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
王璋聞言,一時語噎,自己本打算借花獻(xiàn)佛,沒成想對方卻不給他這個機(jī)會。
見陸云這副云淡風(fēng)輕的模樣,王璋心知自己若是再以錢財作為謝禮,只能落了下乘。
隨即一笑,緊接著拱手一拜:“陸兄當(dāng)真是妙人,王某反倒是矯情了!”
話畢王璋坐回草席,三人對飲暢聊片刻。
未多時,王璋與左馳起身拜別,陸云將兩人送出門外,見二人走遠(yuǎn)之后。
回到草廬內(nèi),拿著手中仙神傳再次看了起來,所幸關(guān)于記錄青山望仙臺的故事中,也講述了附近的地貌特征。
得知沿著溪流,可以很快抵達(dá)數(shù)十里外的城鎮(zhèn),只要這百年間沒有大的變化,自己很快就會到達(dá)有人的地方。
陸云清楚此地還是盡快離開的好,剛剛遇到的兩人不是匪盜之流,只能算是他運(yùn)氣不錯,可若是繼續(xù)待下去,就是自找麻煩。
打定主意后,陸云也不啰嗦,拿起所畫的烏篷船,便出了屋子。
待到溪流旁,見溪河自北向南,穿山而過。
河面五米寬,水深一丈有余,于是拈起畫紙,朝著空中一揚(yáng)。
只見畫中烏篷,毫光乍現(xiàn),氤氳仙氣從畫中噴涌而出!
一艘烏篷小舟飄飄蕩蕩浮浮沉沉,恍惚間緩緩落于溪流之上。
須臾間,空中只余下一張畫紙,隨風(fēng)蕩漾,落于水面漂流而去,不見蹤影。
見此情形,陸云朝著水中烏篷腳下用力跳了過去!
嘭!
一聲悶響,船身劇烈搖晃,陸云差點(diǎn)一個沒站穩(wěn)摔下去。
拍了拍胸脯,心有余悸到:“還好,沒成了落湯雞!”
緊接著朝著草廬看去,心中多少有點(diǎn)感慨。
正打算就此別過之時,卻隱隱察覺不對,發(fā)現(xiàn)草廬與周遭山色似有一股出離之感。
這感覺就像是將兩種不同景色沾粘在一起。
以草廬為中心,兩里之內(nèi),透著股褪去燦爛遠(yuǎn)離浮華的返璞味,帶有安靜的禪意。
似是以兩里為界,兩里外的山嶺幽深靜穆,讓人倍感壓抑,盡顯大自然的神秘和威嚴(yán),如同一只危險的兇獸。
這感覺就像是一尊惡神頭上,插著朵小白花,細(xì)看之下越看越別扭。
不知為何,陸云腦中莫名覺得自己可以用手抹去這兩里之內(nèi)的事物。
像是本能,卻又不敢肯定,陸云遲疑的將手舉起,朝著空中用指尖輕抹。
一時間,眼前草廬,連帶著周遭草木山石,隨著陸云指尖擺弄開始出現(xiàn)無數(shù)褶皺,漸漸扭曲。
這感覺就像是有人揭下漫天的幕布,空間在扭轉(zhuǎn),一切都變得抽象起來。
等陸云將手中動作停下,發(fā)現(xiàn)手上是一幅巴掌大,有著大量留白的山野畫作。
而眼前的一切早已不復(fù)存在,小橋沒有了,草廬也消失了。
兩里范圍內(nèi),多是荒草枝椏,巨石嶙峋,這感覺就像是揭開家中瓷磚,露出底下斑駁灰暗的水泥一樣。
頃刻間,周遭兩里地界,成了真正意義上的荒郊野嶺!
此刻看著手中薄薄的一張畫紙,陸云呆呆矗立,他是怎么都想不到,竟有人真的能夠以畫填補(bǔ)大地。
且能讓畫與現(xiàn)實(shí)融會貫通,讓人隨意出入,這等手段當(dāng)真是匪夷所思。
緩緩將手中畫折好,隨身保管,陸云看了看自己腳下小舟,雖說如今他能夠?qū)嬛兄镉商摶瘜?shí)。
可多是些物件而已,跟剛剛那般能夠任意涂抹山川河流的能耐比起來,又算得了什么。
暗自收斂被震撼的心神,陸云來到烏篷內(nèi),躺在船板上,翹起二郎腿。
此刻,他倒是沒了在畫道急于求成的急迫,心底徹底放寬。
在見識到有人能以繪畫填補(bǔ)大地山川,他反倒看開了。
明白有時候想要在某件事上取得突破,急功近利恰恰適得其反,讓自己放松下來,然后自得其樂,說不定會取得意想不到的效果。
隨后心念一動,如臂指使,烏篷小舟隨著水流開始漂游,順流而走。
不知過了多久,山雨落下,雨滴淅瀝。
烏篷內(nèi),陸云聽雨而眠,多了份一蓑煙雨枕江南的味道。
待到夜幕降臨……
一處山腳巖洞中,王璋左馳二人,正坐在隨手搬來的巖石上,圍著篝火坐下。
一旁是二人脫下的衣物,正架在木架上烘烤。
不久前,兩人告別陸云,緊趕慢趕,總算是在日落時分,到達(dá)青山主峰下。
只是突如其來的大雨,還是將二人打濕,無奈只能找個巖洞,收集了些木柴點(diǎn)燃,打算在此洞過夜。
等明日一早,便登高望遠(yuǎn),踏上所謂的望仙臺瞧瞧。
就當(dāng)兩人烤火之時,王璋看著一旁木架上的衣物,心中覺得自己似乎忽略了什么。
略微思索,驚呼道:“糟糕!”
話畢急忙起身,來到烘烤的衣服旁連忙翻找起來。
見此情形,烤火的左馳一臉奇怪:“王璋,你這是干甚,就是些破衣爛衫,還有什么寶貝不成!”
王璋回了一句:“有!”
說完便見其手中出現(xiàn)一張紙,這張紙面被水淋得皺巴巴,只是讓王璋沒想到的是,紙上所畫之人,卻是清晰可見。
王璋長舒一口氣,一旁左馳見狀不由撇了撇嘴:“不就是一幅破畫,我說王大少,你也太當(dāng)回事了。”
“老左,這畫不說畫的好看,更主要還是我欣賞畫主人那性格,想不到在這山野中會遇到隱士般的出塵之人?!?p> “嗯……也對,作畫的那叫陸云的,的確和我老左的胃口。
來來來,在草廬時沒仔細(xì)看,你把畫拿來我看看,到底畫的是什么?”左馳抬手便要。
王璋隨即將手中畫遞到左馳手中,沒等王璋坐回原來的位置。
左馳卻是驚奇道:“奇了怪了,這畫紙濕了,這畫中人卻好好的,用的是什么墨?”
聞言王璋搖了搖頭:“應(yīng)該不是凡品,你也就別瞎尋思了,似我等武夫自然不識!”
左馳點(diǎn)了點(diǎn)頭:“也是,文人自有他們的稀罕物,我們沒見過也就罷了。
不過讓我看得不舒服的是,為何畫中之人,眼中全白,這多少有點(diǎn)不美!”
“誰知道呢,對了你看畫中之人,到底畫的是誰?”
左馳搖了搖頭:“不曾見過,怕是什么先賢,這人形如龍,豪氣干云,想來是古時哪個將領(lǐng)也不一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