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虞嘯卿
迷龍呆呆的站著滿是軍需品和緊俏貨物中,眼神迷離伸手撓著后背,扭頭東看西瞧,抬起手指了下周圍蓋著防水帆布的貨物。
“那個啥···不是······”
迷龍突然扭扭咧咧做起小姑娘姿態(tài),摸著滿是頭油的頭發(fā),看向陳余的眼神躲躲閃閃。
“李烏拉的話也行,我說你也太傻子了,俺們東北的傻狍子都沒那么傻,他就是一個害人精,誰要他?。 ?p> 勾著身子在木箱子里翻找罐頭,陳余拿起一盒餅干,不顧這是迷龍的家當(dāng),也不在乎他會不會揍自己。很顯然迷龍目前并沒有發(fā)覺陳余正在吃他的餅干,迷龍也不知道該如何回答陳余。
“我答應(yīng)他了?!?p> “哎!不是,你干啥玩意兒就答應(yīng)他?”
吞咽餅干塞嗓子的陳余拿起桌上的水壺,猛灌一口:“他想死,我為什么不帶他去,這樣的人打仗不會溜號?!?p> “屁!就屬他跑的最快,全排人都讓他害死了?!泵札堉柑炝R地開始數(shù)落起李烏拉的罪責(zé)。
“這次他不會跑了,要不我跟你打個賭,如果李烏拉去了緬甸打仗又跑了,那么我讓你親手?jǐn)懒怂?。臨陣退縮,我作為他的連長有權(quán)利槍斃他。”
“開啥玩笑,我不去?!?p> 迷龍環(huán)視屋子四周堆積如山的貨物:“我有那么多東西,去啥緬甸,在這里當(dāng)土財主不好。你瞧瞧我這東西,餅干!正宗的英國小餅干,可好吃了?!?p> “真的不去?”
“不去,去啥緬甸。”
陳余盯著迷龍看了半分鐘,拿起桌上的水壺倒在他身上,涼水落在迷龍身上讓他一個激靈,睜大他那如同牛眼般的眼睛。
“你干啥,找揍??!”
“你有臉揍我?”陳余反問:“老子要去緬甸打仗,你個沒卵子的東北佬,李烏拉都比你有種。東北人的血性都被你丟光了,以后看見李烏拉靠墻邊走,你比他更丟東北人的臉。”
“去你的!”
迷龍顯然被陳余激怒了,一只大腳踢在陳余肚子上,掄起拳頭就要打。拳頭掄了小半天,迷龍還是沒有揍下去,而是忽然笑了起來。
“不行!我不能揍你?!泵札垞Q張笑臉扶起陳余:“揍你更顯得我沒膽子,就是那個啥,你知道的。”
“氣急敗壞?”
迷龍用尷尬的笑容掩飾內(nèi)心的懦弱:“啥玩意兒我比李烏拉沒種,老子就讓你看看,先說好!李烏拉要是再戰(zhàn)場逃跑,你就讓我親手?jǐn)懒怂?,免得丟東北人的臉。
還有,你不能讓李烏拉那個啥,在那里瞎弄,害死人不說還打敗仗?!?p> “你屁話真多?!?p> 陳余沒空理迷龍,順手將剛才從木箱子里翻找到的罐頭和餅干抱出去,當(dāng)抱著兩個鐵皮盒的餅干和七八個牛肉罐頭走出門,門口的羊蛋子難以置信的盯著陳余看。
院子里的雜碎們正在嘲笑阿譯長官胸前的勛章,煩啦知道這些勛章來之不易,他嗤笑著躲在柱子后面,剩下的炮灰們盯著院子中,蛇屁股的那口大鍋。當(dāng)陳余出現(xiàn)時,整個院子都寂靜下來。
陳余瞥了一眼煩啦,示意他來幫忙,不然炮灰們絕對會一擁而上。
“東北人就是豪氣,聽說哥們幾個要上戰(zhàn)場去緬甸,二話不說就讓兄弟們吃頓好的?!?p> 話音未落,形如熊羆般的迷龍鉆出倉庫,手疾眼快將陳余懷里的東西搶走,一腳揣在羊蛋子屁股上,惡狠狠的樣子讓躍躍欲試的雜碎們嚇的后撤,炮灰們看著被搶走的食物不甘心的舔舐嘴唇。
迷龍抱著一堆罐頭罵罵咧咧:“我說一轉(zhuǎn)眼貨怎么少那么多,你死魚盡嚇糊弄我,趁著不注意偷我貨。告訴啊你,以后不能這樣,偷我東西怎么!”
如此作態(tài),整個院子里的雜碎們都呆住了。迷龍有這樣的家業(yè)顯然不是靠賣買公平發(fā)家的,守住家業(yè)更不是靠講道理的。
可是現(xiàn)在的他如此溫和,形如熊羆的身子像是披上一層黑白色的皮毛。一瞬間,陳余恍惚間覺得迷龍就是一只吃竹子,而且憨態(tài)可掬的大熊貓,因為他太溫和了,溫和到幾乎溫柔的地步。
‘嘭——!’
忽然,收容院那防君子不防小人的木門徹底報廢,長相猥瑣的站長拎著皮帶,身后跟著兩個帶著憲兵袖套的上等兵,站長拎著皮帶指向陳余。
“就是他,偷我東西!”
狀況轉(zhuǎn)變的很快,剛才的焦點還是迷龍那溫和的訓(xùn)誡,而轉(zhuǎn)眼就是站長帶著憲兵來抓捕陳余。這場轉(zhuǎn)變就像是戰(zhàn)場上,戰(zhàn)斗剛開始上司命令死守,可是轉(zhuǎn)眼就是一望無際的潰逃。
兩個憲兵從容的卸下肩背上的漢陽造,黑黑的槍口對準(zhǔn)陳余,站長那猥瑣的表情搭上憎恨的目光,整個人顯得不像是正常人類的臉。
“祁麻子說你賣了他一斤煙土,你個王八蛋偷我的土,還有那些錢,真不知道馬王爺有三只眼?”
站長舉起皮帶就要往陳余臉上抽:“那煙土就是我從祁麻子手里收的,你小子看著斯斯文文,膽子比天還大!”
一只黑手擋住抽向陳余臉上的皮帶,地上散落的罐頭乒乒乓乓作響,不辣那個雞賊的家伙趁大家伙的注意力都在陳余身上,瞧瞧撿起兩個罐頭塞進(jìn)褲襠里。煩啦那個家伙上前走幾步,想要套近乎,那支瘸腿卻一拐一拐將一個罐頭踢到獸醫(yī)腳下。
“我說哥幾個,怎么回事就要舞刀弄槍的?”
站長回首叫罵:“死瘸子滾一邊去,信不信我抽你!”
“你抽個試試?”迷龍擋在陳余身前:“在老子地頭上耀武揚威,你想干啥,你抽個試試?”
“我找你身后那個,他偷我東西?!?p> “喂!你們這么想干什么啦?”
胸前掛著勛章的阿譯做了一回男人,他胸前的勛章和衣領(lǐng)上的少校軍銜讓兩個憲兵不由的面面相覷,指向陳余的槍口低了幾分。
然后阿譯做了一個讓全體炮灰們敬佩的事情,他開始講道理了,而且道理很明確,這是眾人認(rèn)識阿譯以來最有模樣的反擊。
“站長你說煙土是從黑市祁麻子手里賣的,軍人賣買煙土可是違反軍法的,這是不允許的!”
站長一聽笑了起來,一腳踹到阿譯,掄起皮帶就往他身上抽。
‘滴滴~~~’
汽笛聲從門外響起,瞬間竄出來十幾個實槍荷彈的士兵,七九式步槍幾乎是人人標(biāo)配,還有抱著zb26式輕機槍,頭頂著德式鋼盔,每個人都顯得那么干練精銳。
緊接著則是何書光、張立憲寥寥,然后是虞嘯卿一板一眼走著軍步出現(xiàn),手里拎著一根教鞭,低眉看著地上被抽打的阿譯,和正在抽打阿譯的站長。
“怎么回事?”虞嘯卿不冷不淡的詢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