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哥哥等下還不殺了我。黎野扶額無奈一笑。
要殺要剮隨他去。
“好?!彼闷獾貞?yīng)道,掏出手機向大舅子請假。
夏小谷緊張地快要窒息。她覺得她瘋了才會提出如此無理的要求。黎野也瘋了才會如此膽大妄為配合她的索求。
結(jié)果呢?
結(jié)果令人咋舌。夏小山竟然好脾氣地答應(yīng)了。
黎野到底施了什么法術(shù),讓一向管她嚴厲的哥哥如此沒有原則地答應(yīng)她的無理之求?
夏小谷興奮地在床上翻了幾個跟斗,黎野趕她去洗漱,她沒有帶衣服,洗完澡直接穿他的襯衣睡覺。
黎野順帶把她的衣服洗了晾好,明天早上可以穿回它們。
這一夜,兩個人相擁而眠,前半夜都在說話,后半夜夏小谷熬不住了,在他懷里慵懶地睡去。第二天早早爬起來,興高采烈梳洗,高高興興和黎野出門玩。
兩個人先去靈隱寺拜佛許愿,然后繞湖畔走了大半圈,走過斷橋和白堤,逛了孤山,過西冷橋,逛了曲苑風荷和岳王廟,又走了蘇堤。夏小谷走累了,黎野牽著她的手去買船票,坐船上了三潭印月。
下午兩點多,兩個人坐船回到湖岸邊。黎野帶她去湖畔居喝茶。一個人一壺茶,他給她點了九曲紅梅,他自己點了一壺老白茶。茶點擺滿桌,小食也很豐富,夏小谷一口氣吃了一碗片兒川和餛飩,咕嚕咕嚕喝了幾盞茶,肚子撐得圓滾滾,趴在窗邊拍荷花。
黎野始終笑意淡淡,眸光寵溺。
晚上黎野帶她去湖邊銀泰買了個蘋果手提電腦。
“開學(xué)禮物。祝我的女朋友早日成為大作家?!崩枰皩㈦娔X袋鄭重交到女朋友手里。
夏小谷感動地說不出話,眼圈紅了紅。
“送你禮物怎么還哭了?”黎野刮她鼻子。
“黎野,你對我這么好,萬一哪一天,你突然不喜歡我了,我該怎么辦?”夏小谷仰著丸子頭,水霧迷蒙看著他,眼里滿是感激和幸福。
黎野默了默,將她和電腦一起擁入懷,聲音喑?。骸安粫?。不會不喜歡你。”
快樂的時光稍縱即逝。第二天早上七點多,黎野坐高鐵回去。
臨別前,黎野將她緊緊摟在懷里,附耳低語?!靶」?,我不在你身邊的時候,一定要照顧好自己,保護好自己,不要讓任何人傷害你。答應(yīng)我,好不好?”
小姑娘從他懷里仰起頭,咧嘴一笑?!坝心阍冢L雨無懼。”目光滿滿自信,篤定的幸福感。
黎野心一陣抽痛。排山倒海的割裂感痛徹心扉。
“你哥工資雖然還可以,但是他負擔重,供養(yǎng)一大家。你沒錢用就刷我給你的卡。”他貼著她的耳朵,遏制胸口疼痛,努力擠出這幾句話,盡量做到淡定,隨意,若無其事。
“知道啦。我還有稿費呢,餓不著。前天我給奶奶買了一雙老花眼鏡,她現(xiàn)在看東西可清楚呢,整天樂呵呵,吳嬸給她打視頻,她夸我會賺錢呢?!毙」媚餄M滿的自豪感。
黎野一咬牙,松開她。捧著她的臉,仔仔細細凝視一會兒,像要把這張臉刻在腦海里。
夏小谷對他眨巴眨巴漂亮的大眼睛,睫毛長而卷翹,根根清晰分明,自然殷紅的柔軟的唇。
許久,他才說了一句:“小谷,照顧好自己?!?p> 小姑娘撒嬌的口吻應(yīng)道:“知道啦,這句話你說了好多遍了?!?p> 黎野埋下頭,吻了吻她的耳垂,不敢再看她的眼睛,怕一不小心淪陷在里面,狠不下心離去。
“等我,小谷。”
他艱難地說出這句話,轉(zhuǎn)身毅然離去。
夏小谷一直目送他刷身份證進站,暗自嘆息,這個男朋友,竟然頭都不回就走了。不知道她一直眼巴巴等著他回頭看一眼嗎?
理工生直男。夏小谷第一次用文科生幽怨的眼神看著理科學(xué)霸遠去的背影。
第二天早上,夏小谷醒來時,看見郭莉莉昨晚發(fā)來幾張照片,都是黎野和陳慧琳一起喝咖啡不同角度的同框照片。陳慧琳靠他很近,兩個人都低著頭,黎野在看桌子上的東西。
夏小谷將照片放大,瞳孔頓時震驚不已。
那是黎野的護照。他辦護照做什么?出國?陳慧琳為什么和他在一起看他的護照?他辦護照為何一直沒跟她提過?
郭莉莉在問:“什么情況?你不在,黎野怎么和陳慧琳坐一起喝咖啡?我觀察了很久,他們一直靠得很近,不知道說啥?!?p> 夏小谷腦袋空空的,顧不上搭理她。她迅速抓起手機跑到洗手間去打電話。
你好,你所撥打的用戶已關(guān)機。
無論她打多少遍電話,得到的就是這個回音。
整個清晨,夏小谷都是懵的。早餐桌上,段蘇蘭突然笑容滿面:“小山,今天送我去醫(yī)院吧?!?p> 夏小谷呆呆地看著她,半天沒反應(yīng)過來。
段蘇蘭突然間很配合,去醫(yī)院拍了片子,做了全面檢查,最后診斷腫瘤是良性,并非惡性。全家人陡然松了口氣。
虛驚一場。
小醫(yī)院到底不靠譜。夏小谷一邊暗自慶幸,一邊煩惱不已。一直到晚上,黎野一直是關(guān)機狀態(tài)。
醫(yī)院建議段蘇蘭將腫瘤切除,以免后患。
于是,接下來,段蘇蘭很配合地接受手術(shù)。同時兩個病人住院,家里還有個老人,夏小谷忙得飛起來。夏小山也是,一邊埋頭工作,晚上還要在醫(yī)院陪護。幸虧趙敏很乖巧,時不時來醫(yī)院陪他。
接連幾天,夏小谷聯(lián)系不上黎野。她打電話給趙志光。對方滿不在乎說了句:“黎野呀,汽車公司派他外出培訓(xùn)了,要好幾天,聽說暫時聯(lián)系不上。等培訓(xùn)結(jié)束,才可以恢復(fù)聯(lián)系?!?p> “他出國了?”夏小谷想起那本護照。
“出國?”趙志光也懵了?!斑@個我不清楚,他只說要外出,具體去哪里誰也不知道,我問一下黎燃?!?p> 過一會,他回過一條信息:黎燃說黎野是出國了,培訓(xùn)期比較長,誰也聯(lián)系不上。只有等他聯(lián)系我們的。
出國連女朋友都不要告訴嗎?夏小谷有些傷心。不是有些傷心,是很難過。
接下來好幾天,她一直難過。又過了一周。黎野依舊毫無音訊。打電話問趙志光,問黎燃,他們都說他們也不知道,耐心等待就是。
段蘇蘭很快出院了,夏父還在醫(yī)院治療。夏小谷每天買菜做飯送飯。人越來越沉默。
夏小山得知黎野沒有打招呼突然出國培訓(xùn)了,也感到驚訝。問過趙志光他們后,他安慰妹妹:“可能是公司緊急外派,他來不及告訴我們。黎燃說了,等合適的時候,他會和我們聯(lián)系的,耐心等待就是?!?p> 通知書的地址,當時黎野叫她填的市區(qū)那個店。黎燃打電話告訴夏小谷通知書已經(jīng)收到了。夏小山?jīng)Q定等爸爸身體好些,找個周末全家人回去給夏小谷風風光光辦個升學(xué)宴。他在微信上給黎野留信息,讓他盡量趕在升學(xué)宴前回國。他不相信,什么樣的工作會讓黎野不關(guān)心夏小谷的升學(xué)宴。
可是一直等待升學(xué)宴前兩天,黎野毫無音訊。
夏小山看著日漸消瘦日漸沉默的妹妹,緊張不安。他有一種預(yù)感,黎野絕對不是公司外派出國培訓(xùn)這么簡單。他開始努力打聽他的去向。首選人物肯定是去問陳慧琳,小谷給他看了那張照片。就算黎野出國,為何陳慧琳會和他在一起出現(xiàn)在咖啡屋?雖然他不能夠確切知曉四年前黎野和陳慧琳究竟有沒有發(fā)展為真正的情侶關(guān)系,但陳慧琳的突然出現(xiàn)和黎野的突然消失,絕對有這一定的聯(lián)系。
可是陳慧琳最近的手機總是關(guān)機狀態(tài),微信也一直不回復(fù)他的消息。為此夏小山特意去了一次滬上她的單位,卻得知,她于前不久已離職去了國外。夏小山通過趙志光打電話給黎野所聘任的汽車公司,對方表示,黎野的確外派出國了,具體多長時間,負責人說只有最高領(lǐng)導(dǎo)才可以知道。他查了那兩家公司的法人代表,通過各種辦法聯(lián)系上他們,對方卻表示,黎野的外派屬于最高領(lǐng)導(dǎo)的指示。最高領(lǐng)導(dǎo)是誰,目前他還沒有查到。
再打電話給黎燃,問黎吉黎母究竟被黎野安排到哪里去了,黎燃始終沉默。沉默意味著他知道真相,就是不肯說出來。
沉默意味著黎野突然消失,必有其因。
大腦好一陣子是空白的。夏小山回過神人,人立在立交橋上,看著橋下滾滾紅塵,他心里陣陣發(fā)涼。
他的妹妹,極有可能被他一直信賴的最好的兄弟,拋棄了。
不早不晚,剛好卡在她升學(xué)的空擋間。仿佛之前黎野對妹妹的種種守護,只不過是一種假象。
他無法接受這個現(xiàn)實。夏小谷更加無法接受這個現(xiàn)實。
很快,夏小谷病倒了。但升學(xué)宴的請柬,吳成都替他們家送出去了。如果不回家辦酒席,無法一一通知到所有的親戚朋友。雖然只辦了七八桌。夏小谷的意思是取消升學(xué)宴,她沒有心情去參與這份熱鬧,但夏父和段蘇蘭堅持要辦。說送出那么的禮金,好不容易有機會收回一些禮錢。
而且女兒考了這么好的學(xué)校,在農(nóng)村,這是光宗耀祖大喜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