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紅花

　　王默似是聯(lián)想到了什么，眼睛微瞇，看向夜色中波光粼粼的河道。月色濃稠，漫天花瓣迎風飛舞，像是紅色的雪，洋洋灑灑。

　　風很輕，溪水潺潺，月影朦朧下一帆孤影搖搖晃晃，自黑暗而來。

　　“那究竟是什么？連髏小蝶這樣的妖精，都對它諱莫如深？”

　　沒有聲響，萬籟俱靜，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感受著烙印在你骨骼里的恐懼。

　　“是災船，它來了，它又來了……”

　　老村長戳了戳拐杖，轉(zhuǎn)身，像是有些興奮，

　　而隨著髏小蝶的倉惶逃走，祠堂前的詭邪之物無所遁形，圍著王默的小女孩相互看了看，沒有任何的表情，但下一刻，她們的皮肉迅速萎靡干枯、塌陷，沒有血肉，沒有脛骨，隨著黑色煙霧的消散化作腥臭的黑水。

　　這突來的一幕把王默從神馳中拉了回來，忌諱的跺了跺腳。再看老村長，那布滿皺紋的臉上反而平靜了很多，像是終于回到了主場，有種就該如此的放松。

　　“妖船將臨，血災在即，上溪村不敗……”

　　就像是面對一場突圍戰(zhàn)，敵人是河對岸的村莊，同樣的，一串緊密的鑼鼓聲遠遠的響起。

　　一個絡腮胡子大手一揮：“大家不要慌，災船還有三個時辰抵達上谷，留下一支人，其他人，隨我卻有取竿子。”

　　火把獵獵，即便是銹跡斑駁的鎧甲在月光下任是光輝璀璨

　　王默看著眼前不知所從，大奎拍了拍他的肩膀：“孩子，推船是上溪村的事，你才來，就沒必要跟著過去了。”

　　王默正想說什么，迎面跑來一個小小的人影，直接扎進他的懷里，小身板因為害怕瑟瑟發(fā)抖。

　　“嘿你這孩子”大奎冷瞥女兒一眼，嘆了口氣，囑咐幾句后把鋼盔戴在頭上，朝上谷走去。

　　上溪村自上而下分為上谷、中谷、下谷。當災船到達上谷區(qū)域，兩岸的村民便開始激烈的推船，只是上谷的河道較為寬闊，競爭沒有那么緊迫。而隨著河段的下移，到達中谷時，河段寬不足五步，稍有不慎就會被對方把船推過來，競爭最為激烈，也是歷年來最容易出結(jié)果的區(qū)域。如果災船可以到達下谷，必然是兩天一夜，那個時候所有的人均已精疲力竭，那完全是考驗兩村村民的毅力了。

　　“王默哥哥，那個鬼死了嗎？”

　　李素素揚起臉蛋，楚楚可人的問。

　　“傻啊你，鬼怎么死？而且那家伙是妖精，狐貍精變的?！?p>　　兩個人結(jié)伴而行，卻沒有半點夫妻的樣子，像是兄長挽著年幼的妹妹。

　　最后看一眼狼藉遍地的祠堂門外，村民們?nèi)缁鹑巛钡貫橥拼鰷蕚?，好像這一天的所有變故都不曾有過，上溪村還是它本該有的樣子。

　　“王默哥哥，上溪村一定會贏的，不必擔心?！?p>　　王默遲疑了一下，拂開李素素額前短碎的頭發(fā)，會心笑著。

　　“去年，下溪村使詐，竟然在中谷的河床底下打了暗樁。”李素素鼓了鼓腮幫，“所以去年的推船失敗后，村長帶領村民去下溪村理論過，這回，他們不敢再有這種下作的手段?！?p>　　點了點頭，王默忽然發(fā)現(xiàn)一個問題，“素素，上溪村和對岸的下溪村，關系怎么樣啊？”

　　“可緊張了！”李素素回道：“兩個村子經(jīng)常有摩擦何矛盾，有時候因為爭奪良田，有時候因為上游的樹木資源，有時候因為家畜，有時候因為婚嫁，”

　　王默似乎可以預見到這些，隔江相望，又有災船這種關系，一定是苦大仇深不死不休的。

　　但是李素素咽了口吐沫接上又說：“不過，聽說一百年前打的更厲害?！?p>　　“一百年前？”

　　“對呀，聽說一百年前鹿鳴山脈有一百零八個村落，但因為爭斗不斷，相互廝殺，人口銳減，才變成現(xiàn)在的72個村莊?！?p>　　“哇，原來鹿鳴山脈有這么多的村莊！”

　　李素素點了點頭“聽老村長說，當時的上溪村差點被下溪村滅掉，后來災船來了，大家都很恐懼，沒有心思放在爭斗中，才慢慢有了現(xiàn)在的樣子。”

　　聽到這里，王默隱隱察覺到了什么，

　　“也就是說，災船的出現(xiàn)，看似是血災，但實際上促進了兩岸村莊的和睦發(fā)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