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玉、田圓圓二人,兩日連續(xù)鏖戰(zhàn),沒睡多少覺,剛才又被二姐一行人攪和半天,很是疲憊,粘床便睡著了,直睡得天昏地暗,一陣急促的電話鈴聲將尤玉吵醒,心說:準是二姐他們電話,不知又起什么妖蛾子?忙搖晃田圓圓,叫她去接電話。
“煩死人了,睡個覺都不安生。你去接?!碧飯A圓不愿起床,閉著眼睛,翻了個身。
“我目前的身份是醉漢,怎么可以接電話?你要是不接,一會兒就等人來砸門吧?!庇扔裢{道。
“死要面子,活受罪。你大大方方跟他們說,這個破廠長死活不當,能把你殺了?”田圓圓不情愿地坐起身,雖百般不情愿還是趿拉著拖鞋去接電話。她萬萬沒有想到,來電話竟是她要找的人、表姐秦芳芳。
“干什么呢,這么久才接電話?”秦芳芳不滿。
“廚房做飯,開著排油煙機,沒有聽到電話?!碧飯A圓怎好意思說還在和尤玉睡覺,編了一句謊話。
“我媽不是讓你倆到我家吃飯,自己還做什么飯?”
“唉,尤玉他醉酒,到現(xiàn)在還沒有……”田圓圓忽然想到,既然求表姐幫忙,就應(yīng)該跟人家實話實說。于是便將姑父和酒廠人拉尤玉競聘廠長,尤玉不想干的理由與表姐述說一遍。最后強調(diào):今晚不會有什么危險,你有什么辦法能叫尤玉從明天早晨一直睡到晚上?不是裝睡而是真睡。
秦芳芳耐心聽完表妹的話,嘆息道:“瞧這些人,把個老實人逼到何種程度。辦法嘛很多,打麻醉針,吃安眠藥,可我是醫(yī)生,怎能隨意糟蹋一個正常人。為什么要裝醉?可以叫他假裝失憶。失憶,你懂嗎?就是記不起來,喝斷片,在一段時間暫時失去記憶?;蛘哐b作大腦受到剌激,人變成傻子。你別不信,酒精中毒是可能造成這樣嚴重后果的。不就是到明天晚上嗎,裝傻總比裝醉容易,理論上也說得通。過了報名期再讓他明白過來?!?p> “這招恐怕不知。姐,那幫人實在是太厲害了,渾不講理。今天非要把尤玉扛到廠子報名。他們要是見尤玉醒了,管他失憶不失憶傻不傻,報上名字再說?!?p> “哈哈?!鼻胤挤夹Γ骸霸趺催@樣,比鬼子還殘忍。那你明天一早帶尤玉到醫(yī)院找我,我自想辦法。”
“你能讓尤玉裝得讓這些人看不出一點破綻?”田圓圓依舊不放心。
“別那么多廢話。我連這點本事沒有,就別在醫(yī)院混了?!?p> “那好,一言為定,明天早晨去醫(yī)院找你。”
田圓圓放下電話,興高采烈地進臥室,將表姐的話向尤玉學(xué)一遍。
“表姐該不會像日本電影《追捕》那樣,給我吃一片藥,然后變成橫木靜二?”尤玉有些擔憂。
“表姐什么人,三甲醫(yī)院副主任醫(yī)師。要是害怕那就別去。我還不管了?!?p> “”老婆,我餓了,做飯吃吧?!庇扔駸o心開玩笑。
“做什么飯?家里還個菜葉都沒有。去外邊吃。”
“去外邊,要是遇到廠里人怎么辦?”
“現(xiàn)在都晚上七點鐘,能遇到誰?遠點走,到城南吃烤肉。那地方偏僻,遇不到熟人。”
“好,就吃烤肉。”
尤玉、田圓圓戴著墨鏡、大口罩,出了家門,攔下一輛出租車,直奔城南烤肉店。
星光大酒店二樓一間包房內(nèi),一桌人正喝得火熱。
這一桌十幾個人,全是北城酒廠人,劉春田、實子和串子都在座,還有酒廠的中層干部和一些有頭有臉的人。組局請客人是原辦公室副主任汪作林。此人辭職到南方做主意,聽說廠子換廠長,特意趕回來參加競聘。
這人有些特點,他在酒廠,雖不會技術(shù)又不懂管理,卻善交際,為人圓滑,巧嘴如簧,能把死人說活。廠里一直讓他在辦公室搞接待和對外交往。
敬過三巡,汪作林開始闡述他今天請客用意。
“各位都是我多年的師傅、朋友,作林什么人大家清楚,我喜歡直來直去。我當上廠長,絕不會忘記大家。有我一口吃的就有在座的一口。有苦同當,有福同享。我對生產(chǎn)不太懂,有大家怕什么?我可以什么都不懂,可我懂得發(fā)揮大家的聰明才智。春田師傅是釀造專家,精通生產(chǎn),做我的生產(chǎn)副廠長,實子兄弟辦事實在,給我當車間主任,串子嘛,為人靈活,可以當銷售部副部長。還有你們幾位,開席前都個別談過,全能發(fā)揮你們的才智。我們團隊就這陣勢在全廠一亮相,誰比得過我們?春田,這樣安排你師徒,怎么樣?劉老大,你表個態(tài)。”汪作林拍了下身邊劉春田大腿,逼他發(fā)話。
自從落坐,劉春田一言未發(fā),只是笑瞇瞇聽大家說話,自己慢慢啜酒。
劉飲酒頗有特點,從不大口,只將酒杯貼在唇間,微微呷一點,將嘴唇潤濕,然后很響地咂著嘴,笑瞇瞇地享受酒的美味。一般情況下從不主動與別人干杯。不管是誰提議,都是出于禮節(jié),將杯子端起,并不多喝。我行我素,以自己的速度自飲自酌。不知今天是何緣故,他不再像以往那樣矜持,來者不拒,說干就干,極為爽快。轉(zhuǎn)眼便紅光滿面,自顧自地嘿嘿傻笑。
劉春田喝酒愛笑,眾所周知。嘿嘿,嘿嘿,無論誰說什么,他總是嘿嘿發(fā)笑。汪作林說了半天話,只見他笑,沒聽到一句支持他的話,弄不清楚他心中到底是什么態(tài)度?所以才追問,讓他當眾表態(tài)。
劉春田笑瞇瞇地端起酒杯,貼在嘴邊,等沒呷酒,先向串子和實子瞥一眼,揚頭喝一大口,然后輕輕咳嗽與兩聲,給人感覺是說話前的習(xí)慣動作,實際是給串子和實子發(fā)信號,叫他倆說話。
“等等,我先說兩句話,汪廠長?!贝訐屜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