轟?。?p> 雷鳴聲在頭頂炸響，吳冬臨全身一震，從恍惚中清醒過來。
“又怎么了！”
秋玄初一只手將骷髏頭高舉頭頂，額頭上汗珠如下雨時玻璃上的水珠般接連滾落，臉色愈發(fā)慘白：
“我不確定能維持多久！”
她在做什么，某種特殊物品嗎？
他望向秋玄初手上的骷髏頭，它呈蠟黃色，表面光滑圓溜，頂部蓋著一層紅色融蠟。
似乎有些眼熟。
“唔——”
悶哼聲在身旁響起，吳冬臨轉(zhuǎn)過頭，卻見青茉靈臉色煞白地蹲在地面，雙手抓著頭，如風中殘葉般全身顫抖。
“青茉靈！”他連忙在她身旁蹲下，輕聲呼喊。
“嘖，我……我沒事。”她緩緩放下手，扯出一個勉強的笑容，右手捂住心口，“突然有些心慌，上次在公園里就是這樣，該不會是心臟病吧?！?p> “可別勉強自己?！?p> 吳冬臨嘴上說著心底關(guān)心的話語，手上撓了撓后腦，摸出儲物空間內(nèi)的鏡刀。
“11?！?p> 17開口了，他將抓握刀刃的手藏至身后，偏過頭觀察這處刑者的反應。
她在說話時并沒看著17，而是盯著青茉靈，黑色長袖下時不時起伏，吳冬臨清楚下方應該就是鬼差的鎖鏈，她已經(jīng)做好了出手準備。
面具遮擋了她的表情，偽裝了她的聲音，使17聽上去依然很平靜：
“你能聯(lián)系上47嗎？”
“能?！?1站在原地一動不動。
“那么，能勞煩你聯(lián)系一下嗎？”17加重語氣，“我不提，你絕對不行動？”
轟??！
又一聲炸雷響起，青茉靈的顫抖順著手臂傳至全身，吳冬臨聽到了晶石摩擦的咔嚓聲，一股可怖的危險預感涌上心頭，他當即抬頭看向11：
“得趕緊讓那雷聲停下！”
情況不妙，青茉靈身上在發(fā)生異變。
轟隆！
第三聲幾乎就在身后響起，勁風從臉龐擦過，塑料地墊在雷鳴中震動，像是進站時的地鐵，他腳下連帶著一晃，龐大陰影瞬間吞沒了他的影子。
吳冬臨猛然轉(zhuǎn)頭，貨架正緩慢朝自己傾斜而下。
貨架上擺放的重物和紙箱紛紛向下滑落，17的呼喊聲響起：
“都躲開！到中央的走道去！”
也不用她提醒，吳冬臨一把拉起無法行動的青茉靈，拖著她朝走道跑去。
只是在轉(zhuǎn)身的幾秒，他看到11已經(jīng)站在了貨架傾倒的范圍之外。
他仿佛瞬移般跨越了十幾米，就這樣直立在走道中央，面具上的11仿佛兩道豎著的劃痕，對正在努力奔逃的他們毫無幫助之意，只是靜靜看著，仿佛局外之人。
一咬牙，吳冬臨扯著青茉靈沖出陰影，而她也就這樣由他一路拖拽著，沒有掙扎，沒有反抗，連聲都不出。
在異能測試中也是如此，仿佛自己拉著的是一具僵硬的人偶。
跑到與11平行之處，他才堪堪止住腳步，馬上按住青茉靈的肩膀，仔細端詳她的臉：“喂！”
“我……我沒事?！?p> 沒有表情的面部頓時靈活起來，青茉靈頓了下，緩緩睜開眼：
“我好像……做了個夢。”
“這種事遲點再說。”
吳冬臨側(cè)過頭，17和秋玄初已經(jīng)站在身后。
從17的面具看不出什么，不過她身旁的人看來已經(jīng)快到極限了。
秋玄初緊咬嘴唇，臉上精致典雅的妝容被大片汗珠，做廣播體操般高抬一只手，將那顆骷髏頭舉過頭頂，手臂難以堅持地微微顫抖著。
“都出來了，把那顆頭放下，別浪費?！?p> 17沒把浪費何物說出口，她警惕看了眼身前3米遠的11一眼，繼續(xù)道：
“走，最近的地下一層入口就在附近，47會和我們在那里會合，那里應該有撤離通道，秋玄初，還能繼續(xù)維持屏障嗎？”
秋玄初當即放下手臂，把骷髏頭換了只手，一邊甩著手一邊大口喘氣，頭發(fā)幾乎全黏在了布滿汗珠的額頭上。
隨著她手中頭顱放下，仿佛慢動作般緩慢傾倒的貨架忽然加速，伴隨接連巨響，成排貨架像多米諾骨牌般挨個倒下，揚起一片勁風。
放慢真實之夢場景的特殊物品？
吳冬臨對此敏感起來，自己儲物空間可還放著不知該在什么場景下使用的“環(huán)”。
而其他人顯然不清楚他的心聲，秋玄初拍著胸口，繼續(xù)喘著氣：
“呼，呼，這太費精力了，我，我，得緩緩。”
“現(xiàn)在我們隨時有被他們發(fā)現(xiàn)的可能?！?7對她的狀態(tài)視若無睹，平靜開口，“狀態(tài)恢復后就繼續(xù)維持，我們不能冒任何風險?！?p> 這態(tài)度和收銀臺那時完全不一樣，她當時對秋玄初可在意了。
吳冬臨觀察著17，從口袋中取出手機，快速解鎖進入系統(tǒng)，所見依然是一片馬賽克。
重點不在于作廢的系統(tǒng)，而是組織下發(fā)的手機在重置后外表恢復正常了，也就是特殊異常處理部門恢復了一定控制。
眼睛帶來真相，她當時的表現(xiàn)也會是其中的一部分嗎？
轟隆——
又一陣雷聲，只是這次遠了些，仿佛從云層深處滾來的悶雷。
吳冬臨抽了抽鼻子，空氣中懸著一股怪味。
在什么時候聞過，刺鼻卻又聞著上頭，但記憶中并沒有準確對應的事物。
“……嗚……”
手中一顫，他忙蹲回青茉靈身旁，卻不知該如何解決她的恐慌。
“是汽油味?！?p> 11突然開口，吳冬臨撇了站在三米外的他一眼，又用力聞了聞，確實是汽油。
我怎么會忘記這么標準的氣味？
疑惑一閃而過，他快速摒棄掉這微不足道的雜念，關(guān)切摟住少女的肩膀。
看著她的漆黑短發(fā)，他不知是否該更進一步，比如……
“哥哥，大哥哥?！?p> 腦中傳來的細小童聲讓他全身一震，對應的形象在記憶中浮現(xiàn)，那是脖子被割開，面帶猙獰笑容的男孩。
“大哥哥，快走吧，再不走，你和姐姐就都走不了了?！?p> 周杰瑜參與了此次行動，而且是作為夢境教團的一方。
“青茉靈！快站起來！”
吳冬臨脊背發(fā)涼，原本縈繞在胸口的不妙預感更加明顯，顧不上憐香惜玉，他拉起青茉靈，將她的手臂搭在自己肩上：
“能站起來嗎？實在不行我背著你走！”
他看向17，快速催促：“17！你說的地下通道在哪？我們得盡快過去！”
這樣的發(fā)言必然招致懷疑，但涉及到青茉靈的問題，他著實不敢怠慢。
“你右邊三排貨架盡頭靠墻?！?p> 回應他的不是17，而是11的冰冷聲音，但在下一刻，17的喊叫聲便響起：
“別聽他的話！”
“那是哪？”
青茉靈閉著眼，任由吳冬臨扶起，他穩(wěn)住身，急迫催促：
“出口在哪？我們得快點走！待在地下一層都最好別待在這里！”
“反正不是11剛才說的地方?！?p> “那他媽到底在哪里？！”吳冬臨忍不住破口大罵，“你個傻逼是在故意拖時間嗎？！”
“這是機密，只能由我?guī)銈冞^去?！?p> “機密個勾巴！你人格分裂了嗎？催促我們過去的是你，趕緊帶路?。?？”
“你要冷靜些，組織分發(fā)的藥還在嗎？”
17的聲音依然平靜，平靜到讓人惱火：“那就跟著我來?！?p> 隨著話語，她向前走去，吳冬臨咽下滿腔火焰，搭著青茉靈快步跟在她身后，秋玄初和11也緊隨其后，但他已不再想他們的事，只想盡快帶著青茉靈離開這片危險區(qū)域。
成排倒塌的貨架相互堆疊，仿佛凌亂的積木般永無止境，一直向蒼白的遠處延伸。
吳冬臨看出來了，這地方根本沒有盡頭。
不知走過第幾排貨架，17向右拐去，走上傾倒貨架。
腳踩在鋼架上，卻像抹了油般一滑，鼻間汽油味更加濃烈，他遲疑了下，還是背著青茉靈跟上。
在交錯鋼架后的墻面上赫然是一扇白門，只是它被倒塌的貨架攔截了一半，17靈敏翻越至近前，一推便輕松打開了門，彎腰鉆了進去。
吳冬臨托著著緊閉雙眼的青茉靈，跟在其后鉆入。
穿過門框，他再次看到了重疊的貨架。
只是這一次，連對面墻壁都沒剩下，鋼制貨架仿佛站在操場上的學生列隊，一列列向后延伸至視野極限之外。
17就站在五米外的貨架上，面具微微抬起，他聽到了她的喃喃自語：
“不可能，明明這就是79說明的備用通道?！?p> 他仰起頭，頭頂是遠離地面的發(fā)光穹頂，這里仿佛沒有搭建完成的游戲沙盒，除了安置在其中復制貼貼的貨架外，只有無盡的空間和不知從何而來的蒼白光亮。
“這……這是什么地方，還是在那超市里嗎？”
秋玄初從身旁匆匆擦過，她一腳踩進貨架的孔隙中，手腳并用地支撐身體爬出，難以置信地環(huán)顧四周：
“怎么可能，這里……”
吳冬臨將青茉靈的手臂重新搭在肩上，端詳過她像是睡著了般安詳?shù)哪橗?，早有預料的心情更加平靜：
“又是鬼境？”
“不是?！?p> 11的聲音如同冷泉，直從吳冬臨的脊背爬過。
不知何時，他已經(jīng)站在疊在他們所站貨架上的更高貨架上，漆黑面具居高臨下地注視著他們。
銀色數(shù)字微微閃爍，染上一層淡藍：
“17，你高估了他的實力，47失敗了，主陣已經(jīng)啟動，夢境教團達成了他們的儀式?！?p> “我奉勸過你，也給了你選擇，這就是結(jié)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