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還是一樣的過,之前的那場鬧劇似乎沒人再記起。只是項晚最近有些心不在焉的,總是會常去五樓閑逛。
今天下午最后一節(jié)課每個班都是自習(xí)課,這個時間大家一般都是做卷子,補作業(yè)。就在大家在題海中掙扎的時候,教室里的廣播響了,是張主任。
張主任的語氣還很激動,喊了辜許、梁寧、項晚和時意揚四個人到主任辦公室來。頓時每個班里都響起了嗡嗡的討論聲,都在猜測這四個毫不相干的人干啥事了。
梁寧和項晚一起走出了教室,辜許在班主任疑惑的眼神中也從容地出了教室。時意揚正在做卷子,還是同桌戳了他一下他才抬起頭,仔細辨認了一會聽到了自己的名字,放下筆從五樓下去了。
主任辦公室在三樓,梁寧和項晚先到了,辜許和時意揚緊隨其后。剛到主任辦公室就看到好幾個老師圍在一起,看到梁寧他們幾個忙拍著他們的背。梁寧這才看到有兩個人拿了一面錦旗,上書“見義勇為、品德高尚”八個大字,落款是當?shù)氐慕痪箨牎?p> 四個人都愣住了。這時候還是其中一個穿著交警衣服的男人出來解釋了一下前因后果。原來是那天晚上的事傳到了交警大隊,交警大隊特制一面錦旗表彰四個見義勇為的高中生,并附加獎金五千元。本來是沒有那么多獎金的,但當晚被打交警的家人知道了便自掏腰包。
這場面四個人都未曾見過,一時有些反應(yīng)不過來。不一會校長和其他的主任也都來了,一時間辦公室像趕集一樣,都是人。
梁寧四個人在老師們的簇擁下拿了錦旗,特拍了不少的照片,四周都是聲音,直吵得人有些頭暈眼花。又說了一些話,交警大隊的人就走了。張主任和校長又對他們四個嘉獎了一番,并把錦旗掛在了校長辦公室。
說來也奇怪,這其中就數(shù)項晚最開心了,這幾天都沒有露過笑顏的臉上肉眼可見地開心了起來。四個人分了獎金還不夠,張主任又在全年級間進行廣播嘉獎,頓時整個年級都是張主任的聲音。一直鬧到下課了四個人才得以走出辦公室。
辜許出去后還和時意揚道了謝,畢竟時意揚那天晚上也幫了不少忙。時意揚并不扭捏,擺手說沒事,性子也算爽快,只是不太愛主動說話。
梁寧去四樓去拿飯卡,辜許在一樓等著。項晚也去拿,只是拿完了卻沒急著走。梁寧問了一句,項晚說想上個廁所,梁寧就先下樓了。
梁寧走后項晚在四樓到五樓的樓梯口轉(zhuǎn)來轉(zhuǎn)去。果然五分鐘后時意揚下了樓。時意揚看到項晚皺了一下眉頭。項晚沒說什么就只是向他點了個頭,說了句“好巧”。時意揚也點了下頭,沒說什么就轉(zhuǎn)身下樓了。
項晚從今天下午去辦公室的時候就注意到了,時意揚沒戴助聽器。其實那晚過后的第二天項晚就自己買了一個助聽器,但不知道該怎么給時意揚。
時意揚對項晚有些印象,因為班里的男生常聊項晚。項晚長得很好看,五官很柔和,眉毛比梁寧要細上一些,眼睛不大不小剛剛好,鼻子高挺卻不鋒利,連嘴唇的尺寸都是恰到好處。特別是笑起來,眼睛是要瞇到一起的,看得人心里軟軟的。
但沒幾個人敢追她。一是因為項晚實在是優(yōu)秀,長相優(yōu)越,學(xué)習(xí)還很好。還有就是大家?guī)缀醵贾理椡砑依锏谋尘埃瑳]幾個人敢招惹。
時意揚知道項晚還因為每次大型考試過后年級都要搞個榮譽墻,年紀前二十都要一起拍個照。時意揚每次都穩(wěn)坐年級第一,沒有例外,所以他每次都站在第一排從左數(shù)第一個。說來也巧,每次照片出來,時意揚的后面站得都是項晚,她每次都笑得一臉燦爛。
這是一個只有項晚知道的秘密。
項晚還知道每天下午的最后一節(jié)課下課后,大家都會拔腿跑向食堂,而時意揚會晚將近十分鐘再去。時意揚之前還會好奇怎么這么巧好幾次遇到項晚。不僅如此,每次時意揚打飯,后面幾位就是項晚,兩人每天吃的幾乎一樣。
項晚今天晚上回家時都是笑著的,爸媽還和項晚聊了幾句,項晚都答得很積極。之前項晚和時意揚見了也不會有什么交流,但今天他們兩個之間的關(guān)系有了一個重大的進步,即使只是變成了點頭之交。
但第二天跑操的時候看到29班領(lǐng)操的時意揚,項晚的心又有些沉下去了——時意揚依舊沒戴助聽器。項晚又耐心地等了兩天,時意揚始終沒再戴上助聽器。
項晚知道時意揚左耳還能聽到,但聽力也比常人稍弱些。她本以為那天拿了獎金時意揚會重新買個助聽器,但直到今天時意揚都沒買。項晚又開始郁悶了,明明那么需要助聽器,為什么不再買一個呢。
然而她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沒什么立場去問時意揚,更怕這些會戳到時意揚的痛處,一時糾結(jié)地不知道該怎么辦。
這天晚上項晚在車棚取了自行車卻沒著急走,而是在車棚里等了一會。大概十分鐘左右,29班的人就陸續(xù)出來了。時意揚也出來了,他只背了書包的一個肩帶,和一個男生聊了兩句就也取了自行車騎出了車棚。
項晚這時候也騎出了車棚,她離時意揚不遠不近,但仍是一臉愁容。前面是一個岔路口,項晚得右轉(zhuǎn),而時意揚需要左轉(zhuǎn)。不知道為什么,這個路口就是沒裝紅綠燈,幸好現(xiàn)在晚自習(xí)下課也比較晚了,人也比較少。
項晚又看了一眼時意揚的背影就轉(zhuǎn)了車把準備右轉(zhuǎn)。就在這時項晚聽到了一聲鳴笛聲,她本能地轉(zhuǎn)過了頭,然后就是腦子一陣嗡鳴聲。
一輛三輪車閃著車燈停在那,而地上是一架倒了的自行車,車輪還在轉(zhuǎn)著。自行車不遠處躺著時意揚。項晚感覺自己什么都聽不到了,連靈魂都抽離了似的愣在那。
幾秒過后就是項晚的一聲驚天動地的“時意揚”。這一聲摻雜了項晚的太多情緒和力氣,以至于時意揚不太靈巧的左耳都聽到了,他躺在地上往左一轉(zhuǎn)頭就看到項晚朝自己跑過來。
項晚逆著路燈的光,五官都皺在了一起,完全沒了榮譽榜上的燦爛,這讓時意揚都愣住了。
項晚從沒跑這么快過,她感覺心臟都要跳出來了,到了時意揚身邊時她的手都是抖的。許多恐怖的畫面闖進項晚的腦子里,她顫顫巍巍的扶著時意揚的肩膀想把他扶起來,但又怕他有什么傷處。就這樣又急又害怕,眼里的眼淚早就憋不住沿著眼角淌了出來,連叫著時意揚的名字都帶著哭腔。
三輪車的車主這時候也下來了,他也慌急了,明明鳴笛了,這小伙子還是沒避讓,他一時也有些委屈。車主是個四十多歲的大叔,個頭不高,身材中等,有啤酒肚但不那么明顯。他也蹲了下來連問時意揚的情況。
“你怎么騎車的!你沒看到有人嗎?快打120!”項晚這時候沒了溫婉,她哭著吼向大叔。車主也慌了,忙掏出手機要打電話。
時意揚抬了一下手說了句“我沒事”就要起來。項晚忙扶著他的胳膊又打量一番確實沒看到血。其實車主的速度不快,時意揚因為是轉(zhuǎn)彎也不快,所以時意揚沒什么大事,就是有些擦傷。剛剛沒起來就是因為摔得有點懵,一時沒反應(yīng)過來。
“小伙子你沒事吧?要不我還是帶你去醫(yī)院看看吧?”車主還算仁義,當然也怕半大的孩子真出了什么事。
“沒事,我緩緩?!睍r意揚轉(zhuǎn)了轉(zhuǎn)胳膊說道。
“要不還是去醫(yī)院吧。”項晚又急到。
時意揚扶起自行車看了一眼車子沒事,又撿起了地上的書包。項晚又把他從頭到尾看了一遍除了胳膊有點擦傷沒看到其他的傷處,理智也稍稍回了籠。
“沒事,你走吧?!睍r意揚知道自己沒事,對車主說道。
車主有些猶豫,看向時意揚又看了看項晚。項晚知道剛才自己的態(tài)度不好,但現(xiàn)在也沒有說什么。她不光心有余悸更是生氣。又躊躇了一會,車主一步三回頭地回去了。
“你為什么不買助聽器?”時意揚剛想開口和項晚說話就聽到項晚的這句話,眉頭登時皺了起來,想張開的嘴也緊閉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