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水，晚風(fēng)微涼。
陳玄元一家人也正借著月光在在院中乘涼。
而此時，陳萱月也拉著哥哥問起了白天巡邏的情況。
“哥，哥，你們真的是通過數(shù)魚刺才破了那件奇案？”
“那當(dāng)然啦！關(guān)鍵是數(shù)魚刺的注意還是你哥我想出來的，怎么樣？你哥我厲不厲害！”
“嗯嗯嗯，我家老哥最厲害了！”
陳萱月雙手撐著下巴，眼里滿是崇拜。
這件案子如果給她，她可一點辦法都沒有，結(jié)果讓自家老哥三下五除二就給撥弄清楚了，自家老哥真的是太厲害了。
嗯，也太博學(xué)了！
“哎，老哥，你再給我說一下那位王掌柜的反應(yīng)，他當(dāng)時真的將眼睛瞪得有銅鈴那么大？”
“那當(dāng)然！我跟你說……”
……
同一時間，朱雀街的一座酒樓賬房，長相富態(tài)的王有財正撥弄著算盤計算著今天的經(jīng)營狀況。
突然，算盤的啪啦啪啦聲猛然一停。
“怎么樣？當(dāng)家的？賠了還是賺了？”
王有財沒著急回答，而是用筆在賬本上記下了幾個數(shù)字，這才皺著眉頭道：“賺了，而且還賺的比往常還要多。”
“比往常還要多？”
妻子有些不敢相信，不過當(dāng)她看到賬本上那個碩大的“八”字的那一刻，她吃驚的長大了嘴巴，“怎么可能？我們今天居然還賺了八兩多！”
這時，邊上的兒子王富貴也湊上前來，看著賬本上的數(shù)字吃驚不已，“八兩五百三十二文！
那如果算上今天被罰掉的那四兩，豈不是一天就賺到了十二兩還多？爹，如果我沒記錯的話，咱們酒樓平時的利潤也就在六七兩左右吧。這都快超出一倍了?！?p> 王有財木木的點了點頭。
他之前也以為今天最多平賬呢，結(jié)果沒想到居然還賺了這么多。不過當(dāng)他想到今天光是酸菜魚和砂鍋雞就賣了好幾百份，也就想通了。
這時，王富貴突然提議道：“爹，你看要不這樣，咱們從明天開始就宣傳咱們的酒樓飯菜足量，貨真價實。如果可以的話，咱們還可以搞一個活動，就叫做拼完整魚骨可以免單十文。怎么樣？”
按他的想法，將他們宴客居打造成這朱雀街上唯一的實誠酒樓，這個名號一出，他們不火爆都不行。
甚至不用幾年，他們都可以開分鋪了。
聽到他的此番暢想，王母的眼睛頓時一亮。
“我覺得富貴這個注意不錯。有了這個噱頭，咱們家酒樓肯定蒸蒸日上。
而且啊，我們還可以時常請那兩位巡檢過來查驗一番，以證明我們酒樓貨真價實。如此不到三年的時間，我們就可以成為這朱雀街第一酒樓。”
恍惚間，王母似乎已經(jīng)看到了那美好的未來。
不過就在這時，王有財?shù)囊痪湓拝s讓她醒轉(zhuǎn)過來，“哪有那么簡單？
你們也不想想，如果我們真的這么宣傳，街上的其余幾家酒樓會怎么想？”
“他們怎么想是他們的事，我們賺我們的，跟他們有什么關(guān)系？”王富貴有些想不通。
“怎么沒關(guān)系？”
王有財沒好氣的瞥了一眼兒子，“就你那個口號就有問題，‘唯一一家實誠的酒樓’，這不是潛意思說另外幾家都是缺斤短兩的嘛？”
“他們本來就是那樣！我又沒說錯！”
王富貴憋了癟嘴，有些不服氣。
聽他這么說，父親王有財搖了搖頭，“話是這么說沒錯，但是之前大家都沒挑明，這也算是一條潛規(guī)則。
你現(xiàn)在一說，他們的生意肯定會受影響，你覺得他們會輕易放過我們？”
“那……”
沒等兒子把話說完，王有財接著說道：“到時候三天兩頭有潑皮無賴找我們麻煩，我們怎么開的下去？”
“那不是有巡檢嘛！上午的時候那位陳巡檢可是說了，有違背律法的，直接找他就行?！?p> “是，他是巡檢，也是神風(fēng)武館的人，找他是能解決問題。”
對于這點，王有財?shù)挂膊环裾J(rèn)，“但是，他不可能永遠(yuǎn)在這里當(dāng)巡檢。
根據(jù)以往的記錄來看，最多一年，他就會被調(diào)走。
你說他要是走了，換成那位龐巡捕，他會和那些人死磕嗎？”
王富貴沉默以對。
和那位姓陳的巡檢不同，龐巡捕可是奉行“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民不舉官不糾”的。
王富貴已經(jīng)可以想象的到，到時候碰到潑皮無賴了，龐巡捕最多勸勸就了事了，根本就不會糾察到底。
那到時候受傷的還不是他們王家？
這么看來，自己的想法確實行不通。
“那現(xiàn)在怎么辦？”
王有財來到窗前。
窗外萬家燈火，星星點點，將整個平陽城映照的如同白晝。
他長舒了一口氣，嘆道：“靜觀其變吧！”
“靜觀其變？”
“風(fēng)折高林木，槍打出頭鳥。我們就看一看這位陳巡檢能弄出怎么樣的風(fēng)波吧！一年啊……”
說實話，王有財也不知道一年后的朱雀街上又是怎么樣一副景象，他所能做的，只能是盡可能的保全自己，保住自家的酒樓。
“那我們明天還要不要……”
“要什么要？”
王有財厲聲道：“你沒聽陳巡檢說嘛，要奉公守法！至少在這一年間，我們得規(guī)規(guī)矩矩的！對了，你最近也少給我惹事，如果犯事了，被人抓了，別怪我不救你?！?p> 兒子的意思他自然明白，但是誰讓人家勢大呢，而且還是握著律法的大棒，他一個小小的酒樓掌柜，自然不敢不從。
而且他還有一個擔(dān)心，如果他們明知故犯，那位陳大人會不會讓他們停業(yè)整頓？
就算不停業(yè)整頓，那再罰幾次他王有財也吃不消?。?p> 甚至直到現(xiàn)在，王有財還不停的在心中慶幸，幸好今天不是飯點來的，要不然啊，他最少得被罰個五六十兩。
天天這么來，這誰招的住啊？
這些道理王母也懂，她幫腔道：“富貴，你最近少惹事，沒事就跟在你爹后面學(xué)學(xué)，把咱家酒樓拾掇好了，那比什么都強(qiáng)?！?p> “知道了，娘！我明天跟他們說一聲，就回來跟我爹學(xué)習(xí)?！?p> 王富貴微微沉吟了片刻，便一口答應(yīng)。
他也害怕在外面犯事被新上任的巡檢抓住把柄給抓進(jìn)去。還是先躲過這一陣子再說。
這時，王母突然問道：“當(dāng)家的，聽說你要辭了趙永良？”
“嗯，我下午已經(jīng)跟他說好了，讓他明天不要來了?！?p> 說到此處，王有財神色一肅，大義凜然的道：“當(dāng)初是他慫恿我缺斤少兩的，現(xiàn)在出了事，自然得有人負(fù)責(zé)。”
……
此時，朱雀街臨街的一處小院內(nèi)，兩個青年男子鬼鬼祟祟的湊到了一起。
“黃哥，這樣真的可以？”
“怎么不行，我今天就白撿到一兩。我跟你說，當(dāng)時的場景你是沒看到……”
噼里啪啦的說了一大堆，黃哥轉(zhuǎn)口道：“我說你到底想不想做？不想的話我去找別人了。小軍那邊也有人，而且三教九流都熟得很。你不想的話，我直接去找他了?！?p> 說完，黃哥作勢欲走。
不過他轉(zhuǎn)眼間便被另一位蹲著的身影給拉住了。
“哎，別別別，黃哥。我這不是正在想嘛！”
此人摸著下巴沉吟了半晌，有些不確定的問道：“黃哥，我還有最后一個問題想問你。你確定，新來的巡檢會允許我們這樣做？他會不會把我們抓起來？”
“允不允許咱們明天試試再說。不行的話，你繼續(xù)你賣你的小道消息，我繼續(xù)完成我的小說品評。怎么樣？就一天而已?！?p> 黃哥說完，另一人微微沉吟片刻后便一拍大腿，咬了咬牙，“行，干了！我這就回去找目標(biāo)，咱們明天開始行動?！?p> “行！明天老地方見！”
……
此時，神風(fēng)武館的一座宅院中，也有兩位女子望月深思。
“以私心行公事？紅鶯，你對此怎么看？”
“紅鶯也不知道該如何評判。不過就如陳公子所說，公心私心，老百姓真的在乎嗎？我想對于他們來說，誰辦正事才是主要的吧！”
“是啊！”
鄒長歌長嘆一聲，“誰辦正事才是主要的！一個人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其他人根本就弄不清楚，也沒必要弄清楚。這個道理我早就應(yīng)該懂了！”
頓了頓，她望了望天邊的圓月，又道：“看來，咱們這位軍師不簡單??！”
“能被小姐選為軍師的，自然不會簡單。”
對于紅鶯的恭維，鄒長歌卻嫣然一笑，“你呀！他可跟我沒關(guān)系?！?p> 說話的同時，鄒長歌心中也充滿了期待。
師弟啊，你還有多少本事是師姐不知道的，趕緊露出來吧！
也希望你真的可以幫助師姐實現(xiàn)自己的理想。
……
一夜無話。
很快，時間便到了第二天早上。
太陽東升，而陳玄元和安云鵬兩位新上任的巡檢呢，也已經(jīng)來到了執(zhí)勤地點——朱雀街上。
和平時的形象不同，此時兩人正蹲在路沿邊上，一人抓著一個蔥油餅吃的不亦樂乎。
一邊沐浴著清晨的陽光，一邊看著街上來往的人群，兩人倒也自在。
不過就在這時，突然有一道陰影襲來。
陳玄元凝神一看，原來是兩位年輕人擋住了他們的視線。只是不知為何，他感覺其中一位有些熟悉，好像在哪里見過。
正思索間，便見那位熟悉的身影先是點頭哈腰的行了個拱手禮，隨后便熟練的蹲坐在他旁邊。
“大人，小的黃建書，昨天咱們在宴客居見過的?！?p> 聽到黃建書三個字，陳玄元頓時反應(yīng)過來，“哦，你就是那個……第一個說要十份酸菜魚的那個？”
“是我是我！”
黃建書連連點頭。
他沒想到，這位陳巡檢居然還記得他，如此一來，接下來的事情可就好辦多了。
想到此處，還沒等陳玄元發(fā)問，他便悄聲說道：“大人，這位是我的好兄弟，王生。
他對咱們朱雀街這塊兒熟的很。
每一家店鋪經(jīng)營的什么，經(jīng)營了多少年，包括有沒有走一些歪門邪道，他都了如指掌。
如果大人有需要的話，我們兄弟兩可以代勞。”
黃建書說完，便和他的好兄弟王生緊緊的盯著陳玄元，生怕這位陳巡檢直接拒絕。
邊上的安云鵬倒是有些不明所以。
他們是巡檢，跟這些人來往什么？
不過他也沒有插話，因為他相信他的玄元哥會處理好的。
而此時的陳玄元呢，他聽到黃建書的話后，微微一愣，隨后才突然想到了對方的潛臺詞。不過為了進(jìn)一步的確認(rèn)，他還是接著問了一句：“歪門邪道？就和昨天宴客居的情況一樣？”
他話剛說完，便見黃王二人連連點頭，“對對對！和宴客居一樣！”
“這樣啊……”
陳玄元了然，原來是舉報?。?p> 不過他心中還有一個疑慮，沒有弄清楚，“那你們要什么？”
“這……”
黃建書遲疑了一陣后，還是坦白道：“就和昨天一樣?！?p> “和昨天一樣？”
陳玄元懂了！他們是想要那十倍的賠償。不過這個操作，倒有些像上一世那些打假達(dá)人的操作。
到底要不要這樣做呢？陳玄元陷入了沉思。
就在他沉吟間，只見黃建書咬了咬牙，“大人如果有需要的話，我們可以分大人三成，哦不，是五成?！?p> 聽到這話，邊上的王生剛想開口，不過卻又被黃建書給阻止了。
他知道：現(xiàn)在最主要的是讓這位巡檢答應(yīng)他的請求，而不是舍不得利益。
至于五成能不能打動對方，黃建書也沒有把握。
就在他緊張不已的時候，卻見那位陳巡檢啞然失笑：“分成就不必了！只要你們能保證每一家都確有其事即可?！?p> “真的？謝謝大人，謝謝大人！”
見陳玄元答應(yīng)，黃王二人連連道謝！
之前他們還生怕新來的巡檢不想和他們來往呢，沒想到兩位大人居然不嫌棄他們，而且還剛正不阿。這可著實出乎了他們的意料。
如此一來，他們的發(fā)財大業(yè)就要開始了。
想到此處，黃王二人頓時斗志昂揚。
“大人，那咱們現(xiàn)在就開始？”
說話間，兩人不知道在哪里掏出來一截木尺。
“現(xiàn)在？”
陳玄元一愣，現(xiàn)在他還正吃著呢，有必要這么急嗎？
不過當(dāng)他掃到兩人指著的地方，卻擰了擰眉，眼中滿是不解。
只見兩人所指的那間店鋪的門牌上赫然寫著“九寸蔥油餅”幾個大字。
九寸蔥油餅。這沒什么問題?。?p> 突然，陳玄元想到兩人手中的木尺，他心中一動。
九寸？
難道這也有問題？
這不太可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