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斬草除根(一)
陶樂似在猶豫,“可是,這法子上不得臺。被父親知道了,怕是要挨家法了?!?p> “姑娘平日里挨家法還少嗎,昨日夫人不是還……”
“你莫要說了,不成的。”陶樂要走。
“姑娘,這好機會以后可再沒有的了。咱們在幕都,哪能輕易見到靖南王的?!?p> 靖南王……
朗月茗豎起耳朵,往那邊湊了湊。
“可是,這法子也太……反正不成的?!?p> “那日我們在湯泉殿外丟了耳環(huán)姑娘可還記得?”
“自然記得,那里還有兩棵參天梧桐,甚是好看?!?p> “我們只說,是去尋耳環(huán)的,見殿內(nèi)安靜,想溜去玩樂,不成想見了王爺在此處。到時候姑娘做出羸弱之姿,哪個男子會拒絕呢?”
朗月茗捂著嘴,“她……”
她要去勾/引蕭原錦!
丫鬟示意她不要出聲,先聽聽再說。
就見陶樂扭捏道:“可是,我名聲也要不得了?!?p> “只要能進王府大門,名聲又有什么要緊呢?”
陶樂頓了會兒,似乎掙扎了一番,嘆氣道:“唉,我心儀蕭原錦許多年,便是他不要我,只要能跟他一回,便是死了也值了?!?p> “姑娘別說喪氣話,王爺是個重情義的人,真要與姑娘有了什么,自然會給姑娘一個名分的。”
“你說的對,到時候我便去求爹爹,就是做妾,我,我也愿意的?!?p> “姑娘姿色過人,又有才氣,王爺才不會舍得讓姑娘做妾,屆時定會明媒正娶來迎姑娘入府。”
陶樂羞道:“你莫要再說了,八字還沒一撇。你可打聽清楚了,是明日晚上?”
“是,奴婢塞了二百貫錢給王爺身邊的小廝。明晚陛下在長明殿設(shè)宴,旁人都去。只王爺有舊疾,需要泡湯療愈,這幾日晚上都在那,故而不去的?!?p> “既然這幾日晚上都在那,那我后日去吧,明日你給我敷敷臉,好看些。”
“姑娘容貌哪還需要敷臉,素凈著不是更好看?!?p> 陶樂拉著丫鬟往外走,“你懂什么,女子三分靠長相,七分靠打扮……”
“奴婢聽姑娘的?!?p> 主仆二人漸漸遠(yuǎn)去了。
朗月茗才敢松開自己捂在嘴上的手,看向身邊丫鬟,“你也聽見了是不是?她,陶樂她竟然敢……”
丫鬟趕緊道:“聽見了聽見了,姑娘快小點聲?!?p> 朗月茗仿若知道了什么大秘密,駭?shù)媚樁及琢恕?p> “她為了進王府,臉都不要了嗎?”
丫鬟道:“陶姑娘說心儀王爺好多年,想來是情不自禁?”
朗月茗此時猛然變了臉,自己難道不也心儀蕭原錦多年嗎,仔細(xì)想想,陶樂的法子,倒也不是行不通。
甚至,這法子還甚好呢。
丫鬟見朗月茗的表情,猜到了什么,“姑娘,你可千萬別……”
“她姿色過人?她有我好看嗎?”朗月茗說著挺了挺腰。
丫鬟嚇得不輕,“姑娘,這可不是小事,若是給夫人知道了……”
朗月茗絞著帕子,“就是要破釜沉舟,不然我這輩子都別想接近他?!?p> 蕭原錦是高高在上的,她一個衰敗世家的小姐,怎么能攀得上他。
若不是今次春獵,她甚至只能等在王府外,趁他進出王府的時候偷偷看他一眼。
她何曾不是那樣想的,便是做妾,她都愿意。
丫鬟忙勸,“姑娘,此事我們再想想?!?p> “不用想了,她不是后日去,我明晚就去?!?p> 朗月茗下了決心,她對自己的容貌還是很自信的。
只要蕭原錦是個正常男人,她就不信,溫香軟玉在懷,他能忍得住。
想到此處,朗月茗快步往回走,她要準(zhǔn)備的事情還很多。
丫鬟忙跟在她身后,“姑娘,你慢些走?!?p> 兩撥人一前一后的走了,這片林子恢復(fù)了平靜。
卻不想,在誰都沒注意的角落,蕭原錦負(fù)手走了出來。
他一身銀灰祥云滾邊常服,疊領(lǐng)的衣襟顯得他頸項修長,高大偉岸的肩身一動不動,面色沉沉盯著陶樂離開的方向。
“我心儀蕭原錦許多年……”
蕭原錦冷笑,一轉(zhuǎn)身,幽靈一般消無聲息的離開了。
大幕崇元三年的這場春獵,酉靖帝真的是帶著極好的心情來的,卻不想糟心事一波接著一波。
先是淮陰侯府寧三受傷,太后險些要給自己下懿旨徹查。
好歹安撫了太后,淮陰侯府也回了幕都。
郭子瓊說事情已經(jīng)有了苗頭,只待過幾日給淮陰侯府一個交代便好。
這才只安靜了一日工夫而已。
時近子時,年輕的帝王早就歇下,卻又被李奉叫了起來。
李奉跪在寢殿大氣不敢出一聲,剛才一抬頭,就瞧見酉靖帝披著雪白的中衣,手里捏著一杯清茶,氣的手腕發(fā)抖,眼神已然泛了冷。
“你說的,是九王爺,昭王幕南倫?”年輕的皇帝聲線帶著沙啞,極自制的壓下語氣中的憤怒。
李奉只覺兩股戰(zhàn)戰(zhàn),“是,昭王。在湯泉殿,也不知為何,就將安國公府五小姐……此時安國公就在殿外,還有朗夫人……”
“嘩啦”!
茶盞摔碎的聲響在這安靜的寢殿中格外清脆。
殿內(nèi)伺候的宮女太監(jiān)登時跪了一地。
李奉本就跪著,此時只得趴在地上磕頭,“奴才不敢隱瞞,安國公府上下都知道了,五姑娘要死要活,九王爺,啊不,昭王,昭王……”
“他是醉死了嗎?”酉靖帝狹長的鳳眼狠狠盯著李奉,從牙縫里擠出這幾個字。
“奴才已經(jīng)令人給昭王醒酒了,就在偏殿候著?!崩罘钤秸f聲音越小。
今日這事,確實在所有人意料之外。
九王爺?shù)挂膊灰姷枚嘞矚g泡湯,但是對于“酒池肉林”這事,卻有著執(zhí)著的偏愛。
他跟著來春獵便有些不妥,酉靖帝還沒想出什么法子將他攆回去,就出了這事。
安國公府如今雖然大不如前,但好歹安國公還有二分薄面,這些年循規(guī)蹈矩,并未出什么差錯。
便是為了幕都來去的那份照面,都得有個交代。
酉靖帝深吸了一口氣,手指捏上了眉心,“叫郭子瓊過來?!?p> “郭大人已在殿外候著了。”李奉小心道。
“那便叫他滾進來!”酉靖帝喝道,“此時在外邊作何,等著看熱鬧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