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比起龍隕城的短暫安寧來說,與涼州相隔數(shù)州之地的荒州在一月前發(fā)生了一件讓所有山上門派都震驚的大事。
起因是數(shù)月之前一只運送庚金礦石的商隊在途徑留雁國境內(nèi)一個叫王家坳的地方時被一伙黑衣蒙面人屠了個干凈。
而奇怪的是留雁國上下好像沒這回事兒一般,甚至連所屬縣城的官府也只是隨意敷衍調(diào)查一番,最后拋出一個山賊流竄作案的結(jié)論后便沒了下文,隨后便草草結(jié)案無人再提起。
直到一月前三個背劍修士踏上了荒州的土地,然后一路飛馳到達留雁國之后,這件原本都已經(jīng)被所有人遺忘的“小事”開始緩慢的進入了大家的視線。
一月時間對于這三人來說足夠他們查到許多有用的信息了,而且對方當(dāng)時連尸體都懶得掩埋,就能說明很多東西了。
在數(shù)天后的清晨。生活富足的留雁國京城居民正在皇城根下聊天遛鳥享受暖陽的時候,三名背劍修士從天而降直接踩在皇宮大殿前的廣場上。
聞訊沖過來的上百個宮內(nèi)侍衛(wèi)只見天地間大放光明后便紛紛昏死過去。三名修士如入無人之境直接闖入大殿。
見到闖入的三人,那位正在跟群臣議事的留雁國皇帝剛毅的臉龐上露出一抹驚愕,不過眼中卻少有畏懼,剛要開口喝問就見位列龍椅下首的首輔大人被來人五指如溝扣在腦袋上。
緊接著首輔大人身下傳出一陣騷臭味,濕了長衫下擺,口中發(fā)出一連串拉風(fēng)箱似的“嚯嚯嚯”聲。
少頃那人對著其余兩個同伴微微點頭,手一松首輔大人的尸體便滑落地上。隨即那人拔劍收劍,那位離龍椅最近的留雁國太子殿下腦袋便般了家。
“王家坳被殺商隊,討債來了?!?p> 從頭到尾這三名背劍修士只說了這么一句話便化虹遠(yuǎn)去。而此時有個一直默默站在皇帝身后的長須老者聽到這句話后目光閃動一只手在袖中悄悄掐訣,老人指尖有一只傳信金線蟲振翅欲飛。
老者是留雁國背后的山上門派留雁宗的一位客卿,他在皇宮的目的就是保護監(jiān)視皇帝的同時的為宗門在凡間謀取更多的利益。
只是老者手指剛動人便死了,被人一劍從頭到腳劈成了兩半,血水內(nèi)臟“嘩啦啦”掉了一地。
明明沒看到對方出劍啊,這是老者臨死之前心中唯一念頭。
原本這件事應(yīng)該就算完了,誰曾想這僅僅只是一個開始而已。三日后整個荒州山上山下一片嘩然。只因留雁國第一宗門留雁宗在一夜之間被人連根拔起。
三名背劍修士從山腳一路殺上山門主殿,從元嬰掌門到金丹供奉長老以及一部分筑基修士一共殺了十七人。
離開時其中一名背劍修士從留雁宗掌門尸體上翻出一枚沾染了鮮血的古樸烏黑小巧令牌。
據(jù)那些活下來的弟子事后回憶,當(dāng)時只有劍光再無其他。來人同樣留下一句:王家坳商隊討債來了。
這才讓大家跟皇宮里的事聯(lián)系了起來,一個山上宗門就這么徹底垮了,傳承斷絕,山門被毀。
一時間荒州人心惶惶,許多小一些的宗門紛紛約束弟子非必要不得下山。
同時,荒州有座山門奇高的問仙宗,傳承數(shù)千年,算得上是整個荒州最頂尖的宗門之一。
宗內(nèi)元嬰長老便有四五位,其中大長老更是早已數(shù)百年前便已經(jīng)突破了出竅期進入大修士行列。
至于他們那位極少路面的宗主境界更是深不可測,
當(dāng)消息傳到問仙宗的時候,問仙宗高層開了一個簡短的閉門會議,就連那位極少露面的宗主也參與了這次會議。無人知曉他們的談話內(nèi)容,只是事后一名掌管戒律的長老下令禁止門內(nèi)弟子談?wù)摿粞阕谝皇隆?p> 之后一天清晨有個長相清秀的新晉弟子無意間在山門處撞見了那位面容和藹的宗主獨自站在上門處默默注視著北邊天空。
這一刻宗主大人的背影仿佛占據(jù)了這名弟子的整個視野遮擋住了那一片蔚藍。
這名弟子有些好奇,那邊到底有什么能夠吸引“神仙”一般的宗主。
好像發(fā)現(xiàn)了那名弟子的注視,和藹老人轉(zhuǎn)身問那名弟子道:“如果讓你去一個地方待上一百年,不但沒有任何好處。而且每天都有被敵人殺死的危險。你愿意去嗎?”
哪里能想到宗主會突然問自己這樣一個問題,內(nèi)心忐忑的弟子憋紅了臉,不知為何腦海中突然憶起剛才那個傲立天地的背影,這名弟子大聲道:“如果真有這么一個地方,弟子將來想要去看一看。”
這一天問仙宗宗主收了一個名叫戰(zhàn)城的關(guān)門弟子。
龍隕城中有紙鳶飛起,在一群孩子的歡呼聲中越飛越高,長長的絲線被扯成一張硬弓狀。
“青松,青松。這玩意兒就是紙鳶嗎?”有孩子滿臉羨慕的盯著青松手中的木輪,木輪上纏繞著的放飛線從天空延伸下來,那一端正連接著紙鳶。
“對啊,這是云大哥送我的禮物”身背一把小巧木劍的孩子滿臉喜悅。
一邊小心的控制著手上的力度隨時準(zhǔn)備收線放線,一邊隨意說道:“現(xiàn)在書店里有好多云大哥做的紙鳶呢,只要買書就送紙鳶?!?p> 一群孩子眼睛滴溜溜一陣轉(zhuǎn)動,隨后便一哄而散各自往家的方向跑去。
等一旁的小孩都跑光之后青松緩緩收回紙鳶,隨手拔出身后木劍,耍個劍花。
孩子臉上露出一抹古怪笑意,嘴里喊著“練劍去咯”一路劈砍斜刺跑遠(yuǎn)。
與此同時龍隕城城下來了一個妖族青年,青年臉上始終掛著淡淡的笑意,他先是對著城頭大聲喊道:“喂,有人嗎?我是青囊啊。”
回應(yīng)他的是一道劍光,自上而下被一劍劈開的青年倒地后一張嘴還詭異的嘆息一聲道:“又死了啊”
隨即才徹底沒了氣息。
細(xì)看之下才發(fā)現(xiàn)被開辟的妖族青年身體薄得像紙片一般,也無任何血肉,竟然是一種詭異的替身術(shù)。而青年一路來到城下已經(jīng)在身后留下了上千具這樣的“尸體”了。
“這是第幾個了?”
城頭上有大髯修士瞥了一眼青年“尸體”位置。
“兩千三百一十五”輪值修士面無表情報出一串?dāng)?shù)字。收劍入鞘,剛才那道劍光便是他所斬出。
“嘖,有些蹊蹺啊”修士皺眉,用手搓揉著濃密的胡須。
“老陳,里面有什么說法嗎?”
輪值修士也有些疑惑,他知道身旁這個家伙不會無緣無故出現(xiàn)在城墻上。
“不知道,不過往生臺已經(jīng)有人去查了。這個自稱青囊的妖族如果沒猜錯的話應(yīng)該是從那條河里出來的?!贝篦仔奘筷惒家抡Z氣顯得有些凝重。
“河?”輪值修士愣了愣,隨即深吸口氣,這座天只有一條河會被他們稱作那條河。那便是冥河。
事情視乎有些不簡單啊,輪值修士握劍的手緊了緊。
不是因為害怕,而是一種無法言語的情緒在刺激,來自冥河的妖啊,不管是不是替身術(shù),終歸是被老子砍了。哈
城頭上高大的老人負(fù)手而立,在老人身后一身素衣的白綾面容冷峻。
兩人目光都在看著北邊,只是老人看的極高極遠(yuǎn)。
數(shù)百里外一個薄如紙片,面帶微笑的妖族青年再一次的緩緩走來。隔著數(shù)百里的距離青年仿佛看到了城墻上的一眾修士,抬手使勁晃了晃,像是熟人之間在打招呼。
素衣女子眼中閃過一絲殺意,腰間佩劍微微顫鳴,仿佛是感受到主人的情緒,長劍猛然間出鞘一寸再歸鞘。
就見一道劍光在數(shù)百里外發(fā)出刺眼劍芒,而那個正在揮手的妖族青年便身首異處,依然是那沒有血肉的替身法術(shù)。
高大老人對此無動于衷,他甚至都不曾看那青年一眼。
斬掉青年替身術(shù)后,白綾看著老人高大的背影道:“密諜司找遍方圓數(shù)千里都不曾找到此人真身藏匿地點”
“無妨”老人語氣淡漠。
在素衣女子一臉疑惑的時候老人繼續(xù)說道:“冥河既然敢派他出來,總要有些手段?!?p> 聽著老人的話,素衣女子心中生出一股怒意,隨即又被她強行壓下。
“貫芎(xiong)醒了,讓窗花他們回來吧”老人說了一個消息,提出一個要求便消失在城頭。
素衣女子似乎在聽到窗花這個名字時明顯有些不耐煩,撇撇嘴便御劍返回往生臺。
無憂天下腹地一個剛剛被人一劍劈砍出的巨大裂谷內(nèi)有個身穿彩衣的女子皺眉凝視掌中一把小巧令劍,令劍滴溜溜轉(zhuǎn)動有清冷嗓音傳出:“城主令,速回。”
彩衣女子撇撇嘴,平視前方輕聲喃呢道:“可惜了啊”
女子背劍也挎劍,順著她的目光看去,無憂天下的大妖解蠡(li)正在百丈之外她遙遙對視。
仿佛能夠聽到彩衣女子的喃呢聲,解蠡微微皺眉,氣勢微斂,一把烏黑長劍正在他周圍緩慢游走。
“窗花,不打了?”
“不打啦,不打啦。你們那條臭水溝里的老王八醒了,再打下去老娘就真交代在這兒了?!?p> 解蠡聞言刀削般的面容上閃過一絲怒意,盯著北方某處微微瞇眼道:“你我一戰(zhàn),誰插手,我殺誰。怎樣?”
“不怎么樣,知道你解蠡可以無視冥河調(diào)令,但是老娘不敢賭啊,不是信不過你,是信不過冥河里的那些深水王八。哈哈哈哈,走啦,走啦”
彩衣女子揮揮手,化作一道流光往南而去,此時北邊天空有恐怖嘯聲傳來,一座山岳由小變大不過眨眼間就長到百丈大小,追著彩衣女子便砸了過去。
大妖解蠡面露嘲諷。
天地間有劍鳴響起,伴有一線亮光,百丈山岳轟然落下被一分為二。女子大笑響徹這方天地。
解蠡眼中嘲諷漸濃,隨即又對著那道彩衣流光喊道:“如果我去攻城,那家伙會出手嗎?”
沒有回應(yīng),彩衣女子早已遠(yuǎn)去。
想到那個總喜歡從西邊出劍的男人,解蠡眼中戰(zhàn)意濃厚。一股狂暴的情緒想要宣泄出去,想也不想轉(zhuǎn)身面北遞出一劍。
冥河平靜的河面猛然間泛起滔天巨浪,吞下了解蠡遙遙遞來的一劍。整條河道近百丈的流域顫了顫便再無響動傳出。
大妖解蠡面無表情轉(zhuǎn)身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