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陌楚

第231章 憨人

陌楚 殘張斷簡 4220 2023-09-27 00:34:34

  這天一大早,張簡忽然尋到丘華和盧春并提出了一個新的布防方案,張簡先是以閬中本地兵馬在外御敵而其在內(nèi)心有不安為由,提議要將他自己的人馬布置到外面。

  丘華和盧春面對張簡這突如其來的轉(zhuǎn)變一時間也是摸不到頭腦,二人面面相覷有些不置可否,但是張簡有袁悠之的手書,在戰(zhàn)時有節(jié)制閬中兵馬的權(quán)利,可現(xiàn)在并沒有戰(zhàn)事二人也并不是非聽命不可。

  不過張簡的提議卻是讓二人動了心,別看這閬中人馬不少,可這一分兵確實是有些捉襟見肘了,但是二人出于小心起見還是沒有立刻表態(tài)。

  張簡見二人顧左右而言他便知這事不太好辦,于是又接著說起了如今這般布防的弊端,那就是雙方兵馬交錯一旦到了戰(zhàn)時情況緊急怕是難以統(tǒng)屬調(diào)配,張簡雖然有袁悠之賦予的臨機決斷之權(quán),但大家其實都心如明鏡,若真事到臨頭誰敢打包票這政令能夠統(tǒng)一,到時候令出多口還打什么仗。

  到了這時丘華和盧春才明白張簡的用意和顧慮,既然這張簡深知人情世故那想必對這臨機決斷之權(quán)也有一番自己的理解,如此二人也放下了些許戒心,并開始詢問張簡有何更好的布防方法。

  張簡見二人有些動搖于是立刻趁熱打鐵,直言“閬中居益州之中,當(dāng)東道要沖”,如今已然入冬河水漸枯,漢中之?dāng)橙羰莵矸副刈呙讉}道,是以閬中東北方的防御才是重中之重,所以他建議將閬中原有兵馬皆調(diào)往東北方布防,而張簡則率領(lǐng)水師駐于嘉陵江,如此布置便是因為閬中之兵皆是益州當(dāng)?shù)厝耸煜さ匦芜m應(yīng)山地作戰(zhàn),而張簡這邊戰(zhàn)船高大更適合在比較寬的嘉陵江活動。

  張簡所言句句在理可謂是無可挑剔,但這畢竟是大規(guī)模的軍事調(diào)動,丘華瞥了一眼盧春然后吞吞吐吐想要說些什么,可卻突然被張簡的一聲嘆息打斷。

  “看來二位也是難以決斷,我看不如將此事作書一封送交袁太守處置如何?”

  “這......”

  見張簡面露不悅并揚言要將此事捅到袁悠之那,二人一時間竟慌了手腳。

  開玩笑!就眼下的情況,若真是雙方鬧得不愉快讓袁悠之知曉了,后果自然可想而知;反正袁悠之是不可能去對張簡怎么的,到頭來估計還是他二人被教訓(xùn)一番。

  縣令丘華沉吟了片刻后才笑臉盈盈的說道:“太守所言極是,只不過這幾萬人馬的調(diào)動非同小可,還請?zhí)厝菸叶藴?zhǔn)備準(zhǔn)備,不知太守意下如何?”

  張簡亦是轉(zhuǎn)顏笑道:“那是自然,既然二位同意了本官的調(diào)配,那本官就先出城去準(zhǔn)備了,到時候本官會親自移駐白塔山,二位若是準(zhǔn)備好了可命人到白塔山大營尋我。”

  說罷不待二人反應(yīng)便起身告辭向門外走去。

  就當(dāng)張簡的身影漸漸消失,屋內(nèi)的丘華、盧春二人依舊是心有余悸,也不知道袁悠之為什么會同意一個外人帶兵到此。

  “丘兄,這張簡剛一到閬中便急于調(diào)動布防,這里面會不會有什么不妥?”

  “盧兄乃是領(lǐng)兵之人,不知方才張簡所言是否在理?”

  盧春十八歲隨軍,二十年軍旅生涯,雖然稱不上什么大將,但是袁悠之既然能放心讓他防守閬中重鎮(zhèn),其本事自然還是有的。

  “方才張簡所言確實在理,如今袁太守三路大軍進攻西川,高翔自顧不暇自然無需過多擔(dān)心其次便是現(xiàn)在正值枯水期,漢中之?dāng)橙羰悄舷卤刈呙讉}道經(jīng)巴中入寇,張簡所言著重防御巴中方向卻是良言。”

  “盧兄是說便依張簡之策?”

  盧春聞言并未點頭但也沒有反對,“閬中乃是漢中連接西川的要沖之地,袁太守在這個時候?qū)⒛阄抑糜诖颂幈闶窍胱屇阄叶丝春眠@個川北重鎮(zhèn),先不說張簡有袁太守手書,只要是這張簡真心實意的站在我們這邊,那合我雙方之力保閬中不失可謂是十拿九穩(wěn),若是在這個緊要關(guān)頭因為一些小事使得大家生出嫌隙,如此不理智的行為得不償失?!?p>  丘華聽罷亦是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既然盧兄都這么說了,那此事就如此決定了,不過還需修書一封呈與袁太守知曉?!?p>  盧春“嗯”了一聲:“如此甚好,只要張簡無率軍入城之意,你我二人便無需與其為難?!?p>  隔日一早盧春便命人持手令和關(guān)防來到了白塔山大營,并約定兩日后由張簡的軍隊接管城西嘉陵江石子一帶的防御。

  達到目的張簡自然是欣喜不已,當(dāng)即便使人令甘銳做好移駐嘉陵江石子一帶的準(zhǔn)備。

  “慎之,你馬上從孝平營中選出幾個??坑心懽R之人,并讓他們立刻到此聽用?!?p>  慕容沖聞言看了一眼面色凝重額張簡隨即會意退出了大帳,而此時帳中的王勉也是目光閃爍的看向張簡似有疑慮的問道:“大人已經(jīng)決定與高翔私下議和了嗎?”

  聽此一問張簡搖著頭無奈笑道:“除了如此我們還有什么別的出路呢?”

  王勉擔(dān)憂道:“只怕高翔此舉乃是緩兵之計,非是真心實意?!?p>  張簡點頭道:“人不為己天誅地滅,我當(dāng)然知道這是高翔的緩兵之計,但這也是我們唯一的出路,先生有沒有想過一旦袁悠之獨霸益州,我們又該是怎樣的結(jié)局呢?”

  “我們的出路......”

  張簡稍作停頓便接著說道:“我們是無根之水,他袁悠之卻是樹大根深,一旦益州局勢明朗我們便會從奇貨可居成為如鯁在喉,到時候莫說衛(wèi)節(jié)容不下我們,就怕他袁悠之也不會再像現(xiàn)在這般和氣嘍;那孫睿雖然有些話是在憑空臆想,但有一句話他卻說對了,那便是這益州決不能讓一個人說的算。”

  “話雖如此,可一旦高翔出爾反爾,我們又該如何面對袁悠之?”

  張簡微微一笑,隨手拿起了案上早已寫好的書信遞給王勉,“我又豈會光憑高翔一家之言就草草決斷,高翔若是真如孫睿所說那般我自會為其周旋,但若是高翔想在幾方之中搖擺漁利,呵呵。”

  王勉接過書信一看,震驚之余也不禁感嘆張簡提出的條件太過苛刻,“大人要借道蒼溪并讓高翔獻出劍閣,這......只怕高翔......”

  “怕什么?”張簡沉聲道:“高翔若不自決于涼國,我又豈會充這個冤大頭,他要是真心向楚我自然樂見其成,若是他不同意我的條件那就證明他是一顆墻頭草,不過我是真不希望事情會變成那樣?!?p>  王勉頷首喃喃道:“獻出劍閣便是自決唯一的后路,大人在賭高翔又何嘗不是在賭,這個賭注實在是太大了。”

  “這個高翔狠辣果決,就連自己的女兒都能說殺就殺,如此人物稱之為賭徒恰到好處。”

  帳中二人聊得正好,卻見慕容沖大步流星自帳外走了進來,剛一入帳便開口復(fù)命道:“將軍所要的人末將已經(jīng)挑選出來了,統(tǒng)共五人皆在帳外聽命?!?p>  “讓他們進來吧?!?p>  “你們進來吧!”

  隨著慕容沖的一聲呼喝,只見五個甲士魚貫而入紛紛跪拜在地。

  張簡掃視了一下跪在地上的五個人,然后慢條斯理的來到了幾人身前,“你們都是孝平人嗎?”

  五人齊聲答道:“回稟將軍,我等皆是孝平人士?!?p>  張簡點點頭又問道:“你們都是何時參軍的?”

  “回稟大人,我們五個都是近軍招募之初報名參軍的?!?p>  張簡笑道:“哦,那你們也算是軍中老人兒了,抬起頭來讓我看看!”

  張簡話音未落,便見五張粗黑的臉映入了他的眼簾,雖然張簡對這五個人的履歷并不了解,但是這直面的第一感覺還算不錯,最起碼看上去不像是偷奸?;?。

  “很好,不錯?!睆埡啙M意的說道:“你們五人家中可有父母妻兒?”

  這一次五人的回答不再統(tǒng)一,有兩人是一人吃飽全家不餓,有兩個家中只剩老娘,只有一人家中人口多些老娘健在兒女雙全。

  張簡聽罷便不再發(fā)問,轉(zhuǎn)頭給慕容沖使了一個眼色,慕容沖會意轉(zhuǎn)頭便帶著幾人退出了大帳。

  待到慕容沖打發(fā)了幾人后再次入帳,“將軍對這幾人可還滿意,是否需要末將把幾人的家世背景詳述一番?”

  張簡擺了擺手道:“不必那么麻煩了,你且將那個家中有老母妻兒的叫來,我自有吩咐?!?p>  慕容沖先是一怔,雖然不解其意但還是應(yīng)聲照做又把那個人喚了回來。

  這一次張簡并沒有像方才那樣規(guī)規(guī)矩矩,反而是讓這個人坐到了身側(cè),只見張簡眉頭微皺上下打量著眼前的黑臉大漢,直看的此人額頭滲出了冷汗身子不住的顫抖。

  “你抖什么?”

  “屬下...屬下...”

  “你怕我?”

  “大人何等身份,屬下自然是怕?!?p>  張簡冷冷一笑意味深長道:“方才我便看你有似曾相識之感,我們是不是在哪里見過面?”

  沒想到此話一出,那人直接一個趔趄跪在了地上并開始不住的磕頭。

  “你是誰?”

  “......”那人沒有回話,只是不住的磕頭。

  “徐廣!將軍在問你話,你如實招來便是,快說!”

  慕容沖的一聲大喝總算是讓他停住了動作,可接下來支支吾吾間卻也沒能說個明白。

  “屬下不敢欺瞞大人,屬下確實是早就見過大人?!?p>  張簡不耐煩道:“這還用你說,你是孝平人士,本官昔日又曾任孝平縣令,你見過本官算什么稀奇事?本官要問的是為什么我對你會有一種似曾相識之感?”

  那人聞言一滯隨即將頭重重的磕在了地上,略帶哭腔道:“大人對屬下有大恩,屬下不敢對大人有任何欺瞞,其實我并不叫徐廣,只是怕大人認出這才化名徐廣參軍,為的就是能報您的大恩?!?p>  一聽這話張簡緊鎖的眉頭才算是稍稍松了些,“原來是這樣,既是如此你便從實說來,若是有一絲欺瞞別怪我手下無情?!?p>  “屬下...屬下本名其實是叫徐莊通?!?p>  “嚯!”

  “徐莊通”三個字一出,頓時讓塵封的記憶破箱而出,怪不得方才張簡覺得此人面熟,原來還真是舊相識。

  “我想起來了,你便是上元夜那個竊賊!”張簡眉頭一展哈哈笑道:“怪不得看著你眼熟?!?p>  沒想到徐莊通聽到張簡大笑卻是更加害怕了,以頭搶地連連告罪道:“昔日屬下魯莽行徑,大人非但不追究屬下行竊之罪還給予屬下錢財,最后還懲治了那些豪強劣紳,大人是您救了屬下一家老屬下命,大恩大德屬下粉身碎骨也是報答不完呀!”

  誤會解開了,帳中的氣氛也隨之恢復(fù)如初,張簡緊繃的身子也松弛下來順勢靠在了憑幾上,“我還以為你是......罷了,你起來說話吧!”

  誰知徐莊通還是頭貼在地上不敢起身。

  張簡佯裝不悅道:“我讓你起來你起來便是,再說你一個良民參軍又不是什么見不得人的事,何必改名換姓跟做賊一樣?!?p>  沒想到徐莊通接下來額話卻是把張簡給逗笑了。

  “當(dāng)初大人告誡屬下離開孝平不要再回來,屬下沒有遵從大人的話,屬下該死。”

  張簡看著憨厚的徐莊通實在是沒忍住,噗呲笑道:“當(dāng)初我讓你離開孝平不要回來是怕事情敗露,以當(dāng)時的情況我并沒有把握斗贏那些士族豪強,我是怕會連累你白白送命,究其本意并不是讓你永遠不要回孝平,你呀你,真是一個憨人?!?p>  “額...屬下不懂什么,但是屬下知道大人讓屬下做什么,屬下就做什么。”

  “那你最后不好還是回來了?!?p>  張簡一句玩笑卻是嚇壞了徐莊通,徐莊通連忙解釋道:“屬下用大人您賞的錢財置辦了田地,本想著就這樣安安穩(wěn)穩(wěn)過完余生,可是后來聽聞大人在孝平招募青壯從軍,屬下便想若不能報答大人的恩德即便是衣食無憂也會余生不安,這才改了姓名從軍入伍,屬下真心不是有意欺瞞違背大人?!?p>  “哎!”些許往事涌上心頭,張簡長嘆一聲低沉道:“罷了,罷了!此一時彼一時,過去的就讓他過去吧?!?p>  徐莊通如釋重負道:“多謝大人,屬下當(dāng)粉身碎骨以報大恩?!?p>  扯了半天題外話,張簡猛然想起要辦的正事,他看著徐莊通誠惶誠恐的模樣一時間猶如撥云見日般敞亮,這徐莊通不正是經(jīng)辦此事的不二人選嗎。

  “徐莊通!你既然口口聲聲說要報恩,正好本官這有一件事關(guān)我生死的大事要你去辦,不知道你敢不敢去?”

  “大人但有吩咐,屬下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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