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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人她總想逃

第二十六章 風(fēng)起

夫人她總想逃 席殊 3512 2022-07-13 22:52:04

  這一日的早朝上,蕭濂頗有些心不在焉。

  兵部與戶部為削減軍費(fèi)一事吵得不可開交,而蕭濂的腦子卻在想別的事。

  準(zhǔn)確地說,他在想李瑛。

  昨日在馬車中,他半開玩笑半認(rèn)真地說了句“喚我一聲夫君吧”,原本他是不抱希望的,就在馬車停在王府門口,他就要徹底放棄時(shí),她忽然附到他耳邊,聲若蚊蠅般喚了一聲“夫君~”,隨后逃也似地跳下了馬車。

  蕭濂獨(dú)自坐在馬車之中,久久沉浸在她那句如天籟一般悅耳的“夫君”之中……

  等他反應(yīng)過來,還想聽她再喚幾聲的時(shí)候,李瑛卻羞地怎么也不肯承認(rèn)了,非說是他聽錯(cuò)了。

  蕭濂當(dāng)然知道自己沒有聽錯(cuò),此時(shí),周圍一群大臣嘰嘰喳喳的吵嚷聲并沒有妨礙他繼續(xù)回味那兩個(gè)字,他的嘴角甚至不自覺地彎了起來。

  他能感覺到她在漸漸對他卸下心防,這是一個(gè)好的開始。假以時(shí)日,她必定能夠像對待她的家里人那邊對待他吧,蕭濂心想。

  “蕭濂,此事你怎么看?”皇帝突然發(fā)問,將蕭濂的心思從十萬八千里外給拉了回來。

  “回陛下?!笔掑コ隽械溃骸俺家詾橄鳒p軍費(fèi)治標(biāo)不治本,而是要看朝廷下?lián)艿能娰M(fèi)真正到軍營的到底有幾成,七成,八成,還是連五成都不到?”

  “不錯(cuò)。”皇帝贊許地點(diǎn)點(diǎn)頭:“不枉你在邊疆待了那么久。周堅(jiān),你聽明白了嗎?不要每次國庫一緊張就想著削減這個(gè)削減那個(gè),好好查一查你戶部撥下去的錢款有多少是被層層克扣,又有多少人貪墨軍餉、中飽私囊的!”

  那戶部尚書周堅(jiān)可算是捅了馬蜂窩了,皇帝這話說得十分不客氣,看樣子又有一批人要遭殃了。

  “有事上奏,無事退朝?!被实塾行┬那椴簧频?fù)]揮手,明眼人這時(shí)候都不會再出來多嘴,可偏偏有人不信邪。

  “臣有本上奏?!背隽兄四巳A國公陳元勇,榮貴妃之父,四皇子的外祖父。怪不得,也就他這輩分敢不顧忌皇帝的心情了。

  皇帝屁股抬到一半又生生坐回到了龍椅上,他耐著性子問:“華國公,有何事要奏?”

  “陛下,自大凌開國以來已歷經(jīng)五朝,如今天下太平,國富民安,這都是陛下英明神武,治國有方?!比A國公拍了半天的馬屁,還沒有說自己到底要稟何事。

  以蕭濂的經(jīng)驗(yàn),一般前面的吹捧越是天花亂墜,后面提出的要求就越強(qiáng)人所難。

  果然,華國公繼續(xù)說道:“可是陛下,縱觀大凌四代先帝,無一不是早早就立下儲君,安撫人心。陛下您雖年富力強(qiáng),可儲君之位長久空置,難免引得朝野上下人心浮動,更會讓某些人有可趁之機(jī),結(jié)黨營私,長此以往,于江山社稷,于黎民百姓不利??!”

  華國公這番話說完,朝臣們紛紛噤聲不語,皇帝和大皇子蕭淳的臉色不約而同地黑了下來。

  大凌朝當(dāng)今的皇帝蕭成平,年方四十,膝下育有四子:大皇子蕭淳,四皇子蕭泠,正值垂髫之年的八皇子和尚在襁褓中的九皇子。

  然大皇子蕭淳的生母出身低微,在朝中無根無基,全靠自己平日里積德行善博得了朝中一些大臣的好感,又因喜好佛法在百姓當(dāng)中口碑不錯(cuò)。

  四皇子蕭泠不必說,出身顯赫,背后有華國公府撐腰,然因自認(rèn)不凡卻又處處被一起長大的蕭濂壓了一頭,導(dǎo)致他性格陰鷙,并非明君之選。

  簡單點(diǎn)說,就是皇帝對這倆兒子都不滿意,所以立儲之事一直以來都是他的心病。

  在此之前不是沒有人提過,但都被皇帝壓了下來,如今華國公連氣都沒跟他通,上來就當(dāng)著滿朝文武的面揭他的傷疤,于皇帝而言自然是火上澆油。

  若不是華國公身份尊貴,隨便換個(gè)人來,都已經(jīng)被皇帝拖出去打板子了。

  大皇子蕭淳因?yàn)槿A國公最后陰陽怪氣的那句話而怒火中燒,什么某些人,他就差指著自己的鼻子罵了!哼,蕭淳心想,我倒要看看,你陳家能囂張到幾時(shí)?

  “此事容后再議,退朝?!被实壅f完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華國公當(dāng)然知道不可能僅憑他三言兩語就改變皇帝的心意,他今日也只是稍作試探,接下來,會有更多更猛烈的聲音為他的孫兒蕭泠搖旗吶喊。

  蕭濂正要離宮,卻被皇帝身邊的公公請到了御書房。

  一踏進(jìn)御書房,蕭濂就聽到皇帝“啪”地將桌上的奏章扔到了地上。

  “好一個(gè)華國公,竟敢要挾朕!”

  “陛下息怒?!笔掑ド锨靶卸Y。

  看到蕭濂來,皇帝臉上憤怒的表情有所緩和:“濂兒,你瞧瞧,這些權(quán)貴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膽了,竟敢聯(lián)合起來上奏,逼朕立儲!”

  “陛下,您就當(dāng)是犬吠,不必理會。”

  皇帝一愣,隨即哈哈大笑:“犬吠?哈哈哈哈哈,對,說得好,就是犬吠!”

  蕭濂的一句話讓皇帝的火氣消了大半,皇帝不知怎的,竟沒頭沒尾地說了句:“濂兒,朕有時(shí)候總在想,要是你是我的孩兒該多好?!?p>  皇帝語出驚人,蕭濂一時(shí)摸不清他到底在想什么,趕忙跪下:“謝陛下抬愛,蕭濂萬不敢當(dāng)?!?p>  “起來吧?!被实鬯剖菄@了口氣:“朕也是開玩笑的?!?p>  蕭濂的后背已全是汗,這一句玩笑,可是會給他引來殺身之禍的!

  蕭濂不確定他與皇帝在御書房的這一番對話有沒有傳出去,但接下來發(fā)生的種種禍?zhǔn)拢瑓s證實(shí)了他的猜測。

  *

  宣平候府的大公子曹文向是京城出了名的紈绔,大字不識幾個(gè),倒是會幾下拳腳武功,終日斗雞走馬,游手好閑,房中更是姬妾成群,烏煙瘴氣。

  可前些日子,那宣平候府也不知是遭了哪門子的罪,竟將祖宅都變賣了,在長寧街置換了一間比老宅小了不少的新宅,曹文向房中的那些姬妾更不用說,遣散的遣散,變賣的變賣。

  曹文向問破了嘴皮子,府中也沒人告訴他到底發(fā)生了什么,他只知道一夜之間,他什么樂子都沒了。

  曹文向吵也吵了,鬧也鬧了,可平日里向來對他百依百順的后娘趙敏瑩竟跟吃了秤砣鐵了心似的,就要跟他對著干。就連對他睜一只眼閉一只眼的爹這回也不依他了,而是語重心長地說:“兒啊,侯府是真的沒有余糧了,你再這么荒唐下去,我們一家都得上街討飯去了……”

  笑話,他可是堂堂宣平侯府世子,上街討飯?不可能,絕對是爹在騙他!

  曹文向在房中悶了幾日,沒有美人相伴、美酒相陪的日子寡淡無味,他覺得自己渾身都要長毛了,這日子過的,與出家的和尚有甚區(qū)別?

  豈有此理!曹文向再也憋不住了,他要出去尋樂子!

  這日,曹文向聽人說京城最有名的暢音樓里新請了南邊兒來的戲班子,一曲《長生殿》唱得人那是肝腸寸斷,涕淚橫流,正百無聊賴的曹文向當(dāng)即命人套好馬車,往暢音樓去。

  暢音樓中,人頭攢動。

  “來人,給爺來一壺玉泉酒?!倍前績?nèi),曹文向正獨(dú)自喝著悶酒,自從他家生了變故后,他的那群狐朋狗友都銷聲匿跡了。

  連日來滴酒未沾,好不容易今兒個(gè)有了興致,曹文向喝得有些兇,戲還未開始,他便已喝得雙頰泛紅,朝戲臺子方向大吼一聲:“好!”

  隔壁包房內(nèi),幾個(gè)書生打扮的人聞著飄來的酒氣,連連皺眉。

  “只為前盟未了,苦憶殘緣,惟將舊盟癡抱堅(jiān)。荷君王不棄,念切思專,碧落黃泉為奴尋遍……”

  “同心鈿盒今再聯(lián),雙飛重對釵頭燕。漫回思不勝黯然,再相看不禁淚漣……”

  曹文向跟著曲調(diào)搖頭晃腦,醉醺醺的臉上浮起滿意的笑容。

  一曲唱罷,掌聲雷動。曹文向站在二樓包房,大手一揮,朝戲臺子上撒了一大把碎銀,那些伶人站在臺上,撿也不是,不撿也不是,反而引得臺下看客們紛紛爬上臺,場面一度混亂不堪,曹文向卻為自己的舉動洋洋得意。

  “來人,再給爺上一壺酒!”曹文向心情大好,不知不覺又喝完了一壺,他步伐踉蹌地朝后臺走去,他是暢音樓的???,這條路走起來駕輕就熟。

  “哎喲,世子!不知您今日大駕光臨,小的如有怠慢之處,還請您多多包涵?!睉蚺_的老板是個(gè)有眼力勁兒的,見來人是宣平候府世子,忙迎上去寒暄。

  “新來的戲班子不錯(cuò),爺去會會他們?!?p>  老板面上笑容一僵,賠笑道:“哎喲,世子,可不巧了,剛有幾位公子進(jìn)去,說是要討教一曲兒呢?!?p>  曹文向滿嘴酒氣,怒道:“什么狗屁公子,還能越過爺?shù)拿鎯喝???p>  那老板見兩邊都得罪不起,可勁兒地求饒:“世子息怒,世子息怒……要不您再通融一刻,我去去就來?!?p>  “趕緊的!”

  那老板夾著尾巴推門進(jìn)了后臺,這門打開的一瞬,里邊兒就傳來一陣“咿咿呀呀”的唱戲聲,夾雜著歡聲笑語,顯得好不熱鬧。

  門外的曹文向耐著性子等了半刻鐘,憋了一肚子火,見那老板還不出來,急火攻心,大喝一聲,朝那門上踹去。

  “晃蕩”一聲巨響,戲院后臺的門應(yīng)聲倒地。門內(nèi),幾個(gè)十三四歲的年紀(jì)的伶人,還有三名書生打扮的年輕公子一臉震驚地望著曹文向,眾人的笑容皆凝固在臉上。

  那領(lǐng)頭的書生皺眉道:“來者何人?”

  旁邊的人小聲提醒:“是剛才隔壁包房那個(gè)喝酒撒錢的。”

  秦川聞言,眉頭皺得更深了。他是個(gè)戲癡,聽說今日暢音樓有新班底,又是托人買票,又是向大皇子告假,這才有一飽耳福的機(jī)會。誰知偏偏遇見了這個(gè)潑皮,不懂戲還要附庸風(fēng)雅,用那股子銅臭氣把一場好好的戲毀了。

  雙方劍拔弩張,戲院老板見形勢不妙,趕緊出來說和:“曹世子息怒,這是秦川秦公子,秦公子醉心曲藝,是特地來討教的,這不,一高興就忘了時(shí)間……”

  “你給老子滾!”老板話沒說話,就被曹文向一腳踹地癱在了地上。

  秦川見是宣平候府的人,雖憋著火,卻也不能不給面子,耐著性子回道:“曹世子?想必是宣平候府世子了,今日秦某只是來切磋曲藝,不知曹公子何故如此?”

  卻見那曹文向眼睛直勾勾地盯著秦川,一動不動,竟跟著了魔似的。

席殊

哎呀寫完才發(fā)現(xiàn)今天瑛瑛的戲份好少~明天補(bǔ)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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