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四章 離開
做仆人的首要原則就是,不能頂嘴。
這是她的楚苑里,荀木定下的規(guī)矩,沒想到用到自己身上了。
“我洗了還給你,可以嗎?”,鐘離楚楚聲音放軟,帶著些請求。
她抱著南瓜,低垂著眼,長卷的睫毛在眼瞼下落下一片陰影,看起來溫柔乖巧。
洛承沒想到她會突然轉(zhuǎn)性,有點(diǎn)不大適應(yīng),這讓他想挑刺都找不到地方。
“去煮!”
鐘離楚楚抱著南瓜徑直往廚房里去,走得絲毫不拖泥帶水。
南瓜湯?
稍微切一下,加點(diǎn)水,煮爛就成了吧……
鐘離楚楚拿著刀比劃著如何下刀,卻始終無法下手,逐漸煩躁。
就在她準(zhǔn)備手起刀落,一刀砍下去的時候,忽然投下一片陰影,手里的刀也被瞬間奪走。
“煮飯不會?”
洛承手里拿著菜刀,鋒利的刀口對著她。
“……”
鐘離楚楚瞄著刀刃,抬手把刀往旁邊撥了撥,“我可以煮菊花茶,玫瑰茶,茉莉茶……”
“就是現(xiàn)成的東西往水里一丟,你管這叫煮茶?”
洛承一揮手,鋒利的菜刀落入砧板,刀尖陷入,直直立起。
場面有點(diǎn)滲人。
鐘離楚楚退開兩步,拉開兩人間的距離,頭微微垂著。
“抱歉,我沒學(xué)過煮飯?!?p> 這么看著倒有幾分仆人的態(tài)度,但她身上有從骨子里透出來的傲氣,道歉也是不卑不亢。
洛承目光將她從頭到頂掃視個遍,他這一走,這女人似乎變了不少。
在往下看是一雙筆直的腿,修長雪白,搭在腿側(cè)的手腕高高腫起。
洛承目光一沉,“手怎么了?”
鐘離楚楚隨著他的目光看下去,落在自己手腕上。
她抬眸看著面前的男人,凝了幾秒才緩緩開口,“你打的?!?p> 她的聲音平靜,沒有責(zé)怪的意思。
“我打的?”
洛承倒回思緒,突然想起那天餐桌上捏過她的手腕,之后就開始紅腫。
一個禮拜還沒有好?
“骨頭斷了?”,洛承懷疑的看著她。
鐘離楚楚正要張口回答,就聽到譴責(zé)的聲音,“嬌氣!”
行,她不說了。
“怎么不說話?”,他明明看她張口要說什么。
鐘離楚楚握著自己腫起的手腕,沒應(yīng)。
“明早讓醫(yī)生來給你看看?!?p> “不必?!?,鐘離楚楚冷漠拒絕。
讓醫(yī)生來,就算是私人醫(yī)生也有風(fēng)險,她還活著的消息絕對不能傳出去。
洛承看出她的顧慮,“醫(yī)生是自己人?!?p> 那是你的醫(yī)生,又不是我的,誰知道會發(fā)生什么變故。
鐘離楚楚不松口,默默站著。
洛承不再多話,視線掃過廚臺上空空如也的購物袋。
遭了。
忘記給她留食物。
“我走這一周,你就靠這袋子?xùn)|西活下來的?”,他提起輕飄飄的購物袋。
這一袋子就一些蔬菜瓜果,能熬一星期,還挺能抗。
難怪突然變乖,怕他不給飯吃?
“嗯。”,鐘離楚楚低著頭,輪廓線條沒有半分多余的贅肉。
從他的角度看下去有點(diǎn)瘦了。
餓瘦了?
洛承心里有些不是滋味,不給女人飯吃算怎么回事?
那就不是個爺們做得出的事!
“你……”,洛承盯著她的手腕,“算了,過來?!?p> 鐘離楚楚抬頭見他高大的背影從眼前掠過,大步流星往樓上去。
下一刻,男人提著醫(yī)藥箱從金碧輝煌的蜿蜒樓梯走下來,身上的風(fēng)衣在他行走中飛擺衣角。
“還不過來?!?p> 洛承抬眼見她還在廚房,冷厲的聲音不耐煩。
鐘離楚楚走過去,被他擒住手腕,鈍痛鉆進(jìn)骨髓。
“痛。”,她按住他的手拿開。
男人的掌心很大,反手便將她伸來的手擋開,緊接著一聲脆響,
“嗯!”
鐘離楚楚低喊一聲。
手腕上的痛傳來,像是斷掉一般的疼痛。
“你干什么!”,她發(fā)怒的聲音都帶著痛苦。
“嬌不矯情!”
洛承口吻嫌棄,擠開準(zhǔn)備好的藥膏,大掌里拖著她的小手,溫柔的給她的手腕上藥。
“脫臼,要是痛,兩個小時后再涂?!?p> 脫臼?
所以他剛剛是在給她手腕復(fù)位?
洛承瞄著她驚訝的眼神,好心的提醒一句,“不用謝?!?p> 鐘離楚楚臉色暗下去。
你真好意思。
脫臼不也是你弄的?
當(dāng)晚兩人都像是回爐重造了一回。
洛承收斂了脾氣,給她煮了南瓜湯。
鐘離楚楚安安靜靜沒有一句話,握在黃金長椅上入睡時,還發(fā)現(xiàn)了她要求蔚海買的東西。
這種和平相處的日子也僅此一晚而已。
次日
南島最繁華的街頭,一個穿著寬大皮夾克,西裝褲角疊了厚厚幾圈,腳上套著明顯大很多的皮鞋,看不出男女的人在伸手打車。
出租車一輛輛的從她面前路過,緩緩?fù)O?,飛快駛出,反復(fù)重復(fù)。
“去哪兒?”
又一輛出租車停下,司機(jī)搖開車窗,探出頭來,見到那人的面目后神色恐慌,油門一踩飛一般的飆車離開。
這叫什么事兒?
鐘離楚楚伸出去開車門的手僵住,心情郁結(jié),妝劃得太過了?
悄悄從蓬萊別墅出來,為避免被人發(fā)現(xiàn)身份,才化了點(diǎn)妝。
她已經(jīng)拿頭發(fā)擋住大半張臉了,見到她的人還是跟見鬼一樣,這些個司機(jī)心里素質(zhì)也太差勁。
“你好,這位......小姐?”,身后有人突然拍了拍她的肩膀。
鐘離楚楚回頭,是一個和藹的老爺爺面帶微笑,拿著旅游團(tuán)的旗子。
“你好......”
“??!”,老爺爺中氣十足的吼了一聲,身后的老年團(tuán)旅游隊(duì)伍齊刷刷看過來。
統(tǒng)統(tǒng)都跟大白天見了鬼的表情。
鐘離楚楚臉上的微笑僵住,尷尬解釋,“我就是化了個煙熏妝,你們別害怕?!?p> “化妝?”,隊(duì)伍里有個大媽驚嚇之余,罵罵咧咧:“你這是化妝嗎?大白天化得跟鬼一樣?!?p> “......”
她也是迫不得已,好嗎?
不喬裝該變一下,大搖大擺走出來早就被克林頓捉回去了。
鐘離楚楚一個人默默走開,人多了容易引起注意,她不想跟那群老大爺,老大媽發(fā)生口頭爭論。
路過商場,鐘離楚楚站在門口,透過商場的玻璃大門看見自己的臉,差點(diǎn)沒反應(yīng)過來,被自己嚇一跳。
青紫色的煙熏妝,綠色的口紅,臉色涂著比面粉還白的粉底,再配上一頭打結(jié)成一綹綹的油頭發(fā)型,乍一看不就跟鬼一樣嗎。
還是個惡心的鬼。
鐘離楚楚看見鏡中自己的妝容浮夸若鬼的臉,心驚不已,更不用說別人見了是什么反應(yīn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