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叔夜在浴桶里喘著粗氣,又拿起銅鏡照了照,一臉懵逼。
方才鏡中的自己,居然成了女子樣貌。
高原紅的臉頰,滿是黑色斑點(diǎn)……
不就是剛才離開的婢女小蝶嗎?
小侯爺緩了半天,伸手撈起漂浮在水面的“儺神譜”。
“再試試!”
這回,他光不溜丟從木桶站起身,罩上面具,認(rèn)真觀察著銅鏡里的自己。
依舊是小蝶那張臉!
隨后,他將銅鏡一點(diǎn)一點(diǎn)朝脖子以下照去……
沒有喉結(jié),鎖骨清冽。
姜叔夜心跳加速,呼吸也開始變得急促。
他不敢低頭,只是將銅鏡往下又挪了幾寸……
“噗通”一聲,姜叔夜一屁股跌坐在桶里,水花四濺。
儺神譜改變的不僅僅是他的樣貌,還有他的身體!
小侯爺是有些好色,可也不至于變態(tài)。
收斂心神摘下面具后,恢復(fù)了原來的樣貌……
“不愧是彼岸閣的鬼玩意兒,這都行!”
姜叔夜暗自贊嘆了一番,又試著戴起面具,想象魏老鬼的樣貌。
果不其然,鏡中出現(xiàn)了一副枯槁般面容。
大概的用法,和“明傀”同出一理。
只不過一個(gè)是死物,另一個(gè),是真正的活人。
會(huì)不會(huì)像孫大圣的七十二變呢?
亦或是“百變星君”。
姜叔夜開始幻想出各種飛禽走獸,牙膏板凳……
可惜,儺神譜只能易容人類,男女不限。
衣著和聲音,也能和樣貌同時(shí)變幻。
小侯爺腦子里慢慢有了新的想法。
“明傀”可以化成自己掩人耳目,再通過“儺神譜”易容,不就可以……為所欲為?
一來屠帥之子的身份,的確太扎眼!
二則,方便自己暗度陳倉去收集氣運(yùn)。
況且修行的事兒,穩(wěn)如老狗的小侯爺不太想讓人知曉。
入夜后,姜叔夜吩咐假人兒何時(shí)熄燈,何時(shí)打呼嚕……
安排妥當(dāng)后,他罩上儺神譜化做來汝臣的樣子,一身夜行衣離開侯府。
此行的目的地,是西郊周山。
南出的定鼎門早已關(guān)閉,出城的唯一途徑,便是貫通神都東西的洛水河。
這幾日,“淩虛遁”可不是白練的。
腳踏方圓憑虛影,飛花繞樹火騰空……
加上陰縷衣能夠掩蓋武夫氣海,此刻的姜叔夜,如鬼魅般穿行于神都坊間,毫無聲息。
不到一炷香的功夫,他便潛入洛河。
而且在水下,行進(jìn)的速度也大幅提升。
這是姜叔夜穿越以來,第一次獨(dú)自外出,心情難免忐忑。
洛水自西匯入渭河,流經(jīng)周山附近時(shí),有一片大湖。
衣不沾水的小侯爺爬上水岸,借著月光看到了小周山上的隱綽星火。
他可沒打算在佛門重地實(shí)驗(yàn),而是選擇了大周山附近的一座枯嶺。
三日前那一拳,與書上對九品搬山的描述,似乎有些不一樣。
“九陽魂丹”讓自己府內(nèi)雪山集聚的氣海,到底是如溪如流,還是如奔涌的江河湖海,亦或是……
最直觀的,便是試試一拳的力量,能達(dá)到多少鈞。
姜叔夜兔起鶻落間,眨眼來至枯嶺下,抬頭望著面前一柱擎天的孤峰。
凝神屏息,氣沉丹田。
將所有力量灌注右臂后,扭動(dòng)腰胯,揮拳砸向面前石壁。
“轟!”
震耳欲聾的破壁聲傳來,碎石紛飛,拳風(fēng)包裹著一層耀眼紅芒,砸出了一個(gè)數(shù)丈寬幅的大洞。
緊接著,高不過百丈的石柱般峰嶺,頃刻間開始坍塌。
鳥飛獸散,塵煙滾滾。
姜叔夜還沒來得及反應(yīng),突然覺著頭暈?zāi)垦?,周身血脈倒流……
一口鮮血噴涌而出,身形搖墜,府內(nèi)氣海雪山也開始不受控制的翻滾如潮。
耳邊傳來巨石不斷掉落的隆隆聲,以及腳下的震顫。
天旋地轉(zhuǎn)的姜叔夜緊閉雙眸,任憑倒塌的山峰將自己掩埋。
不知過了多久,天地恢復(fù)寧靜,周遭陷入一片死寂。
小侯爺抖落身上的石屑塵埃,從亂石堆廢墟中直起腰身。
“咳咳……呸!”
他撣了撣灰土,吐出一口濁氣,繼而揉了揉有些酸疼的臂膀,感覺呼吸順暢了不少。
方才氣血逆轉(zhuǎn)時(shí),腹中的氣海雪山似乎溢出一股暖流,修復(fù)著他的奇經(jīng)八脈。
這可不是陰縷衣該有的功效……
他想了半天,應(yīng)該是“九陽魂丹”的作用,不止能重塑血脈,而且有療傷之效。
掃了眼被自己一拳轟塌的峰柱,小侯爺露出一副滿意的笑容。
“如今的力量,應(yīng)該是下三品的天花板了吧!”
書中記載,九品搬山五千多斤的力量,八品破軍則一躍千鈞,七品銅皮鐵骨巔峰,力逾萬鈞……
修行者獨(dú)特的體質(zhì),萬鈞之力毀一根峰柱,并不夸張。
但自己強(qiáng)行催動(dòng)這股無法駕馭的力量,才導(dǎo)致氣血逆行,府內(nèi)雪山險(xiǎn)些崩塌。
若沒有九陽魂丹,估計(jì)這會(huì)兒已經(jīng)一命嗚呼了。
“作死的事兒,以后可不能再干了!”姜叔夜嘆息一聲,心里懊悔不已。
高樓大廈平地起,需要扎實(shí)的根基,聚沙成塔,集腋成裘!
“西郊的動(dòng)靜,應(yīng)該沒有驚動(dòng)小周山的佛門高手吧?”
姜叔夜念叨了一句后,回首望著珈藍(lán)寺的方向。
如今這身本事,還是拜那位受人控制的智犍連上師所賜。
不過一想到幾日前的那些畫面,不由得后背發(fā)涼。
“看來還得不斷提升自己的修為,否則碰到像大和尚與牛鼻子那種高手,恐怕陰縷衣都擋不??!”
正值姜叔夜胡思亂想之際,突然間,一道火柱從天而降。
熊熊烈焰頃刻間燃起,如火龍般橫掃四野,將他困在其中。
半空中,一道凌厲之音響起。
“何方高人在此修煉,還望報(bào)上姓名!”
聽聲音,年紀(jì)不過二十多,略帶雌性的嗓音宏厚有力。
“壞了,沒驚動(dòng)佛門,卻引來了一位‘五行符師’!”
姜叔夜心里一緊,能將御火之術(shù)煉成這般,莫非是青冥學(xué)宮的火部符師?
金木水火土五行符師,屬火部符師的手段最為恐怖。
燭龍焚山煮海,瞬息成灰……
小周山雖說有幾座道觀,可都是些普通牛鼻子,沒聽說有啥高手!
至于對方是道宗幾品,神識(shí)幾何,他卻無從得知。
人不露面,誰知道腦瓜頂什么顏色!
正值小侯爺心慌意亂,思索著該如何脫身之際,耳畔又傳來一位女子的聲音,
好聽是好聽,可透著一股子陰毒。
“師兄,廢什么話,殺了他……”
俄頃,四野燭龍騰起,烈焰形成的刺眼火墻,極速朝著姜叔夜圍合過來……
半空隨即傳來幾聲輕蔑的冷笑,一男一女飄然落在地面,凝視著火光中掙扎的人影兒。
“寧師妹,此人與咱們無冤無仇的,何必呢?”
說話的男子身形頎長,面如冠玉,瀟灑倜儻。
而開口就要人命的女子,高挽玲瓏髻,斜插著一根玉簪子。
紅衣紗裙下身段婀娜,前凸后翹。
淡粉色薄紗遮面,只剩下眉黛青山,雙瞳剪水……
姓寧的女子,眼睜睜看著被玄火吞噬的活人,竟毫無反應(yīng)。
“師尊命我二人監(jiān)視大周山,此處距皇陵不遠(yuǎn),突然冒出一個(gè)高品武夫,萬一……不如殺了干凈!”
男子點(diǎn)頭稱是,口吻一變:“芙蓉妹妹的御火之術(shù),越發(fā)精進(jìn)了,師兄慚愧吶……”
“妹妹的雕蟲小技,哪兒比得上你這位七品清風(fēng)境的大符師!”寧芙蓉嬌俏一笑,頓時(shí)惹得得男子骨頭酥麻。
“誒,你的修為和師兄不相上下,不必自謙,我韓破延是修了幾輩子福,才能娶到你這么一位仙子!”
說罷,他順勢想要去攬小師妹的蠻腰,卻被后者輕松躲開。
紅衣女子?jì)尚叩溃骸罢O!芙蓉可還沒過門,師兄請自重!”
欲拒還迎的語氣,淡淡的蘭脂幽香,不禁讓韓破延春心大動(dòng),恨不能立刻將她撲倒在地……
這時(shí),火焰中突然有人開口說話。
“不要臉的狗男女!”
二人一愣,旋身看著緩步從熊熊烈焰中走出來的武夫,登時(shí)一臉的不可思議。
“嘶……”
他們眼神中的費(fèi)解和驚恐,不只是對方還活著。
還有渾身上下,竟連一絲灼燒痕跡都沒有。
仿佛一個(gè)七品符師的玄火予他而言,就是場日光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