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們總覺得自己是特殊的。
一邊害怕被別人定義,一邊給自己打上標簽,在安全感和獨特性中尋找著平衡。
直至混入群體,靈魂變得模糊不定,被集體理念驅動著。
阿爾法廣場的這些人同是如此。
“今天很榮幸能和大家一起站在這里——”
站在雕像前的男人舉著喇叭。
他身后的雕像,是這座城市的初代市長【西普爾】。
西普爾曾是ai革命中的先驅者,他年輕時帶領著許多因ai下崗的無業(yè)工人,對各個ai公司發(fā)起譴責與沖擊,推動了ai規(guī)范法律的誕生。
之后他被聯(lián)邦賜予徽章,又被賦予了理事會的資格,成為全人類權力最高的那批人之一。
到后來,年近60的西普爾提拔了一筆巨資,建造了西普爾城的雛形,辭去理事會職位后,沒有選擇養(yǎng)老退休,而是選擇成為市長,繼續(xù)為人民效力。
直至他72歲時,在阿爾法樓頂層的辦公室里因突發(fā)心梗,搶救無效,與世長辭——
至少歷史書里是這么寫的。
“作為沌教的傳播人,我將繼續(xù)為大家解惑迷?!?p> 黑壓壓的人群頓時掌聲大作,聲音蓋過了高樓中那些電子廣告聲。
“沌教,什么玩意?”
孔竹等人剛來到阿爾法樓旁,就聽見了這道激情澎湃的聲音。
“就是最近在西普爾城新興的一個教派啦,挺受現(xiàn)充和大爺大媽們喜歡的?!卑⒔鹨贿吿魍巳阂贿呎f。
“這……合法嗎?”
“都能到阿爾法樓對面演講了,你說呢?”阿金忍不住翻了個白眼。
“爸爸……”馬思橘嘀咕了一句,微微皺起眉頭說道:“雖然是合法的,但是我還是覺得不要參劾比較好來著。”
“也是。”
孔竹對這種教派沒有什么興趣,畢竟這個時代亂七八糟的教太多了。
據(jù)說在核心每走十步就能遇見一個宣傳自己信仰的人,孔竹沒去過也不知道是真是假,但在孔竹的記憶中,西普爾城應該沒啥人信教的才對。
如今在自己不知道的情況下,突然在西普爾城興起了一個莫名其妙的沌教,顯然是有些奇怪的。
而且在短短幾天就有如此規(guī)模的聽眾,孔竹也不是說想了解,就是有些單純想知道這個教派到底講了什么。
“竹子竹子——”一道聲音拉回了孔竹的思緒。
琪絲揮著一只手,她坐在通往阿爾法樓門前長臺階上。
孔竹看見那副天真爛漫的笑容,苦笑著走了過去。
“——所以,你也在這里聽這個所謂的沌教嗎?”
“唔?沒有的事哦~我對這種不感興趣啦,就是湊個熱鬧而已,欸嘿?!?p> “我說你啊……你知不知道——”
“哎呀,這種詭異的事情,還是不和琪絲說比較好吧?”馬思橘拉了拉孔竹的衣角,小聲說道。
看樣子她還在把琪絲當小孩子看。
孔竹可從不這么覺得,這個從小和自己待大的女孩,有許多的秘密自己完全沒法看——比如那天她用離譜的手段潛入阿爾法樓,幫自己從電梯井上樓,這可不是“小孩子”能做到的。
“所以……你旁邊的這人是誰?”孔竹問。
“……”
粟站在一旁,沒說什么,看上去心情有點低落。
“喂喂喂,我說竹兄,就算剛才意見不同出了一點小插曲,也沒必要翻臉不認人吧?”阿金一臉不可置信的表情。
“哈?你在說什么,我說躺在她懷里那個!”
琪絲竟正抱著一名哭紅了雙眼的孩子,看上去比他們要小幾歲。
“喔哦!我都沒發(fā)現(xiàn)琪絲懷里還躺著個妹子?!卑⒔鸷孟裾娴默F(xiàn)在才發(fā)現(xiàn)。
女孩碧綠的頭發(fā)不斷的被琪絲撫摸,她沒好意思和孔竹他們對視,這倒是和她比較前衛(wèi)的穿搭風格有些違和。
“哦哦,你說這孩子???這孩子是——唔!”
“……你干啥?!?p> 孔竹無語道。
只見粟突然從背后捂住琪絲的嘴,久違的露出一副復雜表情。
“嗯……”看樣子她想說什么。
“不會跟你有關系吧?”
“嗯,這樣,先上樓,等會和你們說?!彼谡f。
“這個時候倒是挺好說話了?”
“我不要去調查局……”
此時,琪絲懷里的女孩弱弱地說。
“好好,沒事沒事,我們不上樓……真是的,粟你又嚇到她了啦?!辩魉泼⒌念^,對粟略有責備的說。
“我……”
“這孩子到底怎么回事?”馬思橘湊上前,也有些好奇地問。
“也許是和父母走丟了?!卑⒔鹛崃艘蛔?。
“不哭不哭……對了,你叫啥來著?”琪絲摸摸她的頭,問。
“紙萍……”
“是迷路了嗎?”馬思橘也摸了摸她的綠發(fā)。
“不是……”
“——她偷電。”
此時粟突然說。
“噫——”
名叫紙萍的女孩更加害怕地緊緊抱住琪絲,好像十分懼怕粟。
也許是粟眼神太兇了,孔竹想起自己剛遇見她的時候,自己也挺害怕的。
“真是的,都說了你嚇到她了啦……好啦不哭不哭。”
琪絲輕輕拍著紙萍的后背,又安慰了起來。
“偷電……是怎么回事?”
馬思橘在調查局待了這么久,自然知道偷電這一行徑。
利用非法手段將個人線路或者網(wǎng)絡介入阿爾法的線纜或網(wǎng)絡,曾經(jīng)也抓到過這么干的人。
只是這種人大多都是有一點點技術能力,又想貪點小便宜的油膩大叔,和眼前這個看起來才初中的女孩八竿子打不著。
“要不,還是先進去說吧?”馬思橘有點懷疑地說。
“我不要……”
“不如先聯(lián)系她父母好了。”阿金還在看著廣場那邊,提議道。
但是一提到父母,琪似懷里的女孩卻比剛才更害怕起來。
“不要……求你了不要,我會聽話的,不要聯(lián)系我爸爸媽媽,求你了?!?p> 她眼淚又開始掉了,看樣子是犯事了怕被父母知道。
不過,這也不是什么特別嚴重的事,如果她真這么干了的話,最多也是口頭教育加一點賠償就可以了。
“沒事的,只要你沒干什么特別嚴重的事情,你還這么小,不會怎么樣的。”
馬絲橘用溫柔的語氣安慰道。
“可是……”紙萍用淚眼汪汪的眼睛看著馬絲橘,“我知道了,我會配合的,但是請不要告訴我爸爸媽媽,好不好?”
此時馬絲橘才發(fā)現(xiàn)她眼鏡一邊的鏡片都碎了,嘴角和臉上也有碰撞過的淡淡淤青。
她真的只是“偷電”嗎?
如果走正常調查局的程序來話,聯(lián)不聯(lián)系她父母可不是馬思橘等人能決定的。
“這樣吧,先把這孩子帶到我房間去——”馬絲橘思考了片刻,開口道。
“欸?橘子姐你說的是你經(jīng)常住的那里嗎?不去調查大廳備案嗎?”
“這又不是什么大事,而且……嗯,沒事的,這孩子看起來也不想把事情鬧父母那里——”
“——而且,這對我們來說也是一次機會?!?p> 孔竹懵了一會,一時沒理解馬絲橘說的“機會”是什么意思。
然后他才發(fā)覺,她是想要用這個孩子來提前訓練審查的經(jīng)驗。
以他們現(xiàn)在的等級,連路邊維持交通的都比他們權限高,也許馬絲橘想快點晉升吧。
“嗯嗯?!迸Ⅻc點頭,絲毫沒意識到自己成為了練手的素材。
于是,孔竹等人沒有聽見廣場上“沌教”的宣傳,一同進入阿爾法樓,乘坐著電梯前往調查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