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林夕之夢
吳黎很是激動，他怎么也沒想到會在此時抓住這個靈感。
也對啊，那一次的裂紋不就是燙傷后約翰爺爺用冰敷才出現(xiàn)的嗎？結(jié)果自己卻只注意到了燙傷，卻把冰給忘記了。其實要是第二次自己去找老約翰時能夠出現(xiàn)同樣的情況，吳黎多半也就發(fā)現(xiàn)了，可惜那時冰敷離燙傷已經(jīng)過去太久，已經(jīng)沒了效果，他也就沒有多考慮。
其實自己早該往這方面想了，前世遇見結(jié)石這樣的病癥不也會用超聲波碎結(jié)石之類的物理方法嗎？那這一世用熱脹冷縮對付經(jīng)脈雜質(zhì)不行嗎？吳黎直呼自己真是笨蛋，居然這么明顯的問題都沒反應(yīng)過來，真是腦子生銹了。
高興了兩下，吳黎趕忙控制住了情緒，他也知道自己有些失態(tài)了。悻悻地笑了笑，他就這么在眾人呆滯的目光中繼續(xù)烤魚去了。
經(jīng)歷了這么一個小插曲，健忘的小孩們也漸漸恢復(fù)了正常，山坡上又彌漫著快活的氣息。
烤好的魚真的很香，對于前世的中國人來說可能確實味道有些奇怪，但對于食物并不豐富的藍河谷村已經(jīng)算是相當(dāng)豐盛了。
只見鍋內(nèi)，魚肉在沸騰的氣泡下微微顫動，竟似是有果凍一般的彈性。黑色的表皮有些微焦，在魚肉的表面泛起一道道褶皺，黑胡椒在乳白色的魚湯上來回游動，散發(fā)出一陣陣誘人的香味。魚肉入嘴，層次分明，外面有一定的韌性，內(nèi)部則入口即化，真是從未有過的美味。
陳立對著吳黎就是一頓夸贊，驚嘆說為什么村里沒有人想到烤魚還可以煮一下的這種操作。
對于材料，藍河谷村在這峽谷中，確實不適合種糧食之類的東西。這里倒是很適合種植各種水果，經(jīng)過一些村民的嘗試，才有了“檸檬魚”這道還過得去的名菜。所以說今天能要到土豆、蘑菇和卷心菜，吳黎已經(jīng)覺得該知足了。
就這樣，風(fēng)卷殘云，六條碩大的鮭魚就這么被全部消滅。吳黎雖然嘴上說有點怪，但也是直呼“真香”。
吃完了魚，小孩子們都躺在了草地上，有的小男孩更是毫無風(fēng)度地掀開衣服，摸著自己圓滾滾的肚子。每條魚都分量十足，必定是他們合力能抓到的最大的鮭魚了。吳黎抿了抿嘴，前世明明吃過無數(shù)美味佳肴的他竟然不住地分泌出口水，仍是有些回味：他已經(jīng)好久沒吃過這么好吃的美食了。
烤魚的作用遠超預(yù)期，吳黎從沒想到美食能帶來如此的滿足感，竟是讓他有些飄飄然。
他就這么和孩子們一起躺在草地上午休了。
雖然已至夏季，但河谷，尤其是半山腰處的氣溫卻很是舒服。微風(fēng)吹拂著臉龐，帶來了絲絲涼意。舒服至極的吳黎就這么和孩子們一起打起了呼嚕。
……
吳黎睜開了眼睛，不知為何內(nèi)心一陣心悸。
似乎……有什么不對的地方？
他看著不遠處的藍河，河水滾滾，似乎比平時快了不少。
這是怎么回事？
吳黎感到很是詭異，但又找不出為什么，就這么把心揪緊了。
他從河邊坐起了身，稍稍環(huán)視了一周。這不是在老約翰的墳前么？自己究竟是什么時候來到這里的？
不遠處的石屋已經(jīng)只剩殘垣斷壁，老火爐已經(jīng)不見蹤影。吳黎就這么起身，卻聽見一聲叫喊，看見陳立從一旁的小路走了過來。
“吳黎，可算找到你了！來吧，朋友們都等著你下廚呢！”
吳黎笑了笑，雖說詭異的感覺還在，不過朋友的話語總算讓他放松了些。
“好吧，你先過去吧，讓我把錘子放回去。”
告別了陳立，吳黎回到了他的家——一個山腳下的石頭房子。整個建筑與老約翰的房子頗為神似，連院落都是幾乎一致，他再朝院墻上看去，隱沒在云團內(nèi)的雪峰很是奇怪地出現(xiàn)在了那不該出現(xiàn)的位置。
吳黎沒有理會，就這么放了東西，往村子中心去了。
“村長你可算來了，真是等得我花都謝了！趕快趕快！”
村中心的小廣場，吳黎就這么為全村人完成了一場聚餐。不一會，黃油魚的味道就飄滿了廣場，微微刺激的香味幾百米外就能聞到……
……
吳黎這幾日都在家打著鐵，閑暇時種種菜，生活倒是過得有滋有味。
陳立每天都來到吳黎的家前：“要不要一起？”
于是他就跟著孩子們一起瘋耍，似乎除了這就沒有別的要做的事了。平時他也常會有鍛造的單子，不錯的手藝總算讓他有空閑的資本。
只是……少了什么呢？
詭異的感覺仍舊縈繞，吳黎似乎抓住了一點東西。
那是什么呢？
正當(dāng)吳黎好像意識到了什么時，變化突生！
突然，整個世界震顫了起來，吳黎驚恐地望向院落外：遠方那高聳的雪峰就這么從中間斷開，整個山峰從上滑下，砸入了群山之內(nèi)。
天空暗淡，地面在搖晃，儼然一副世界末日般的景像。
一陣轟鳴聲愈來愈近，吳黎只見一面如墻一般的泥石流順著峽谷而來，所過之處巖石崩裂、樹木折斷。他想要逃，村民們也奔跑起來，卻一個又一個被泥墻吞噬。
泥石流很快追上了吳黎，然而他并沒有被吞入，就這么踩在了泥石流上，哪怕自己腳下一直在向前奔跑，但不知為何他就這么一路向后倒了回去。他看見自己的手越發(fā)老態(tài)，先是老年斑，然后是皺紋，吳黎能感覺到自己現(xiàn)在恐怕已經(jīng)是一個遲暮的老人了。
吳黎不再奔跑，他任由自己被送到了那山下。他看著那只剩一半的山峰，自己卻不由自主地向上走去。半山腰處，吳黎看見了下方已是廢墟山谷，看到了遠方的硝煙，看到了不斷閃爍著光影的天空以及遠處的那一聲聲悶響……
……
“?。 ?p> 吳黎猛然驚醒，他大口大口地呼吸了起來，嚇到了不少身邊的小孩。
“怎么了？”
“唔……做噩夢了?！?p> “嘿嘿，沒想到你這家伙這么膽小，竟然還會做噩夢?！?p> 陳立在一旁取笑道，吳黎則揉了揉太陽穴，久久沒有緩過神來。時間也已經(jīng)差不多了，陳立一眾打算下山去了，畢竟山路還是要半小時呢。
“吳黎，要不要一起？”
已是下午，蟲鳴聲不絕于耳，在空靈的山谷內(nèi)卻又是另一番韻味。
陳立向吳黎發(fā)出了邀請，沒人可以拒絕美食，經(jīng)過這么一次烤魚后，他算是徹底認了吳黎這個兄弟。
吳黎身體一震，好一會，他才緩緩道：“不必了，你們玩去吧。”
陳立只感覺無法理解，不過這畢竟是別人的選擇，他也沒有辦法，只是疑惑為什么吳黎不愿和他們玩。
陳立帶著眾人離開了?？粗鴵]手下山的眾人，吳黎心里還真有些擔(dān)心他們的屁股。
夏日正濃，吳黎就這么靠在山崖旁的一顆樹下，遙望著遠處的山谷，就這樣呆呆地一直望著……
奇怪的夢境。
吳黎漸漸平息了如亂麻一般的腦袋，他不知道自己為什么老是做一些莫名其妙的夢。
若是一次，吳黎只會覺得這是一個獨一無二的奇怪夢境，但加上那次被陳立打昏的話，這種差別就很明顯了。這種夢境從感覺上說就和一般的夢境不同，它非常地具體，雖然內(nèi)容仍然是毫無邏輯，但這種細致的真實感是其他的夢境所不具備的。
吳黎微微思索，他發(fā)現(xiàn)這兩個夢境都是自己武魂覺醒后才出現(xiàn)的。
“難不成……我的武魂是夢？”
應(yīng)該不會，畢竟夢境這種武魂也不是沒有出現(xiàn)過，再怎么樣通過米格的測試還是可以表現(xiàn)出來的。
而更明顯的依據(jù)是，吳黎完全沒感覺到自己的精神力能對外部進可控的操作。
他祈禱這最好不要是自己的武魂，因為若是如此，那只會比沒有武魂更糟：這種控制不了武魂的情況可以說比武魂的其他任何情況都要危險！
況且以吳黎的狀況，作為一個無依無靠的精神系魂師，他獲得魂環(huán)的難度將會是地獄級的！而米格恐怕就算不要面子也不會想要幫他找到第一魂環(huán)了，因為成本實在太高。
既然如此，那又該怎么解釋自己這些奇怪的夢境呢？
……
思考了不少時間，吳黎還是沒有頭緒。他打算還是靜靜觀察一段時間比較好，看看會不會出現(xiàn)第三個這樣的夢境。
而當(dāng)務(wù)之急，還是要先驗證自己對于去除雜質(zhì)的猜想。畢竟無論武魂怎么樣，魂力才是一切的基石。
而現(xiàn)在最要緊的事，就是應(yīng)該去哪里尋找冰塊之類的低溫物體呢？
雖說老約翰的家里有一些，但經(jīng)過吳黎的兩次消耗已經(jīng)所剩無幾了。
而事實上獲得冰塊可沒有那么容易，老約翰是從城里買來的，而這些冰塊都是從冬天冰封的湖面切割而下?，F(xiàn)在正值夏季，采冰隊自己都沒有冰塊，更別說哪怕是在冬季他們的價格也不是吳黎能夠承受的。
全村看去，就是老約翰這樣的人能在夏天享受一下冰鎮(zhèn)水果。
吳黎不得不放棄了購買的想法：看來又是得自己動手了。
他環(huán)顧了一下山谷，看見自己身后的山峰上在那巖石的陰影處留存了一些殘雪……不行，這也太少了。
吳黎搖了搖頭，考慮著是否要翻過兩座山到布爾市北面的冰湖去。然而鬼使神差的，吳黎的視線掃過了那座漂亮的雪峰——它和夢境中的一模一樣。
林夕峰！
吳黎記得老約翰曾經(jīng)給他介紹過這個雪峰：它是離藍河谷村最近的有終年積雪的雪峰，但也是這里最難攀登的雪峰，因為它的高度，是全大陸內(nèi)前二十，星羅帝國前五！山峰常年被云朵環(huán)繞，少有的幾次出現(xiàn)時，那尖尖的頂峰就這么直直沖向云內(nèi)，那高度令它比周圍的雪峰高出一個頭，眼看就要突破天空一般，已經(jīng)跨過了淺藍的地平線的邊際，沖入了蔚藍深處。
吳黎只感到腦袋里一陣沖擊，在這一刻，他似乎覺得自己本就該前往這座山峰一般。
這很不正常，畢竟自己也就和這山峰有過一面之緣。吳黎只見過兩次林夕峰完整的樣子，不得不說那景色真是絕美。最近一次是吳黎在老約翰的鐵匠鋪打鐵時被老約翰提醒后才得以看見。
從老約翰的院落向外望去，一眾山峰中也就它能超過院墻的高度，在視線內(nèi)完整地顯現(xiàn)出來。遠遠地看去就像兩個反比例函數(shù)拼成的一般，尖端靜靜聳立，就像是一個劍士正端莊地樹立著劍鋒。
雖說好看是好看吧，但老約翰也說了，林夕峰上危險異常，不僅天氣變幻莫測，而且不時還有魂獸出沒。當(dāng)他來了興致時，會給孩子們講林夕峰的雪人傳說，有時又會講一個女地質(zhì)學(xué)家孤身攀登的故事。
然而這些故事也沒有引起吳黎的興趣，而今天，他卻莫名其妙地有了前往林夕峰的愿望。
怎么回事？
吳黎捏了一下自己的臉，發(fā)現(xiàn)自己沒有做夢，內(nèi)心不禁更疑惑了：這就像大腦內(nèi)被強行灌輸了一個想法一般，而自己對這想法還沒有抗拒的感覺。
雖說感覺十分詭異，但吳黎還是思考起了這想法的可行性，他驚訝地發(fā)現(xiàn)這竟然還是一個成本較低的不錯的選擇。
就吳黎粗略估算的話，他記得藍河谷村所處的地方海拔達到了三千一百米，而再往北部走，峽谷漸漸到達了四千米海拔，林夕峰就這么再將高度拔升了三千多米，來到了七千多米的恐怖高度。
后來吳黎詢問，老約翰才不情不愿地明確了確實是七千五百多米。他這么有些不愿的原因，吳黎之后也得知了：這個高度最終是被一個日月帝國的探險家測得的，看來老約翰確實不喜歡日月帝國人。
之所以說是一個不錯的選擇，就是因為這個雪峰確定是有人攀登過的，而且還留有完整的路線記錄。這樣的話只要拿到以前攀登之人的路線，危險性就能大大降低。何況它的山腳是在四千米左右，到那里時才開始有陡坡和崖壁出現(xiàn)，而各個山峰的雪線基本都在一個高度，很大程度上可以說林夕峰反而沒有背后的這些雪峰危險。
反正自己又不往更高的地方去，只用爬到雪量足夠的地方就可以了，危險的區(qū)域都在更高處，這么算下來危險區(qū)域的路程還要短不少。
這么看下來，吳黎的內(nèi)心更加困惑了：這……難不成夢境是……指引？
不過順著“指引”的這種猜測思索下去，吳黎的心里又冒出了一些想法。要說藍河谷村周圍有什么稍微有意思一點的地方，恐怕就是這林夕峰了，如果真有機緣，而且還沒被別人發(fā)現(xiàn)，那也只能在這座山上了。要是將這種夢境解釋為“呼喚”也不是沒有可能……
吳黎感到有些不可思議，但他也沒有明確的證據(jù)證明這種想法就是來源于夢境的，稍微想了想也只得作罷。
他審視了一下方案的可行性，最后不得不承認這完全可以實現(xiàn)。
當(dāng)然風(fēng)險和意外還是有的，首先要擔(dān)心的是要怎么去那。要知道林夕峰的山腳離著藍河谷村還是有七公里距離的，而且這還是水平距離，這樣一天肯定無法完成往返。這么看把冰帶回來是別想了，思來想去修煉還是得在山上進行，也許可以找找以前攀登人員留下的營地來做一個簡易基地，也許可以看看那附近有沒有人家，讓一個小孩子住些時間應(yīng)該不會讓這里好客的人們拒絕。
因為要在山上完成實驗，吳黎還得帶著自己的鍋費大力氣爬上去；然后還很可能會讓自己受傷，在這種海拔下危險性不言而喻；而且實驗還不保證成功，別忘了吳黎可沒有高壓鍋，到了那個高度時水的沸點不知道又會降到什么地步……
雖然失敗的可能性不小，但吳黎還是不愿意放棄這個機會。當(dāng)然他的內(nèi)心也有糾結(jié)：自己已經(jīng)失敗了那么多次，雖然嘴上說沒關(guān)系，但他的內(nèi)心還是很是沮喪的。
吳黎啊吳黎……明明都下了決心了，怎么又變得如此畏縮了？
堅定了自己的信念，吳黎就這么做出了決定。
自己的生活苦是苦，但對于一個魂師來說還是太平穩(wěn)了。也許經(jīng)歷了真正的險境，自己才能真正知道自己究竟屬于哪里吧，吳黎如此考慮著。他對自己的精神狀態(tài)很是擔(dān)心，如今的他在這里有了朋友，初步也有了謀生的能力，指不定什么時候自己就會放棄呢？
至于再次失敗后自己是否有信心繼續(xù)前進，吳黎不知道，但要是此時就躊躇不前，那可就真沒機會了！
也許在下意識里，林夕峰就是吳黎內(nèi)心的選擇?！耙驗槿f物都會墜落，所以攀登是人們必然的宿命”，不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