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亦啊，放學(xué)了呀，你家里來人了，要不然你稍微晚一點(diǎn)再回去吧？”
朱嬸又在家門口等絡(luò)絡(luò)，看到先回來的齊亦，順勢打了一聲招呼。
“嗯？怎么了？”齊亦睜大眼睛疑惑不解。
不過今天確實(shí)很奇怪，巷子里的很多人，都齊刷刷端著碗坐在大門口，就像生怕錯過了什么一樣。
齊亦朝著自己家門口一看，門口停了兩輛摩托車，嶄新光亮。
汪嬸正扭動著肥胖的身軀，透過門縫往里瞅，還有其他幾個嬸嬸就在不遠(yuǎn)處圍城一團(tuán)，嘀嘀咕咕著。
齊亦走近推開門，映入眼簾的是三個不認(rèn)識的叔叔阿姨，穿著很是新潮，他們的對面是爸爸和媽媽。
齊康低著頭一言不發(fā)，任蓮在跟他們說著些什么。
“呀，孩子放學(xué)回來了！”其中一人看到齊亦說了一句，隨即上下打量了一下齊亦。
齊亦正準(zhǔn)備往房間走去，看到奶奶躲在自己房間簾子后面，十分貼近竹簾。
“齊亦，你進(jìn)房間去，等會再吃飯。”任蓮眼神示意了一下齊亦，讓她先進(jìn)屋。
“好了嫂子，孩子回來了就先做飯吃吧，本來我們也不打算來要，但是我們現(xiàn)在確實(shí)需要，這個欠款是真不能再拖下去了，好了，不打擾你們了，你們先吃飯。”
齊亦聽到人都準(zhǔn)備走了，便從房間走出來，看到一群人朝著大門的方向走去，奶奶掀開竹門簾探出頭在張望著。
隨著這群人的離去，任蓮和齊康前腳剛進(jìn)門，門外那幾個嬸嬸包括汪嬸瞬間涌進(jìn)了門。
“啊呀，欠的啥錢？齊康你可不敢亂借錢?。 ?p> “啊呀，還能有啥，齊亦小時候奔波去各家醫(yī)院時候那會借的唄，不少呢！”
“那是得還了，這都好幾年了……”
這幾個嬸嬸你一言我一語地聒噪著。
“齊康啊，就是說啊，趕緊從親戚那邊倒騰一下，把錢先還上，咱不能老讓巷子里人看笑話是不是?！蓖魦鹇犞@幾個嬸嬸的說辭，來回扭頭觀望著，然后對著靠在院墻根的齊康說道。
“讓他們來，反正我沒錢！”齊康撓了撓頭，面帶無奈地說著。
“你就看你這點(diǎn)出息，死豬不怕開水燙唄，這是啥好事嗎？你甚至都沒有給我說清楚過這筆借款到底是多少？你一直都說借了一點(diǎn)！”
任蓮終于忍不住了，眼淚直掉。
“平時給你說好好賺錢，好好賣菜，你不聽，多少好菜你都能糟蹋著賣，你看看人家的日子，一個個的齊心協(xié)力地過著，有且只有你，非要自家婆娘踢一腳你才走一步，你自己看看你把日子過成什么樣子了，要不是看在有兩個孩子誰跟你過……”
“好了好了，總是說著些，你沒說夠我都聽夠了！”齊康撓了撓頭，煩躁地朝著任蓮吼了一聲。
“你還有理了？你稍微往家里上點(diǎn)心，你都沒有理由懶散，你自己看看咱們還欠多少錢，上上周你妹過來催還錢，上周人家大隊(duì)長過來催農(nóng)業(yè)稅，這周你那些朋友又來催還錢，你看看人家，都是一樣農(nóng)村娃，人家現(xiàn)在過得光鮮亮麗的，你呢，你還在這沒出息！”
“我還了他們錢，就不來往了！”齊康生氣地說了一句。
“人家來從你要錢，就沒打算再跟你來往！”任蓮生氣地擦了擦眼淚。
這邊正一通聒噪，那邊齊妙也回來了。
推開門看到這場景頓時一愣，齊亦趕忙跑過去，拉著齊妙的手進(jìn)了屋子。
“你看啥呢看呢！看你兒子沒出息呢！一天天偷偷摸摸的，有點(diǎn)當(dāng)家的樣子沒？這一天天的真的是夠夠的了！”
任蓮看到婆婆一直掀開竹門簾探出個頭，在看院子里的情況，怒火中燒，朝著婆婆就是一通說。
“誰看你了，我看我兒子呢！”
婆婆兇了一句便把頭縮了回去，然后房間傳來一陣低沉的嘟噥與怒罵。
“不要在房間嘟噥著罵人了，我是聽得夠夠的了！每個月把油和面都給你，你還要偷偷過來再拿雙份，還能餓著你嗎？你不糟蹋糧食我就謝謝你了！”任蓮聽到婆婆房間傳來的嘟噥聲，實(shí)在是壓不住脾氣了。
“瘋了，逮誰都罵！也不看看我這日子咋過的……”任蓮婆婆并沒有停止嘟囔聲，在她看來，那扇門簾就是最佳的隔絕屏障，怎么在里面怒罵，外面都不會聽到，而她從來沒有過上自己想要的安心生活，仿佛都賴晚輩們的沒出息。
“啊呀，好了好了，都好好的別吵了，孩子都回來了，趕緊做飯吃飯，錢的事情回頭從親戚那邊倒騰一下先還上，回頭好好干，好好掙錢?！敝鞁鹪谙镒永锞吐牭竭@邊有動靜，帶著巷子里的大隊(duì)長，趕忙推開門就過來寬慰。
“我們家這都是什么人，你又不是不知道，真的是一天天的把人氣死，說也說不動，他都不知道他這日子是給誰過呢?！比紊徛暅I俱下地說著。
“好了好了，別說了，孩子都在呢，趕緊給做飯?！?p> 大隊(duì)長和朱嬸把任蓮?fù)七M(jìn)廚房，讓齊康進(jìn)房間去，然后喊了齊妙和齊亦，去廚房給任蓮幫忙，走的時候也帶走了院子里的各位嬸嬸們。
“媽，不做飯了，我們倆湊合吃點(diǎn)饃算了，做飯來不及了，會遲到的，你們先歇吧?！?p> 齊妙從鍋里拿出早上吃剩下的饃，中間一掰和齊亦一人一半。
倆人分別把自己的半塊饃掰開，拿筷子給饃里面抹上燙好的紅辣椒，走出了廚房。
走去學(xué)校這一路上，沒有了往常的歡聲笑語，只有這倆孩子的沉默……
“齊亦，給你兩顆奶糖?！?p> “嗯？你怎么會有奶糖？”
“吃吧，別人送的?！闭f完齊妙邊轉(zhuǎn)彎進(jìn)了教室。
齊亦接著往前走去自己班級的教室，一路上腦袋不停地思考著，走的很慢……
“兄弟們，這就是你們平時起哄的對象嗎？”
“怎么可能，人家鐘藝多好看的，你們看看她長那樣，丑死了好嗎？誰能看上她？”
齊亦聽到旁邊樹林旁傳來一陣對話，便扭頭看過去，還真是同年級的男生。
一個本班的男同學(xué)看到齊亦走了過來，瞬間帶頭調(diào)侃：“看吧，我說的沒錯吧，又黑又丑?！?p> 隨即齊亦看到一群人在哄笑。
事實(shí)上這種情況已經(jīng)發(fā)生很多次了。
齊亦一瞬間不知所措，心中滿是憤怒，卻不知如何處理，滿腦都是委屈，卻不知該如何收場，滿眼淚水，滿身失落轉(zhuǎn)過身，接著慢悠悠走向教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