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和舉跟在身后莫名其妙。
“呆著干啥,幫忙拆啊,收工回家!”徐晨瞪眼。
前面的話兩人沒聽懂,但收工回家四個字他們還是比較熟悉,因為每天在山下干完活兒,太陽落山的時候徐晨就會大喊收工回家。
因此這四個字巴族所有人都明白意思。
兩人大眼兒瞪小眼兒的互相看看,然后又看著滿臉怒氣的徐晨,趕緊也開始動手幫忙拆帳篷。
現(xiàn)在徐晨就是巴族的核心人物,就和巴赫巴利一樣偉大,是主心骨一樣的存在,很多事母巴都還要征求他的意見。
并且這次母巴還打算推薦徐晨當(dāng)巫,雖然大巫不同意,但徐晨在所有族人心中的地位仍舊拔高一截。
巫接受神明的指引,是智慧的化身,是引領(lǐng)部族繁榮強大的核心力量。
烏族正是因為有了巫才發(fā)展成為強大的部族。
雖然徐晨沒得到大巫的承認成為一個新的巫,但眼下在巴族所有人心目中,他就是自己部落的巫,將會帶領(lǐng)他們走向強大,甚至比烏更加強大。
徐晨發(fā)明的陶器麻布本來就是巴族所有人的驕傲,但所有的部落都想白嫖,昨天消息傳開,別的部落不爽,巴族人其實更加不爽。
憑啥我們的東西要白送你們。
“回家,收工回家!”
古和舉雖然搞不清楚當(dāng)前的形式,但也感覺到憋屈和不爽,于是一邊上前幫忙拆帳篷,一邊沖著旁邊一群族人嚷嚷。
于是本就一臉緊張的風(fēng)和一群獵人也開始拆自己的帳篷,接著就是其他男男女女都跟著動手,甚至還有人開始往背簍擔(dān)筐里面收拾陶器麻布和各種置換回來的貨物。
巴族一群人突然收拾東西,把所有人直接就看呆了。
整個河灘幾百人都面面相覷,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事。
母巴和大巫等一群部族首領(lǐng)站在一起,也被徐晨等人弄得滿頭霧水,一時不知道怎么辦才好。
收工回家的意思她自然也很清楚,看情形,似乎徐晨很不高興,昨天的事烏族雖然的確不地道,但也不至于就回家啊,這大老遠的好不容易來一趟。
再說畢竟是部落交流,還是大巫主持的祝福活動,就這樣走似乎也不太禮貌的樣子。
而最懵逼的還是巫和烏族一群人。
巴族眼下有些不對勁啊。
這是打算散伙兒了?
“巴嘎……”
大巫滿臉疑惑的看著母巴。
母巴只能趕緊上前拽住徐晨詢問究竟。
徐晨指著一大群烏族人臉色憤怒連比帶畫,一群巴族人明白過來也在旁邊跟著不斷點頭,表示徐晨說的都對,他們早就看不慣烏族的行為作風(fēng)了,帳篷都不讓搭,回家算了。
母巴聽了哭笑不得,趕緊連比帶畫的解釋一通,徐晨大致聽懂了,然后有些傻眼兒。
老子只不過沒地方睡覺搭個帳篷而已,值得這么大驚小怪,一大早的傾巢而來看稀奇嗎。
不過看母巴不像是在騙自己,于是只能讓所有人都停下來。
母巴松了口氣,趕緊又回去和巫等人解釋。
聽完不光是巫和巴族族長傻眼,另外四個族長和其他烏族人都像看怪物一樣看著徐晨。
反正表情一樣,但想法肯定完全不同。
就這短短的時間,所有人對徐晨的認識又加深了幾分。
這個叫晨的少年,不僅智慧超群,而且脾氣還大,看起來不太好打交道的樣子。
而經(jīng)過徐晨誤解之下莫名其妙這么一鬧,烏族人下山看帳篷的熱情也很快消散,于是烏族族長帶頭揚長而去,大量烏族人也都跟著離開。
帳篷雖然新奇,但看過之后也就那樣,比搓繩編筐打草鞋還簡單,眨眼間烏族人就已經(jīng)學(xué)會了。
因此自然也懶得再給徐晨和巴族好臉色。
烏族一走,河灘上許多沒睡好的野人又三三兩兩鉆進帳篷繼續(xù)睡覺,一些女人則開始點燃篝火做早餐。
巫沒有走,而是帶著幾個年齡大的男女留了下來,杵著拐杖在兩個少女的攙扶下慢慢走到徐晨等人面前。
“巫嘎!”
徐晨很禮貌的打招呼。
尊老愛幼是中華民族的傳統(tǒng)美德。
雖然他對烏族等部落想要白嫖的行為不滿意,但對于這個還算公正的老巫婆并不討厭。
至少她沒有因為自己拒絕共享技術(shù)而生氣。
何況在眼下這種惡劣的環(huán)境下能夠活這么大年紀(jì),也是一個奇跡一樣的存在,值得他尊重。
巫滿是褶皺的臉頰露出慈祥的笑容,伸手摸摸他的額頭,然后指著藤筐里面的陶器表示想要看看。
徐晨點頭親自從里面把陶碗陶杯陶罐一樣一樣都拿出來。
巫一個一個看的很仔細,用黑瘦干枯的雙手輕輕撫摸。
看完陶器,徐晨又把還剩下的布也都拿出來。
巫同樣輕輕撫摸著仔細觀看。
這些和上次烏族人帶回來的東西大同小異,并沒有太大區(qū)別。
作為一個智者,她深知這兩樣物品會給部落生活帶來多么大的改變。
從心底來說,她還是希望巴族能夠把制作這些的方法共享出來。
但她也擔(dān)心給烏族帶來災(zāi)難。
而且這個可能性很大,因為烏族一旦擁有了這些技術(shù),消息傳播出去必然會引來鄰近大型部落的覬覦,如果烏族不愿意共享,那么戰(zhàn)爭不可避免。
神明是公平的,他絕對不會偏袒任何貪婪索取的人類。
巫的作用就是按照神明的指引,趨利避禍帶領(lǐng)部族繁衍壯大。
晨的出現(xiàn),或許就是一種神明對烏族不滿的暗示。
烏族這許多年發(fā)展的很快,但也給周圍的部族帶來了極大的不安。
巫昨夜基本上沒怎么睡熟,徹夜都在思索巴族產(chǎn)生如此巨大變化的原因,慢慢她得出這個讓她非常驚恐的結(jié)論。
她很想和徐晨進行一次深入的交流,但她又擔(dān)心引起神明的不滿,因此看完布之后,她便讓母巴陪同在河灘上四處走走單獨交流。
徐晨此時睡意全無,干脆去小河邊洗臉漱口,一群女人則淘米燒水開始做早飯。
天邊慢慢現(xiàn)出魚肚白,氤氳的晨霧也開始慢慢消散,隨著天色越來越亮,河灘上開始慢慢飄散一股雜糧粥的香味。
在這股香味的誘惑下,許多睡回籠覺的野人們也都睡不住了,成群結(jié)隊的再次從帳篷里面爬出來,摳著眼屎圍在巴族人的篝火邊流口水。
七八個陶罐咕嘟嘟往外冒著熱氣。
里面裝的似乎不是食物,而是一種勾魂奪魄的絕世寶物。
昨晚幾個部落借巴族的陶罐熬煮一頓晚餐吃過之后,這種熱烈軟爛濃香的燉食,便徹底征服了所有部落的野人,讓他們對于熏烤的食物和帶來的冷硬干糧產(chǎn)生了極大的抵觸心理。
這大清早冷颼颼的,能夠吃一碗滾燙的熱粥,將會是多么愜意的事情。
可惜看時間今天早上吃不到了,因為天邊已經(jīng)開始泛紅,很快太陽就要升起。
母巴陪著巫回到篝火旁邊的時候,幾罐雜糧粥都已經(jīng)煮好,看見母巴和巫回來,幾個女人趕緊把陶罐從火堆中抱出來開始分配食物。
巫和跟著她留下來的幾個烏族人也都有份,每個人一碗,熱騰騰的冒氣,散發(fā)著濃烈的香味。
對于大巫,所有部落的人還是都非常尊敬的。
這些年正是因為她的指引和調(diào)和,幾個部落才一直過得很安寧,人口都有了不少增長。
巴族其實也受到很多的照顧,母巴心里非常清楚。
她從臨終的母親手中接過族長權(quán)杖的時候,巴族一共才不到二十人,但二十多年下來,巴族人口已經(jīng)翻倍,每年都有新生嬰兒降世,雖然夭折了不少,但人口卻在穩(wěn)定增長。
雖然老族長對巫十分不滿,到死都沒有回過烏族一次,但去世的消息通報烏族之后,大巫還是安排人送來了不少物資,并且還親自到巴族舉行葬禮,承認她族長的身份,巴族也因此重新成為烏族的聯(lián)盟部落,受到保護和關(guān)照。
因此烏族雖然不怎么地道,但眼前這位睿智的老人大家還是非常尊重。
雜糧粥濃香滾燙,巫在母巴的陪同下吃的很開心。
上次烏族人帶回來幾個陶器,也仔細講述了巴族人如何用瓦罐煮食物,用陶碗吃飯,用陶杯喝水。
巫也按照所說的方法驗證過,的確要比烤制的食物好吃多了,但因為不知道詳細的烹煮時間和方法,因此煮出來的稀粥遠不如巴族這些女人做出來的軟爛可口。
不過食物好吃,但巫眼下更關(guān)心的還是徐晨的變化。
方才他和母巴單獨交流,據(jù)說徐晨復(fù)活之后,說話和交流出現(xiàn)了很大的障礙,他不怎么能聽懂族人說話,而族人也不怎么能夠聽懂他說話,為了更好的交流,巴族眼下都在跟著徐晨學(xué)習(xí)許多新的語言。
而且徐晨還為所有的語言創(chuàng)造了一個奇怪的符號,把每天做過的事用這些符號刻畫在居住的山洞巖壁上,并且每天還教部落的一群孩子學(xué)習(xí)這些叫做字的符號和計算數(shù)數(shù)。
對于這個消息,巫更加的震驚。
她從來都沒有聽說過還有人能夠把說的話用字符記錄下來的。
這已經(jīng)遠遠超出了她的想象。
雖然她也會把日常生活中的一些事畫在洞壁上,但都是最簡單的圖形,而不是這種叫做字的奇怪符號。
對于徐晨創(chuàng)造的這些字符她很好奇,很想去巴族看看。
同時她也更加相信,徐晨一定是得到神明的幫助才死而復(fù)活,受到神明的指引創(chuàng)造這些東西和文字來幫助部落發(fā)展。
由此她在激動的同時也更加緊張不安
徐晨今天早上的表現(xiàn),顯示出他對烏族非常不滿,因此她必須要妥善安撫巴族,不能讓他們感覺到受到了委屈和不公正的待遇。
但自己又還能活多久呢?
難道神明真的已經(jīng)開始拋棄烏族了嗎?
巫心中帶著恐懼,轉(zhuǎn)頭去看正和幾個族人喝著熱水聊天的徐晨,少年也轉(zhuǎn)頭對她露出一個淡淡的笑容,深秋初升的陽光下,看起來人畜無害的樣子。
……
牧塵客
祝小朋友們節(jié)日快樂,中午還有一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