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穿,你有沒有遇到過......你完全理解不了的事?”
中年臨棺主事,端坐在對面,問著我,帶著平靜。
“臨棺主事,我沒有?!蔽叶⒅?,嚴(yán)肅道。
“你有!你的眼神騙不了我!你有......”中年臨棺主事看著我,又轉(zhuǎn)頭看向一側(cè),他的父親,端坐著,睜著眼,正側(cè)頭看著他,一動不動。紅色的傷口,血跡凝結(jié),那是被切開的痕跡,現(xiàn)在他是活的,端坐著。側(cè)著臉,看著自己的兒子,幾乎嚇?biāo)赖膬鹤印?p> “老主事,對不起,我害了你!”我恐懼道。
他緩緩轉(zhuǎn)頭,盯著我,我脊背發(fā)寒,如果他說話,我興許還沒有這么害怕,他不說話,如果不是被鎖在這張座椅上,我就要嚇得蹦起來。
我不得不承認(rèn),中年臨棺主事是對的,這就是!我完全理解不了的事。
但凡世上的東西,只要深思,就沒有看不透的,人們之所以看不透,往往是想的不夠深,或者被蒙蔽,以至于覺得無法理解。世界本不稀奇,一切都是尋常。但現(xiàn)在,我有種很深的恐懼,這種感覺讓我覺得這是對滅絕的恐懼,不是一個人的死亡,不是一群人的死亡,而是整個世界的滅絕。
光明潔白的房間,是六邊形的,周正到極致,屋頂和地面是同樣的潔白,散發(fā)著淡淡的微光,我的腳就踩著地面,鞋子上還沾著泥土,有些掉在地上,卻讓潔白更加潔白,對比,往往會讓人的印象更深刻。
整個六邊形的房間,空無一物,潔白卻不刺眼,柔和帶著舒適,正中間,有六把椅子,分成兩排,面對面。
這些椅子是金屬的,很硬,不是鐵,不是銅,也不是青銅,是我從沒見過的金屬,光滑,堅硬,坐著很不舒服,兩個扶手略帶弧形,靠背是四個金屬桿子上面一個橫梁,橫梁剛好到脖子的位置,可以依躺,橫梁兩頭,各有一個古怪的花瓣形雕刻,六把椅子,十二朵花,一模一樣。
我所見過的東西,從來沒有一模一樣的,哪怕是同樣的款式,都有細(xì)微的差別,有新舊的差別,沒有瑕疵,是絕對不可能的,但這六把一模一樣的椅子坐到了,我觀察了很久,直到中年臨棺主事醒了,直到他叫醒了老主事,直到他恐懼的問我,有沒有遇到過完全理解不了的事,就是現(xiàn)在,我真的理解不了。
我坐在中間的椅子,一步之隔,左手邊是中行水臺,右手邊是玄挺,我對面五步,是老主事,正對著我,他的右邊是轅門凝,左邊是他的兒子,中年臨棺主事。
玄挺他們?nèi)齻€還在昏迷,水臺大哥仰躺著,轅門凝頭歪向一邊,玄挺垂著頭,我們?nèi)急绘i定在座椅上,胳膊,腰部,雙腳,同樣完美的金屬環(huán),鎖住我們,我試過,站不起來,掙扎不開。
可是,老主事并沒有被鎖住,他是可以站起來的,他端坐著,看著我,時不時去看看自己的兒子。
他已經(jīng)死了,我可以完全確認(rèn)這一點,我們所有人,包括他的兒子,都可以絕對確認(rèn),他死了。
可怕的紅線,
把他和他的三個手下,切成無數(shù)塊,怎么可能活過來?怎么可能?
我盯著老主事臉上筆直的紅線,鮮血凝結(jié)的紅線,傷口的紅線,似乎他是被重新粘住,活了過來,神力?妖法?奇跡?我仔細(xì)回想,我們神龍族遠(yuǎn)古的傳說,有個龍神,是個大壞蛋,我們祖先們,擊敗了他,趕走了他,損失慘重,在光與霧的世界里,劈開了生存之路,生存了下來,古老的傳說大都是古怪離奇的,那些離奇,卻沒有我現(xiàn)在看到的離奇。我只覺得心里不好,恐懼到頭皮發(fā)麻,就算我沒有被鎖在座椅里,我也站不起來。我這兩天沒喝水,所以沒被嚇濕。
中年臨棺主事嚇濕了,光明的房間,一覽無遺。
他拼命躲著,打著哆嗦,恐懼的看著自己的父親。老主事正盯著我,似乎在仔細(xì)辨認(rèn),他的嘴角帶著一絲微笑,可能是本能,做到他這個位置,經(jīng)歷了風(fēng)風(fēng)雨雨,總是可以保持合適的微笑,能讓所有人滿意。他的兒子也愛微笑,總是透著不自然。
他越微笑,我越害怕。
我急速回憶著,可怕,太可怕,恐懼滾滾而來。
一個小時前,或者兩個小時前,總之不太長,中年臨棺主事押解著我們來到鋼鐵廢墟前,離得近了,才知道,這堆巨大的鋼鐵廢墟,比樓閣殿宇還高,還大,遠(yuǎn)非散落在草地各處的小鋼鐵怪船可比,就連山頭那個大一點的鋼鐵廢墟,都沒有這個大。我們,就在鋼鐵廢墟的內(nèi)部。
怎么進(jìn)來的,我沒看清,但我知道,所有人都死了,我也死了。
可怕的黑霧,從黑洞洞的門里噴出來,前邊的幾個神行捕快,登時吐血死了,我們跑都跑不及,就栽倒,醫(yī)官喊,是毒霧,劇毒。那么,我也可能是死而復(fù)活,中年臨棺主事也可能是死而復(fù)活,又或者,我們都死了,這是幻想,死亡之后的景象,但我清晰地感到疼痛,感知自己是個活人。
我甚至咬破了手指,很疼,中年臨棺主事咬破了兩個手指,告訴我他沒死,我也沒死。
到底是怎么了!我費力的掙扎,雙手,雙腳動不了。鎖的死死的。
我再次回想,努力回想,壓住恐懼拼命地回想,我們被中年臨棺主事押解著,一行人到了廢墟附近。是夜晚,是的,晚上,天已經(jīng)黑了,這個房間里還是白天,潔白的墻壁,后方似乎是光明的,很朦朧,泛著白光的朦朧,我急忙回想,我們舉著火把,到了廢墟附近,我記得火把,一個神行捕快拖著我,讓我走在最前面,我們先查看了老主事的尸體,他和三個手下,躺在打開的通道里,沒有門,就是鋼鐵廢墟,斑駁的金屬外殼上,一個直洞洞的通道。我小心的查看邊緣,看不到門,就是直接打開的,中年主事說,本來那里也是金屬外殼,門打開了,不知道在哪里。我舉著火把,探進(jìn)去看,看到了老主事和他三個手下的尸體。通道足有十幾米,黑洞洞,老主事和三個手下的尸體,在通道中間位置,胡亂散著,都是血跡。
一個神捕,猛地扔進(jìn)去一只火把,登時無數(shù)耀眼的紅色光線暴射而出,織成一個立體的紅網(wǎng),將火把連火帶木柄,瞬間切碎。神行捕快又扔了一支火把,一把長刀,一個頭盔進(jìn)去,都是瞬間切碎。
我們脊背發(fā)寒,極度恐懼。
中年主事臉色再次大變,他知道,沒人能救出他父親和三個手下的尸體。
神行捕快們,暴打了我們四個,押著去往另一側(cè)尋找入口,我害怕到了極點。舉著火把,在斑駁的黑色金屬外殼上尋找入口,尋找門縫,什么也沒有。不少神行捕快用刀劍長矛刺砍著,崩出豁口,長矛尖都斷了,堅硬的鋼鐵,黑色的,有個神捕用小磨刀石,打磨,那些漆黑的金屬,里邊也是黑色的。黑色的鋼鐵,我們從未見過。不少神捕丈量位置,在對稱的一邊,根本沒有入口,敲打聽到的聲音,證明那里是實心的。
我慌了,
臨棺主事微笑著,瞪著我,四把刀壓著我們四個的脖子,就要當(dāng)場削了。一個老神捕,出個鬼主意,讓我們四個爬進(jìn)去,馱老主事出來,要看我們被紅線切碎。我嚇得要濕,只是因為我這幾天沒怎么喝水,才沒濕。
就在我們繞過鋼鐵殘骸的時候,為了活命,轅門凝說入口在打開的入口同一側(cè)的對稱位置,發(fā)誓,要是沒有入口,甘愿爬進(jìn)去受死。
拖延,我是認(rèn)可的,
能多一秒,是一秒,多吸一口氣,是一口氣,人不到死的時候,不會真的害怕。到了死的時候,就沒有不害怕的,不管是久臥病榻的人,不管是壽終正寢的人,不管是戰(zhàn)爭中速死于刀劍的人,不管是慷慨激昂死于沖陣的人,不管是帶著未了心愿的人,不管是含恨而去的人,不管是被斬首的人,不管是被暗襲的人,不管是死于睡夢中的人,還是死于沉醉的人,在死的那一刻,最本能的東西,只有恐懼,而拖延,是最后的救命稻草。
轅門凝,拖延了半個小時,我們四個都多活了半個小時。
現(xiàn)在看來,我寧愿不要那半個小時,爬進(jìn)去被紅線切死,也好過現(xiàn)在。
我恐懼的看著老主事,他的臉上有一塊皮膚,不一樣,沒有皺紋,那是他的手下的,我越看越恐懼,他是拼裝起來的,還活了,就坐在我的正對面,我絕對理解不了,我嚇呲了,但我最近很少喝水。
我全身哆嗦著,同樣哆嗦的中年臨棺主事,恐怕比我的心情更復(fù)雜。
“呃!......好疼啊!......”轅門凝醒了過來,費力的抬起頭,想要起身,起不來,她想要揉眼睛,發(fā)現(xiàn)自己的雙手被鎖住了,她迷迷糊糊的,抬頭看向我“子穿,玄挺,水臺大哥,你們都在啊?!?p> “轅門凝!轅...轅門...轅門凝?。 敝心曛魇驴謶值牡吐暫暗?,帶著憤怒。
“主事!你也在啊?!鞭@門凝循聲望去,伸著頭看向中年主事,忙眨眨眼,用力看去,她還在迷糊。
我冷冷看著她,是她打開了門,她完全是運氣好,撞上了,門打開以后,幾個神捕把我踹進(jìn)去,我沒事,神捕呵斥我出來,小心的往里走,沒有紅光,很安全,就在中年主事走進(jìn)去的時候,大量黑霧,噴射出來。這全都是轅門凝打開門導(dǎo)致的。
“老主事,您也在啊......老!”轅門凝一愣,急忙瞪大了眼,死死盯著自己一旁的老主事,老主事扭頭看著她。
“啊?。。?!救命?。。?!救命!?。 鞭@門凝瘋狂大喊著,瞪著我。
“子穿!救命!!老主事,老主事活了?。?!救命?。。 鞭@門凝嚇瘋了,哭喊道。
“別哭了!”中年主事喊道。
“?。。。?!救我!救我救我救我?。。?!”轅門凝作死的掙扎,哭喊。
“吵什么呀??!”中行水臺,被吵醒了。
玄挺痛苦的搖著頭,也蘇醒了。
“啊?。。?!”.......
三個人的哭喊哀嚎,慘叫,凄厲,刺耳,足足一刻鐘,他們喊得嗓子都劈了,嚇的濕了,三個人坐在金屬椅子里,顫抖著,恐懼的扭著頭都不敢看老主事。
“轅門凝!你還記得我們怎么進(jìn)來的嗎?。。∵@里定然是鋼鐵怪船里邊??!”中年主事急忙道。
“別!別別別別!老主事!不是我,不是我!是子穿,你的仇人是子穿,去去去吃了他吧,我我我不知道。”轅門凝扭著頭不敢看老主事,顫抖的哭喊。
“誰鎖住了我們,這里是哪?。。 敝行兴_掙扎道。
“子穿!怎么回事?。?!臨棺主事!你搞得鬼?。。 毙謶执蠼兄?,帶著憤怒。
“別吵啦!都冷靜冷靜?。?!我們是死的,還是活的??!怎么進(jìn)來的?。?!”我大喊著。
眾人稍稍緩和了些許。
老主事盯著我,臉上帶著他標(biāo)志性的微笑,和善,堅毅,恐怖,他盯著我,他的眼睛是活人的眼睛,分明就是人。我恐懼的看著他,止不住的打哆嗦。
突然,老主事,緩緩站了起來。
啊?。。。。?p> 我嚇得瞪大了眼,撕喊,他們幾個再次嚇得撕喊起來。
老主事,緩緩的向我走來,我嚇得魂都沒了,體如篩糠,命懸一線。
老主事站在我的面前,緩緩伸出手,撫摸著我的腦袋,我嚇得直翻白眼兒,也濕了。
“別,別別別別........別別......”
老主事環(huán)視著眾人,他們?nèi)紘樄砜蘩呛?,老主事緩緩的走到中間,突然說話。
“......”
那是一句,我完全聽不懂的語言,完全不能理解的語言,聲音古怪,雄渾,不知道說的是什么,似乎是一句警告,似乎是一句問候,似乎是一句恐嚇,我不知道,但聲音絕對不是神龍族語,這個死而復(fù)活的老主事,也絕不是我們神龍族人。
突然,老主事崩裂,無數(shù)紅色飛濺,中年主事和玄挺當(dāng)場嚇暈,轅門凝閉著眼扭頭尖叫,中行水臺瞪大了眼,我恐懼的看著,要閉眼已經(jīng)來不及,我看清楚了,看到了。紅色,可怕的紅色,散落一地,恐怖的紅線可以切碎一切,刀劍就像豆腐,接著大量的藍(lán)色光粒,細(xì)微的顆粒,細(xì)微的絲線,極速乍開,放出耀眼的藍(lán)光,我看不清,我的眼被劇烈的藍(lán)光閃到了,等我的視力恢復(fù)的時候,潔白的地面散發(fā)著淡淡的微光,什么也沒有,沒有血跡,沒有崩散,沒有老主事,老主事消失了,我瞪大了眼盯著地面,他先前就在那里,鮮血是如此真實。
消失了,我恐懼的看向四周,微微的藍(lán)光,從中年主事,轅門凝,玄挺,中行水臺身上泛出來,中行水臺恐懼的盯著我“子穿,你怎么沒有藍(lán)光??!救我!”
猛烈的藍(lán)光,乍開,我恐懼的死死閉著眼,一次,一次,一次,四次,四個人,四次藍(lán)光暴閃。
我嚇得失去了知覺,昏死過去,模糊的意識,又似乎可以感知這處潔白,淡淡的光,柔和的光,也不知道過了多久,我睜開了眼。
對面三張一模一樣的金屬椅子,空無一人,潔白的房間,六邊形房間,房頂和地面都是一模一樣的潔白,我急忙左右看去,都是空的,我掙扎著,身體猛地往前栽倒,我能動了,我急忙爬起來,猛往前跳了一步,沒有了金屬鎖,我可以站起來,六把金屬椅子,一摸一樣。
整個房間空無一人,怎么回事!!我急忙觸摸地面,沒有血跡,沒有藍(lán)光。
“誰!!出來?。∞@門凝!玄挺!水臺!!你們在哪??!”我恐懼的撕喊著。
“老主事??!對不起!!我真的不知道入口!我是騙你的!瞎編的??!對不起!你們都出來??!”我崩潰大哭,恐懼如驚濤駭浪,裹挾著我,就像一片枯葉,席卷其中。
這是一場噩夢,是在做夢,從始至終,這里只有我一個人。這是一場夢,如此真實,如此可怕。
突然,遠(yuǎn)處正對著的一面墻,緩緩打開了,一個人走了進(jìn)來。
通身的金屬盔甲,透著怪異,金屬頭盔,很古怪,金屬面罩,他緩緩走著,接著轉(zhuǎn)身,肅立在一側(cè),第二個人,走了進(jìn)來,莊嚴(yán)的走著,金屬靴子,踩的地面噔噔響,他猛地轉(zhuǎn)身,肅立在先前的那個人正對面,兩個人彼此正對,間隔五步,我猛然發(fā)現(xiàn)他們站立的位置,是和兩排椅子對應(yīng)的直線。
我看著他們兩個的側(cè)身,他們是誰?第三個人走了進(jìn)來,一模一樣的盔甲。我們猛地瞪著眼遠(yuǎn)遠(yuǎn)觀察,真的是一模一樣的裝束,同樣的盔甲,同樣的頭盔,同樣的金屬面罩。一個,接著一個,足有八個人,左右各四個,彼此相對。就像......就像衛(wèi)兵,我猛然記起,神龍王的衛(wèi)兵們也是這樣的,搞排場。他們是衛(wèi)兵?。?!
我瞪大了眼,
你有沒有遇到過你完全理解不了的事?我想起中年臨棺主事問我的話,這不是夢,這是真的!或許我昏迷之前,他們幾個也在房間里,是被帶走了,只留下了我。我死死盯著那道門,那里是不是出口,或者又是另一個可怕的房間,我死死盯著。
果然,福無雙至,禍不單行,一個通身金屬的怪人,出現(xiàn)在門口,他走了進(jìn)來,走的挺拔,走的昂揚,啪的立在一旁,高喊著什么,古怪的語言,很熟悉,我猛地一驚,是老主事說的話,一樣的語調(diào),一樣的聲音。
突然,一個高大的人,出現(xiàn)在門口,他風(fēng)風(fēng)火火的走了進(jìn)來,盔甲,披風(fēng),金屬面罩,腰間一把長劍,咔的一聲,八個侍衛(wèi)和金屬怪人,一抖,站的筆直,向他致敬。
他擺著手,徑直來到我的面前,坐在了一把金屬椅子上,敲著二郎腿,冷笑一聲,接著說道,
“子穿??!我需要你?!?p> 生硬的神龍族語,讓我想起了,那些其他龍族分支,學(xué)習(xí)神龍語時候的調(diào)調(diào),他們的嘴里,說著半生不熟的神龍語,就是這種腔調(diào),我可以確定,金屬面罩后邊絕對不是神龍族人。
十七恐龍族,我急速思索著,他們的語言,以及我能記起來的所有的方言,微龍王朝幾大通用語,全都和剛才金屬怪人喊得語言完全不同,就連最古怪的甲龍族,海龍族,語言也不同,難道他不是微龍王朝的人,不屬于神龍族,不屬于十七個恐龍族,那么他到底是誰?
我思索著,沒等我思索明白,他摘下了金屬面罩。
臉,是獨一無二的標(biāo)識,人們經(jīng)常會遇到神似的人,但一模一樣的臉,是絕對不存在的。
我可能還在噩夢中,我要嚇瘋了,因為那張臉,不只是一模一樣,我見過,也絕對不止是見過,越熟悉的越恐怖。
那是我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