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想跟你走天涯(新人求收藏,求推薦)
“我知道要想不被人拒絕,最好的辦法就是先拒絕別人,對么?”
賈璉腦子里此時蹦出一句《東邪西毒》里的臺詞,就干脆說了出來。
“林妹妹發(fā)脾氣,不過是為了保護自己的內(nèi)心不受傷罷了。”
他淡淡一句話,卻驚得黛玉停了哭泣。
她抬起被淚水浸濕的似喜非喜含情目,從上到下,將賈璉深深瞧了兩個來回,最后將目光定在賈璉的云淡風輕的眸子上。
賈璉見她不哭了,心里也是一松,微笑道:
“你如此聰明靈慧的一個人,我就不信你是為了無理取鬧而無理取鬧。
《笑傲江湖曲》是我唱的,沒彈出神韻的話是我說的,曲子是你彈的,譜子在你打的,這琴何其無辜,你平白地燒它作甚?
你若一定要燒,倒不如干脆把我燒了罷。以后就由著你將這《笑傲江湖曲》彈成個《長相思》,我也沒法子說個‘不’字了?!?p> 黛玉抿住嘴,忍著不肯露出一點笑容,半晌才道:
“人道,知音難求,我方才,是生氣我自己太蠢笨了?!?p> 賈璉大笑道:
“蒼天在上,林妹妹這樣會寫詩會填詞還會彈琴的,若都還被叫做‘蠢笨’,那我這等什么都不會的,可不是連人都不算了?”
“你哪里什么都不會?你這《笑傲江湖曲》,曲好,詞更好,你方才說得對,果然是我未能領(lǐng)略其中精髓。
我上回只一心記曲調(diào),想要回來打譜彈奏,詞句就只記住了開頭兩句。璉二哥,能否為我重新抄錄一遍?”
賈璉心知自己的字丑,最好還是不要自爆其短:
“我來念,妹妹替我寫,可好?”
黛玉目光閃爍,抿嘴微微一笑,輕輕點頭。
見雪雁站著沒動,低聲道:
“準備紙筆,快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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賈璉臨窗而立,將《滄海一聲笑》又念了一遍,黛玉坐在桌旁,執(zhí)筆抄錄,不時悄悄抬起眼皮,偷偷打量長身玉立的賈璉。
她天生靈秀,又獨在異鄉(xiāng)為異客,難免多愁善感。
一番少女情懷,正遇上前世夙因的寶玉,二人兩小無猜,青梅竹馬。奈何寶玉是天生來的多情公子,遍灑甘霖,恨不得飲遍三千弱水,見了姐姐忘了妹妹,見了妹妹又想不起姐姐。讓情竇初開的黛玉無所適從,一片芳心,忽遠忽近,總沒個安定處。
倒是眼前的賈璉,年長自己五、六歲,大氣沉穩(wěn),干練通透。與他一比,寶玉竟成了個不懂事的小屁孩。
自打頭一遭相見,就讓黛玉心中如小鹿亂撞,又是羞澀,又是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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黛玉一心想要讓賈璉夸獎自己的書法,是以每一筆都寫得極是小心仔細,恨不得完美無缺。
可等通篇曲詞寫完停筆,拿起細看,黛玉自己卻又極不滿意,只覺得還該寫得剛好看些。
她改了主意,又不將這紙箋拿給賈璉看了,小心吹干墨跡,夾進一本《李義山詩集》中,才輕聲問道:
“請教璉二哥,《笑傲江湖曲》的精髓,到底是什么?”
賈璉已經(jīng)瞧見了林黛玉那一筆極為規(guī)整秀麗的鐘王蠅頭小楷,心中暗暗欽佩:
能把毛筆字練成這樣的,得是多跟自己過不去的人啊!
此時忽然被林黛玉如此一問,又見黛玉的妙目中滿是欽佩期許之色,賈璉將手一揮,朗聲道;
“他強由他強,清風拂山崗。
他橫由他橫,明月照大江。
他自狠來他自惡,我自一口真氣足。
人生苦短,何必自尋煩惱?我每每聽到此曲,都夢想一琴一劍一杯茶,西風匹馬走天涯?!?p> 他一時興起,將看武俠的豪情都說了出來。
黛玉立時又覺心頭小鹿亂撞,仿佛眼前這英氣逼人的男子的天涯豪情里,也有自己相隨的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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賈璉前世聽古龍說過:一個女人,若在你面前裝模作樣,就表示她已經(jīng)很喜歡你了。
賈璉如今才明白,被一個黛玉這樣的女孩子喜歡,比喜歡一個黛玉這樣的女孩子,還讓人喜歡。
從黛玉處出來,賈璉仿佛回到了自己的初中時代。
在廊子里大步而行,轉(zhuǎn)彎處還優(yōu)雅起跳,來了個三步上籃,似乎他初戀的女神就在遠遠觀望,而他自己,就是籃球場上最靚的仔。
本以為這將是一個帥氣逼人的落地,結(jié)果卻是腳下一滑,差點兒來個豎叉一字馬。
NND,老子終于明白為什么耐克不推出全手工百納千層布底的籃球鞋了。
也就是身體的這一個歪斜,叫他正巧看見賈環(huán)正弓著腰,懷里抱著什么東西,賊一般地沿著墻根,偷偷鉆進一扇小角門去。
那小角門通著后夾道,平日少有人走,賈環(huán)去哪里做什么?
賈璉正要追上去,興兒卻正從斜刺里趕上來,見了賈璉笑道:
“二爺那酒當真厲害,二奶奶見了眉開眼笑的,只罵了我一句‘猴兒崽子’就放了小的。
等我出來,平兒姐姐還給我一塊棗泥點心呢。說是二奶奶特意叫給東府里小蓉大奶奶做的,下剩兩塊,就給了我一塊?!?p> 賈璉沒心思聽他說這些閑話,低聲問了句:
“方才我見賈環(huán)做賊似地往那邊夾道去了,你可知道他是要奔哪里去?”
興兒滿臉鄙夷:
“那夾道通著梨香院呢。
二爺還不曉得,自打二老爺發(fā)話,讓薛姨奶奶一家子住進了梨香院,薛家的那位沒爹的大少爺,就沒消停過。
他親娘一門心思要巴結(jié)咱們老太太,見天兒帶著他家薛大姑娘往上院里跑,也管不了薛大少爺,由著他在梨香院里鬧騰。
今兒個吃酒,明兒日里觀花,又有擲色子賭錢,又有婊子唱曲兒做耍,勾引得不少咱家子弟過去玩呢。
那薛大少爺?shù)挂膊辉诤跤H疏遠近,莫說后面的菖哥兒、蓁哥兒,就連璜大奶奶家的金榮那等沒起子的貨色,也往他那院子里鉆,他也都來者不拒。
頭幾日我還聽說,咱家義學塾里賈代儒的長孫賈瑞也常跑去湊熱鬧,白吃白喝。
你瞧他也是個管理學里事情的,又有他爺爺日夜嚴加管教,誰料是個頂貪圖便宜沒行止的人。有一回以酒遮臉,當著一幫子人的面兒,死命扯著錦香院的伎女云兒的裙子,涎著臉喊‘親娘救我’,那云兒是個青樓婊子,都惡心得直叫‘竟沒見過這么下作的爺們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