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1.扮豬與扮虎
黑人若有所思地將場上的眾人看了個遍后，視線又投向了一棵樹上。
尼克無奈地撇著嘴：自己一方已經(jīng)被對方的精神力者看光了，安東尼斯只是躲在樹里，不是變成樹，怎么可能避開對方的精神力掃描？
“看夠了吧？看夠了就和我來，”他轉(zhuǎn)身向樹林深處走去，“你占著我們?nèi)藛T的意識，不知是為了來湊熱鬧的吧？”
楚軒操控的黑人沒說什么，安靜地跟在這個明顯是隊長的人身后，走進樹林中。
旁邊的白人美女也試圖跟上來，但尼克只是做了個手勢，她就停在原地了。
沃爾特卻對隊長的命令視而不見，跟在黑人新人的身后，也走了過去。尼克見狀，也沒再說什么。
他們走后，名為安東尼斯的黑人就從樹干中走了出來，走到仍倒在地上緩不過勁兒的杰克身邊，從兜里取出一個白色的瓷瓶，掰開對方的嘴，往里面灌入綠色的粘稠液體。
新人堆中，滿臉雀斑的麗薩，也揮舞著手中的長劍，很快就將或是惶恐不安或是嘰嘰喳喳的新人們鎮(zhèn)壓了下去。
“先說說你們的任務(wù)吧?！比匀坏沃挈c的樹林深處，尼克剛剛站定，楚軒就直接開口。
尼克皺了皺眉，顯然有些不滿。但既然是他們輸了一籌，也沒資格要求對方的尊重。明知道自己被對方的精神力者盯著，做什么都逃不過對方的眼睛，他還是吸了一口氣，平復了一下情緒，才轉(zhuǎn)過身正對著對方。
“我叫尼克·蘇曼，是大洋洲隊的隊長，”他彬彬有禮地問道，“你是中洲隊的隊長嗎？”
“我是中洲隊的智者，交涉的事情，由我全權(quán)負責?！?p> 尼克聞言，沉默了片刻。他聽說過所謂的智者，是輪回小隊中特有的角色；就是隊伍中那些智計百出、擅長情報分析和布局的人。不過他從未真正見識過，也并不清楚這類角色的水平到底怎么樣。
他猶豫了一下，還是決定實話實說。畢竟任務(wù)這個東西，看的不是嘴上怎么說，而是具體怎么做。在這種事情上說謊，是瞞不住的：“我們的任務(wù)有四個：殺死寧采臣、燕赤霞，確保聶小倩成功出嫁，保護千年樹妖。其中，殺死寧采臣的任務(wù)，已經(jīng)在剛才完成了。”
黑人依然站在那里，除了嘴巴之外，整個人都一動不動，甚至連表情都沒有：“和我們的任務(wù)基本相反。”
他停頓了一下，又問道：“你們的任務(wù)，是進入之后直接發(fā)布的嗎？”
尼克愣了愣，又猶豫了幾秒后，才搖頭道：“最初的任務(wù)是抵達蘭若寺。直到撞見燕赤霞為了保護寧采臣，正在和千年樹妖交手，主神才發(fā)布了任務(wù)，要求我們在燕赤霞和樹妖之間選邊站。之后才有了這四個任務(wù)?！?p> 見對方不再發(fā)問，他直接開口問道：“你們是新隊伍吧？之前并沒有聽說過你們的名字。我能問一下，這是你們的第幾次團戰(zhàn)？”
黑人沒有猶豫，直截了當?shù)鼗氐剑骸暗谝淮?，你們呢？?p> 這個回答直接讓尼克驚呆了：第一次參加團戰(zhàn)的隊伍，評價竟然比他們還高？！
同時，這也更讓他篤定，這支隊伍，一定是那種一個天才強者帶領(lǐng)一群普通資深者的類型。
但那個精神力者的實力，絕不可能是最強者，可偏偏又勝過杰克……
他看著眼前的這個黑人，又意識到，對方是有智者的。無論這個智者的真實水平如何，他說不定就能提前發(fā)現(xiàn)精神力強化的重要性。那樣一來，在強者隊長和智者的主導下，整支團隊的資源向精神力者傾斜，也是可以理解的。
甚至，這個智者本身，很有可能就是精神力者。
這樣分析的話，最好的情況就是，他們只需要擔心那個強者和這個智者兼精神力者，剩下的人，都不足為懼。
但這只是理想狀態(tài)。最糟糕的狀況是，對方或許在之前的輪回片中有什么奇遇，獲得了大量獎勵也說不定。除了有一個強者、一個智者和一個勝過他們的精神力者之外，還有其他戰(zhàn)力，甚至可能會有一些不適合正面戰(zhàn)場，卻非常詭異的能力。這樣的話，他們強行開戰(zhàn)的風險就太大了。
他是個謹慎的人，下任何決定之前，都會做最壞的打算。正是憑借這種謹慎，大洋洲隊才能在諸強環(huán)伺之中，穩(wěn)扎穩(wěn)打、步步為營，一路成為在空間之中小有名氣的隊伍。所以他是絕不會去賭運氣的。
此刻，他已經(jīng)下定決心：先嘗試說服對方和平共處，哪怕?lián)p失一些利益。但只要后面探清對方的虛實，就毫不猶豫地出手，吃下那20顆人頭的饕餮盛宴。
若是能一口氣團滅對方，哪怕己方損失掉兩三位資深者和相當一部分新人，對方20人的獎勵，再算上己方新人們首部輪回片需要繳納的保護費，那豐厚的獎勵，也足以讓他們的實力暴漲一個臺階了，說不定都足以去叫板還未曾謀面的惡魔小隊了！
想到這里，他的嘴角直接下意識地勾起一個弧度。
但一聲輕咳，很快就將他的思維拽回現(xiàn)實。他看著黑人的后面，雙手抱胸、倚樹而立的沃爾特那疑惑的眼神，險些想找個洞鉆進去。
他假裝清了清嗓子，才傲然回答道：“五次。我們已經(jīng)經(jīng)歷五次團戰(zhàn)了，每一次，我們都是勝者！”
說完，他驕傲地看向被控制的黑人?？上?，對方依舊面無表情，就連眼神都顯得很呆滯，完全讀不出那個智者該有的驚嘆。這也讓他很是遺憾。
他的話，前一半是實話，他們確實經(jīng)歷了五次團戰(zhàn)，但后一半就是吹牛了。他們的五次團戰(zhàn)，只能說大部分時候都是全身而退，但算得上勝利的，其實只有一次。
但輪回空間，比的不是誰更勇，而是誰活得更久?；畹镁昧?，支線劇情和獎勵點自然也就積少成多了。
所以，即使他們的戰(zhàn)績并不奪目，依然在輪回空間中有了一席之地，足以成為大多數(shù)小隊口中的“情報”了。
這也是他能坐穩(wěn)隊長一職的最大依仗：雖然慫，但老子能帶你們活下去！
但對面那個名為楚軒的智者，依然沒有給出哪怕禮節(jié)性的贊嘆，著讓他既郁悶，又惱火。
他只能抿嘴進入下一話題：“你們既然是第一次參加團戰(zhàn)，肯定有很多規(guī)矩都不清楚。雖然主神想盡方法讓我們相互廝殺，但沒有人是傻子。團戰(zhàn)中，除非一方有把握以最小的代價徹底擊潰另一方，甚至直接團滅，否則大部分團隊都會選擇和平共處。
“如果覺得自己更強，就悍然出手，即使贏了，大概率也會元氣大傷。例如你們的隊伍中，應該是出了一位超級強者，對吧？”
他故意拋出自己的判斷試探對方。果不其然，之前一直毫無反應的黑人，頭部微微后傾，做出了一個閃躲的動作。
這個動作，立刻讓尼克心中大喜。不過，他還是維持著和善的過來人姿態(tài)，繼續(xù)著自己的講解：“如果咱們雙方開戰(zhàn)，你們的強者能干掉幾個資深者？兩個？三個？最多也就一到兩個B級支線劇情。但其他人大概率會被我們消滅，他和幸存者還要承受負分的懲罰。最關(guān)鍵的是，你們的團隊分工與戰(zhàn)力搭配，也都沒了，等于整支團隊都廢了。這樣的戰(zhàn)斗，就算贏了，也是賠本買賣，對吧？”
見對方似思索又似認同地緩緩點頭，他溫和地笑道：“所以，別被主神一開始的說法嚇到了，團戰(zhàn)沒你們想的那么可怕。大部分時候，我們都是能夠和平共處的?！?p> “當然，我知道你的顧慮：雙方的任務(wù)是沖突的，要怎么維持和平呢？”見對方一副用心聆聽的樣子，他很滿意地解釋道，“之前的人們探索出了一套很有效的方法：損失較小的一方主動放棄任務(wù)，另一方則交出適當數(shù)量的新人作為補償。此外，雙方還可以交換其他輪回片或輪回小隊的情報，這些情報也可以進行折價計算。此外，雙方互相交換用不上的新人，這可是團戰(zhàn)最重要的組成部分?！?p> 說完，他故意猶豫了片刻，才勉強地說道：“當然了，這種交易，很難完全等價，肯定會有一方吃虧。這種時候，慣例就是弱勢一方吃虧……你知道怎么判斷雙方的實力對比吧？”
黑人點了點頭：“先進入輪回片的一方更弱。”
這話說得很直接，讓尼克的嘴角狠狠抽搐了一下。他還是狀若無意地說道：“就是這樣。所以說你們真的很幸運，因為有一個強者，大幅拉高了你們的整體評分，以至于竟然能超過我們這種老牌強隊。但規(guī)矩就是規(guī)矩，我也不會因為你們是新手，就欺瞞你們。如果你們同意和平共處的話，這次交易，我們會多讓一些利，怎么樣？”
黑人思索了一陣子，并沒有點頭同意：“我需要先問過隊長的意見?！?p> 這是應有之義，尼克也自無不可。
但他還是善意地提醒道：“記得告訴你們隊長，這次輪回片可是20人頂級難度的。這種難度的片子，別說我們這種老隊伍了，我們接觸過的五支隊伍，還有他們接觸過的隊伍，都從來沒經(jīng)歷過。
“知道為什么嗎？因為經(jīng)歷過的隊伍，全都團滅了，根本活不到開啟團戰(zhàn)。
“這個難度的輪回片，BOSS會有多恐怖，誰都說不準。如果他自視甚高，幻想著做唯一贏家，那他一定會后悔的?！?p> 點了點頭后，黑人踉蹌了一下，直接摔倒在地，身后的沃爾特也絲毫沒有過去攙扶的意思。
尼克走上前，用力扶起茫然中帶著恐慌的新人，溫言安撫起來。
……
十公里外的郊野，楚軒看向鄭吒：“剛才的內(nèi)容，都聽到了吧？”
“豈止是聽到？看得比電影都清楚！”鄭吒氣得雙拳發(fā)出一陣關(guān)節(jié)響聲，“交換新人？虧他說得出口！”
鄭吒發(fā)了好一通脾氣，把那邊不明就里的新人們嚇得夠嗆后，才發(fā)現(xiàn)楚軒早已一言不發(fā)了。
“你說商量，商量什么？”
楚軒抬著眼皮看了他一眼：“沒什么要商量的，只是詐他們一下，坐實我們是一個強者帶領(lǐng)的弱隊?！?p> 鄭吒想了想，也明白了他的打算：如果能給對方造成這一錯覺，一旦開戰(zhàn)，除了鄭吒這邊壓力山大之外，其他隊友的壓力都會大幅減輕，完全能打?qū)Ψ揭粋€措手不及。
但他轉(zhuǎn)念一想，眉頭又皺了起來：“你不會打算和他們交換新人吧？”
楚軒直接搖頭：“按照我們之前的約定，這種事情，你不點頭，我不會越俎代庖。”
說完，又對所有資深者講解起對方的情況：“這個隊長腰間的是日本刀，他有一定的戰(zhàn)斗技巧，但具體能力暫時不明。
“跟著他的金發(fā)白人，對隊長的指令毫不在意，說明他底氣十足。這個人，大概率是他們排名前三的主要戰(zhàn)力。具體能力不明，但從他的站姿與走姿來看，他絕非精通武技或格斗之人；從肌肉量來看，他也不是鄭吒那種以力破巧的類型。所以，他應該不是近戰(zhàn)人員。
“這個栗色頭發(fā)梳著小辮的男人，就是他們的精神力者。他的具體情況，回頭由詹嵐負責分析講解。
“這個負責看管新人的女性，四肢很發(fā)達，而且背后有一把長劍。仔細看她的手，上面的老繭比他們隊長的都多。毫無疑問，她是這支隊伍的近戰(zhàn)人員之一。
“這個女人，之前一直站在那個隊長身旁，而且很聽從隊長的命令。從她的外形和狀態(tài)就能看出來，她一定是一位遠程的施法者，而且大概率是戰(zhàn)斗人員。如果是齊騰一這樣的輔助者，是不會在危險之中脫離隊伍，跟著隊長離開的，除非她有很強的治療能力。但她并未嘗試治療精神力者，所以，基本可以確定，她是這支隊伍中的法系遠程戰(zhàn)斗員。
“這個光頭的男人，一直主動站在兩支隊伍中間的位置，這說明，他對自己的防御能力和對危險的感知能力很有自信。
“這個黑人，之前一直躲在樹里，這個舉動很有趣。明明是精神力者的較量，他卻在毫無作用的情況下，主動隱藏自身。這說明一來，他本身不是戰(zhàn)斗人員，至少不是正面戰(zhàn)斗的類型；二來，他要么是有性格缺陷或心理陰影，過度謹慎了，要么就是對自己的團隊沒有信心，至少不相信團隊遭遇危險時，會優(yōu)先保護他。所以，他和那個金發(fā)男性一樣，都有可能成為這支隊伍的不穩(wěn)定因素?！?p> 就在眾人以為他分析完之時，他又繼續(xù)說道：“還有一個人必須要警惕，新人隊伍中的那個棕色皮膚的拉丁裔女性。仔細觀察就會發(fā)現(xiàn)，她的面部表情呆滯，和其他人截然不同；另外，那些新人雖然坐在一起，但明顯還是在和她保持著疏遠的距離。
“有兩種可能：第一，這個新人惹怒了某個資深者，遭到了懲罰。其他新人擔心惹火燒身，自然會下意識遠離她。
“第二就是，她是一名有著特殊能力的資深者，但卻穿著和新人們類似的衣服，還躲在新人堆里。由此可以推斷，她極有可能是這支隊伍的殺手锏。
“如果后面開戰(zhàn)的話，零點，你要在第一時間處理掉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