怯于對方不容置疑的口氣,和一身卓越的功夫,只得俯首就范。
“還有,若是讓我再看見你們橫行不法,我會直接將你們扭送派出所?!?p> 三個混混面目沮喪,聞言無語應對。
此刻,已是薄暮籠罩,曠野靜謐,西天際上的木星開始閃耀。兩伙人馬各自叫了出租車返回城中。
畢竟是流氓行徑,這三個混混遭受了慘敗后,回城找了個酒館坐下,點了幾樣菜要了瓶白酒,吃喝之間,悍然罔顧大戰(zhàn)前的約定,商量著找人替他們挽回面子。
尚軍的表弟在巔峰道館里學徒,如今腰間也系上了綠帶。
于是拿出手機開了免提,就打電話過去,問能不能幫他找個高手?
表弟在電話里問了情況后,突地一聲笑了,說道:“你們招惹誰不好,偏偏的去惹兩個省級冠軍,活該你們倒霉?!?p> 這邊三個混混聽說后,端起的酒也忘了喝,舉起的筷子停在了空中,嘴里的菜更是忘記了下咽,一時間大眼瞪小眼,頓時傻了眼。
表弟似乎頗覺有趣,電話里還在逗尚軍:“怎么樣,表哥,還想找人嗎,告訴你吧,這個城市、甚至這個省,你也別指望找到能夠打敗他們的人?!?p> 愣了半天的尚軍此刻回過了神,對著免提說:”難道我們這頓揍白挨了?”
“那你想怎么樣,江陽是上兩屆的省級跆拳道少年組冠軍;而歐舟呢,更是一個璀璨的后起之秀,剛剛獲得本屆邀請賽的冠軍。別看他年齡小,這一次就連江陽都敗在了他的手里呢!”
張辰戌忽地湊到手機前接茬說道:“可以找個成人組的冠軍啊,只要能夠幫我們報了仇,怎么著都行。”
“你是誰啊,怎么如此下作,打不過人家,只能怪你們學藝不精,怎么能假成人之手、以大欺小去報仇呢,虧你想得出?”表弟到底是個學道之人,鄙夷的教訓他們。
張辰戌面色一紅,羞慚地低下了頭。尚軍面色陰沉,猛地端起一杯酒咕嘟一下倒進口里。
齊魯畢竟是個練家子,還有著幾分武道義氣:“這事吧,的確不該那么做。你想嘛,即使你找了那樣一個人報了仇又如何,日后傳出去、我們還怎么混?”
尚軍點點頭:“不能不考慮這一層。”擔心表弟也聽見了這話,于是關了手機。
“哪就這樣算了不成?”張辰戌不甘心的問,伸手摸摸腫起的嘴唇。
齊魯看尚軍一眼,見他亦是彷徨無計,不由得嘆息一聲:“以我們現(xiàn)在的功夫,就是再練三年,也未必打得贏江陽和歐舟。更何況,人家小小年紀就有如此建樹,可見皆屬練武奇才。遇上這種對手,可謂是我們的劫數(shù)啊!”
聽著此話,尚軍和張辰戌不由得面面相覷,有種報仇無望的感覺。
試想,他們?nèi)齻€中,以齊魯最是肯下苦功,功夫最好。既然他說如此,那定是如此了。
張辰戌還在摸著已然止血但卻紅腫的嘴唇,咬牙切齒的說:“俗話說君子報仇十年不晚。我就不信了,這個世間找不到能夠打敗他們的少年?”
“除非你去外省找,并且也是冠軍之才,不過那樣花費可就大了去了?!?p> 張辰戌邪性的眼睛一亮,陰笑道:“有錢能使鬼推磨。別看咱練武不行,但若下點功夫多割幾個包包,自然啥都有了。老大,你得支持我?!?p> 尚軍說道:“我自然要支持你,不過咱可得說好了,不能太過分?!?p> “那是自然,只需打斷他一條胳膊或是腿,此仇就算是報了?!睆埑叫缫а狼旋X的說。
“好吧,既然如此,咱哥仨同仇敵愾,同富貴,勿相忘。”尚軍率先伸出手。
真夠難為情的,混混居然說出這么一句經(jīng)典用語。不過用在他們身上,非但不能體現(xiàn)出一絲一毫的英雄氣概,反到感覺頗是滑稽可笑。
“同富貴,勿相忘?!睆埑叫绾妄R魯?shù)挠沂窒群蟑B加在一起。
陳學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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