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善抬頭看了看陸老二,“壓趴下壓不趴下,我試試不就知道了嘛?!?p> 周圍的那些人頓時來了精神,有一個外號叫三攪的嚷道:“文善這個家伙力氣大,沒準他還真管把那個石磙舉起來哩!”
又有一個人說道:“真管把那個石磙舉起來好啊,不但管喝頓酒,還有一個現(xiàn)成的大兒子哩!”
旁邊幾個人又笑了起來。
陸老二狠狠地瞪了那個人一眼,“破套,就你這個孩子乖的能話多!”
文善大步朝河堤上的那個石磙走去,其他的人緊跟在他的身后。
文善來到那個石磙旁邊,左右打量了一番,然后把腰帶束緊,彎下腰吃力地把石磙搬起來,慢慢地把它舉過頭頂,豆大的汗珠立刻從他的額頭上滾落了下來。
“文善,真是好樣的!你今兒晌午有酒喝了,也給咱這些人長臉了,晚上我也請你喝酒?!比龜嚺闹秩碌馈?p> 陸老二冷冷地說:“現(xiàn)在說這話還有點早,不是還得走十步嘛,就看他管不管撐到底了!”
曹廣漢笑著說:“沒有金剛鉆,不敢攬瓷器活。別看文善平時不愛說話,就是心里扎實得很。他既然敢試試,就說明人家心里有底!”
這時,陸老二額頭上的汗水也涌了出來。
文善舉著石磙緩緩地朝前邁了一步。
“一步了!”三攪興奮地嚷道。
文善又艱難地往前走了幾步,旁邊一直有人給他記著步數(shù)。
陸老二又羞又急,他跑到文善的前面,沖著計數(shù)的那幾個人吼道:“你們幾個人起啥哄啊?你們幾個不說話,還怕把你們當(dāng)啞巴賣???”
“你這個人咋這樣啊?”三攪非常不滿地說,“愿賭服輸,你朝俺幾個人發(fā)火有啥意思啊?陸老二,你是不是想吐一口唾沫再舔起來?。俊?p> 陸老二惱羞成怒,“你才是想把吐的唾沫再舔起來。你們這幾個龜孫,我以后跟你們沒完!”
“文善,別聽他瞎叫喚。還有兩步,你趕緊往前走??!”三攪又嚷嚷了起來。
文善已經(jīng)感到勝券在握,但看到面前的陸老二滿頭大汗的樣子,心有些軟了,他想了想就大吼一聲:“你站遠一點,我沒勁了,我得把石磙放下來!”
陸老二慌忙閃到一邊,文善迅速把石磙砸到了地上,身后傳來一陣嘆息聲。
陸老二兩腿發(fā)軟,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三攪看了看那個石磙,嘆了一口氣然后很失望地說:“文善這個家伙啊,就剩下最后兩步咋就走不了了?都等著看最后的好戲哩,誰知道你臨時后節(jié)煞住戲了,真教人掃興!”
文善甩了一把臉上的汗,“三攪哥,我也沒有啥辦法?。课覍嵲谑菗尾幌氯チ?!”
“你這個家伙,要是干不了這個活就別逞能啊,凈耽誤我回家吃飯!”三攪不滿地說道。
陸立冬見狀就說:“好了吧,這個年輕人最后沒有走完十步,老二就沒有輸,也就沒有管酒的事了。走吧,各回各家吧,咱鼻涕流嘴里——各吃各的!”
陸老二站起來和陸立冬朝河邊走去,其余的那些人也都散了。
來到河邊,陸老二上了船,陸立冬也隨后跳了上去。
船行到河中間,看到陸老二撐著船一副無精打采的樣子,陸立冬就說:“老二啊,以后說話可得想著說,可不能再說那些過頭話了。要不是那個叫文善的小伙子仁義,看看今兒個這個事咋收場吧!”
“都是三攪那幾個賴貨在底下瞎起哄,以后逮住機會我一定不會輕饒他們!”陸老二恨恨地說。
“可別這樣說了!都在這一條河上打漁,抬頭不見低頭見的,你不饒他,他不饒你,啥時候是個頭?。磕阋且院筮€想在這條河上混,就趁早打消這個念頭吧!”
很快,小船就來到了對岸。陸老二把船停在岸邊,把它拴在一棵柳樹上,二人背起各自的漁網(wǎng)便朝陸莊走去。
回到家時,陸老二的老婆已經(jīng)做好了午飯。他把漁網(wǎng)搭在院子里一根繩子上晾曬,然后去灶屋盛了一碗玉米面糊糊就坐到院子外邊的一棵大槐樹下去吃。
陸老二一邊吃飯,心里還不住去回想上午發(fā)生的那件事情,“我跟那個叫文善的小伙子也沒有啥交情,今兒個人家真是仁義啊,剩下最后兩步不再往前走了。他要是真走完十步,這個事我該咋收場,以后還咋在這一帶混???”
一碗飯吃完,他心里暗暗拿定了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