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章 死仆
它靜靜的縮著,雙臂抱膝,身上的長袍白衫有厚厚的泥垢,破了幾個大口子,露出瘦削的脊背,精干的小腿。
“藍瞳死仆,五千萬起拍!”
地下賭城就是光明世界底下的陰暗層,這里形形色色,買賣傭仆是在正常不過的樂趣之一。
地下賭城買來的傭仆,是要簽死契文書的,生死都在主人手里,他們通常被稱——死仆。
這是南島上層圈子里秘而不宣的消息。
“這回的價格比平常高了五倍哪!”
“你沒聽說這回是個藍眼睛的,物以稀為貴嘛!”
“買個死人花五千萬?”
人群中已經(jīng)有人開始討論起五千萬的死仆值不值得買。
死仆買回去大多都是擋災(zāi)的替身,各大家族里有誰犯了罪要償命的,就會暗中制造假死,用上死仆,茍且一命。
鐘離楚楚就是用死仆假死。
假死替補只是死仆的其中一個價值,具體什么用處,當然是看主人如何利用。
五千萬的價格較平時而言簡直是天價,但死仆買賣,一年只有一次。
舞池圍觀的人群眾說紛紜,人聲鼎沸,都在激烈討論藍瞳死仆,但沒有一個人喊價。
“六千萬。”
溫潤的男音從音響擴出,尋著聲音往后,一個戴著銀色面具的男人緩緩走來,他手里握著話筒。
“還有人喊價嗎?”,他的嗓音涼薄,仿佛沒有人類的情感。
男人臉上的銀色面具散發(fā)幽冷的光芒,身形卓立,氣勢冷冽,
仿佛他是天生的獨者,全身透著疏離而不可靠近的尊貴。
拍賣的負責人瞅著動靜,立即接話,“五千萬一次!”
“五千萬兩次!”
“五千萬三次,還有沒有叫價?”
全場一片鴉雀無聲。
一時間,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銀色面具的男人身上,紛紛猜測是哪個大家族沾上了人命官司來這兒買人了。
地下賭城有規(guī)矩,凡事死仆的拍賣場子必須隱藏身份,戴上面具,以免后患。
洛承趴在扶欄上,關(guān)注著舞池的動靜,正巧看見下去的蔚海一臉黑線的回頭。
下一秒,他兜里的電話震動。
蔚海揚了揚手里的電話,示意他趕快接電話。
洛承不緊不慢的掏出手機,聲音慵懶,“怎么?”
“那人是文郁之?!?p> 電話里傳來蔚海嚴肅的聲音。
蔚海吊兒郎當慣了,偶爾嚴肅,一般是遇到棘手的事情。
“怎樣?”
洛承抬眼饒有意味的看一眼舞池中央最顯眼的男人,薄唇噙著一抹諷笑。
文郁之?是那個想要南島市長的位置的文郁之么?
他轉(zhuǎn)過身腰背靠著扶欄,背著光,眼下投出一片陰影。
“文郁之對你的位置虎視眈眈!要是讓他從咱們手里買走死仆,再拿到明面上放出消息,你這買賣人命的官司就坐實了!”
蔚海壓低嗓子,一邊捂著手機慢慢從舞池人群中退出。
正要上樓去跟洛承詳細談?wù)?,電話里無所謂的聲音響在耳邊,
“跟我有什么關(guān)系,地下賭城不是你開的?”
“......”
蔚海站住腳,抬頭往二樓看上去,入眼的是男人離開的背影。
靠!
拍賣會以一人叫價拍下死仆而結(jié)束,大鐵籠被緩緩降回地面,看不出一點痕跡。
隨著DJ的一聲COME ON!
舞池恢復(fù)狂歡,燈光閃爍,嗨歌勁舞!
夜風蕭蕭,黑馬疾馳,如龍的機車隊伍在高速飛馳!
“呲......”?。?!
跨橋高速兩隊人馬相撞,橋壁撞破,黑煙生起,面包車墜入江水,濺起巨大水花,最終歸于平靜。
黑色保時捷內(nèi),洛承摘下墨鏡,一雙凌厲的黑眸深邃如潭。
“文郁之呢?”
司機老兵手持望遠鏡掃視前方的車輛,驀地嘖一聲,一臉憂心,“人呢?沒看著???”
“會不會是墜江的那輛車?”
洛承沒好氣的瞥他一眼,“你問我?”
狹小的車內(nèi)空間,充斥著逼人的怒氣。
老兵感覺到氣氛不對,放下望遠鏡,賠著笑轉(zhuǎn)過臉去,“承爺放心,我馬上去查?!?p> ......
鐘離楚楚靠著洛承一周前買回來的食物熬到了現(xiàn)在,洛承再不回來她可能會餓死在這棟別墅。
早知道他心眼兒小,她就不跟他頂嘴了。
鐘離楚楚從購物袋里拿出最后的食物,一個青色的南瓜,她研究了許久......
算了吧!
想到前幾次煮飯的失敗,她不想毀了最后的食物,抱著生南瓜,張口就咬下去。
呃......
好澀口!
入夜,鐘離楚楚抱著搜刮出來的毯子在黃金長椅上鋪了個窩,蜷著入睡。
剛瞇兩分鐘,胃里一陣難受,她坐起來,捂著肚子,看了看桌上的生南瓜,又生無可戀的躺下去。
好餓......
不知道過了多久,她迷迷糊糊睡過去,依稀有腳步聲響起,像是在夢里,又像是在耳邊。
直到......臉上的痛驚醒她。
她下意識的伸手摸臉,不料摸到一只大手,她倏地睜開眼。
“洛......洛承?”
瞬間,睡意全無。
鐘離楚楚揉了揉眼,“你怎么回來了?”
男人高大的身影籠罩在頭頂,忽地轉(zhuǎn)身,口氣森冷,“這是我家!”
鐘離楚楚頓了下,好像沒毛病,“嗯,那你要喝點什么嗎?”
洛承視線落在桌上缺了一角的南瓜上,他伸手提起南瓜,狐疑的看了她一眼,略帶猶疑的說了句,“南瓜粥?”
鐘離楚楚掀開毯子正在穿鞋,聞言抬眸,她看著他手里的南瓜認真的說了句,“沒有米?!?p> 沒有米?
他離開幾天,這女人突然變乖了?
一回來就問他要喝什么,說話也不像之前那么沖。
“那就煮南瓜湯?!保宄蟹畔履瞎?,盯著那上面的牙印。
這又是什么意思?
他回眸就見鐘離楚楚走過來,頭發(fā)些微凌亂,一件寬松的睡衣極臀,長度恰好。
這衣服......
“誰讓你穿我的衣服?。俊?p> 洛承冷下臉,忽然不高興,這女人還有沒有半點男女有別的意識,不知廉恥!
“我沒衣服換洗,借穿一下,誰知道你......”
誰知道你突然回來,她連悄悄放回去的準備都沒有。
算了,鐘離楚楚餓怕了,她不想得罪他。
洛承說得對,既然她選擇了做仆人,就應(yīng)該做好仆人的本職工作。
至少,能混口飯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