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四十兩銀子,步青甲沒收。
那是租房錢,步青甲還沒臉厚到連這種銀子都要收的地步。
阿財望著步青甲離去的背影,又看了看手中的兩錠銀子,長長的嘆了一口氣。
步青甲的作態(tài),已經(jīng)讓阿財看出點什么來了。
同樣,自家老爺?shù)淖鲬B(tài),阿財更是看出點什么來了。
高中與不高中,僅一字之差,就讓人變成兩副面孔。
南城門口。
步青甲出得來后,還以為自己來到了一個大型市場。
人多到步青甲都還沒有反應過來,突然一群人就把他擠開了去。
“我去!??!這...這...”被擠至一邊的步青甲,實在有些無語。
放眼望去。
這城門外,人頭都超過三四千人了。
如此多的人聚集在此,步青甲實在有些無語了。
有學子,有一些普通人,也有仆役隨從書童。
有員外,有鄉(xiāng)紳,也有胥吏,更有官員。
有馬車,有貨板車,也有騾驢牛。
一群一群的聚在一塊。
有說著話的,有抱頭痛哭的,也有面無表情的。
總之。
當下的這個場面,步青甲已是瞧出來了,“榜未揭,這些人就已經(jīng)知道自己能不能中了??磥?,那三道題,還真是一道鬼門,把一些魑魅魍魎,鉆營取巧之輩給擋在了外頭。也不知道,李仲現(xiàn)在是不是也頭疼得無處可去?!?p> 從這一大群人聚在這城門之外,步青甲到是猜出了一二來了。
如此多的秀才如他步青甲一樣,準備回鄉(xiāng),都不等放榜。
可見,他們已經(jīng)知道了自己能不能得中了。
遠處。
步高節(jié)也在人群之中。
“陳兄,今番鄉(xiāng)試不行,下次再來也不晚的。況且,這才僅僅一次罷了,你也無須氣餒。三年后,再接著考,我相信,以陳兄的文才,中個舉人,那只不過是手到擒來罷了?!辈礁吖?jié)一手搭在他那位陳姓好友的肩膀之上,似兄弟,又似朋友一般的安慰。
那陳姓秀才,步青甲識得。
正是當是在畫舫準備踩他步青甲的那人。
陳姓秀才重重的嘆了一口氣,“我也著實沒有想到,這次的鄉(xiāng)試試題是如此之難。詩詞歌賦,我陳某人根本不懼,讀四書五經(jīng)感想我也不怕。可這論科場舞弊之題,實在讓陳某無從下筆啊。三天,三天我是一筆未畫,一字未寫啊?!?p> “陳兄文才,我等是佩服的。不管是四書五經(jīng),還是詩詞歌賦,我等皆不懼怕。可這論科場舞弊,我等亦未為官,又從未經(jīng)歷過鄉(xiāng)試,何以又能答出完美的答案出來。他李仲,就是想要把我們一眾考生一棍子打死?!币恍悴艢鈶嵉恼f道,臉色顯露出一股悲色來。
從他背上背著的行囊就可以看出,他估計也有與那陳姓秀才一樣,第三題也是一筆未畫,一字未寫吧。
步高節(jié)看向他,安慰道:“薛兄不必介懷。有了今番這次鄉(xiāng)試的經(jīng)驗,下次就不會那么捉襟見肘了。況且,今年鄉(xiāng)試人數(shù)最多,而且錄取人數(shù)也是最少的。我相信,下一次鄉(xiāng)試,人數(shù)必然會減少,錄取人數(shù)必然也會增多。到時候,陳兄,薛兄,還有諸位好友,定能高中的?!?p> “步兄,你也別安慰我們了。這次歸家,我等必將潛心造學。到是步兄,這一次定是能高中的,我等在家鄉(xiāng),靜待步兄高中有好消息?!币槐娦悴偶娂姽笆?,好似要先恭祝步高節(jié)高中一樣。
就步高節(jié)他們這樣的場面。
這城門口之外,可謂是比比皆是。
有高興的。
有悲傷難過的。
有掩面痛哭的。
有失聲嚎叫的。
總之。
真可謂是一家歡喜,一家愁。
反觀步青甲。
背著自己那顯得有些破舊的書箱,緩緩擠過人群,踏上回鄉(xiāng)之路。
待他擠到人群最南端之時。
一聲大喝聲,到是把他的步伐給叫住了,“步青甲?。?!”
步青甲回過頭,看向那大喝聲傳來的方向。
“原來是馮丕知府大人啊。不知道馮丕知府大人叫住學生有何差遣?”步青甲見叫住自己的,并非他人,乃是馮午德的父親,青州知府馮丕。
馮丕,原本只不過是青縣縣令。
不過,那是九年前的事了。
步青甲出外游歷九年,青州發(fā)生了什么,根本不知道。
如不是上次有人說馮午德的父親升遷了,成了青州知府,步青甲此時說不定還會稱對方一聲馮丕縣令呢。
對于眼前的這一位,步青甲從來就沒有好眼光,更是沒有好語氣。
想當年。
步青甲童試之時,如果不是因為當時的州提學是個老學究,執(zhí)意要保步青甲為秀才,并且更是保步青甲為案首。
說不定,當年的步青甲,連秀才的功名都沒有。
雖說一個小小的青縣縣令,也沒能影響到一個州提學。
但馮丕這個人,除了會拍馬溜須之外,更是會鉆營取巧,迎來送往。
所以,自然而然,在青州官場之上,沒有誰不會給他一個小小的面子,可就那位州提學一點面子都沒有給他,甚至還保下了步青甲,成為了秀才,更是點為案首。
不過可惜。
也正是因為那件事情,那位州提學老學究,被馮丕給整得丟了官,成了一個夫子。
馮丕雙眼怒視著步青甲,“你害我兒失了這次鄉(xiāng)試之機,難道你就想這么一走了之嗎!”
“馮知府這話可就說的不對了。當初,要不是你兒子非要賭咒發(fā)誓的,誰又會去招惹一個知府的兒子?況且,當時有不少的秀才在場,我步青甲可沒有逼他,而是他自己要這么干的。這事,你馮知府還真怪不到我的步青甲的頭上來?!辈角嗉啄樕蠏熘男?,看著馮丕,以及他身邊的馮午德。
馮丕看向自己兒子。
馮午德眼神有些躲閃,可卻是指著步青甲,怒不可遏的,“步青甲,你放屁!如果不是你出言相激,我會陷入你設好的局中嗎!就是你,是你害得我失了這次鄉(xiāng)試之機!”
“呵呵。好在當時有兩三百秀才在場,要不然,我步青甲可還真沒話說了。不過,這也是你自作自受的。我相信,所有人都看在眼中,聽在耳中,我步青甲也不怕你馮家打擊報復。馮知府,你說是嗎?!辈角嗉仔α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