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劍道

　　五分鐘后。

　　早川望背著書包，走到了社團活動樓，站在「真·劍道部」的門口猶豫。

　　五分鐘前，西原老師拒絕了早川望的請求，理由是他站在旁邊很礙事，盡管早川望只是想看看西原老師批改作業(yè)，但還是被無情的轟出來。

　　于是權(quán)衡之下，早川望只好來到「真·劍道部」……他也得做點正事。

　　校長的退學申請書還沒有審批完，早川望得呆在這兒直到解決，這所學校的經(jīng)歷教會了他很多，比如現(xiàn)代社會中擁有個人武力有多重要。

　　拉開部室門，早川望只看見櫻花色長發(fā)的女孩。

　　她正站在窗戶邊，沒有看書吃零食或者練劍，只是單純的在看風景發(fā)呆。

　　雖然很想吐槽能不能有點劍道部的樣子……但她的側(cè)臉讓早川望微微心動。

　　“下午好，早川君?！庇陮m天回過神來。

　　“下午好?！痹绱ㄍc頭走入。

　　雨宮天的目光在早川望身上停留了幾秒——她注意到了早川望的衣領(lǐng)整潔，翹起的呆毛壓了下來。

　　“早川君比中午的時候看上去要好看。”

　　雨宮天說，這是打招呼的追加。

　　早川望卻又一次愣住，微妙的坐到桌子旁邊，輕咳。

　　他明白自己為什么會對雨宮天很有好感，這樣善解人意且誠實的部長，很難不喜歡。

　　特別是誠實這點。

　　“謝謝，部長也很好看?！痹绱ㄍf。

　　雨宮天輕點頭，坐回位置給早川望倒茶，像是招待客人。

　　這種互夸的氣氛雖然很怪，但早川望并不討厭。

　　可以的話請每天都夸，最好是睜開眼就能聽到，早川望心想。

　　——

　　名字：雨宮天（女）

　　智力：7

　　體力：6.5

　　魅力：8

　　品質(zhì)：空白，鏡子

　　技能：劍道·獨我流（S），生氣（A）

　　親密度顯示：路人（3）

　　——

　　‘雖然只增加了一點，但離婚禮又更近一步?！?p>　　早川望關(guān)閉面板。

　　接過雨宮天遞來的杯子，早川望開口問道：“話說下午的部室只有我們兩個人嗎？”

　　“你是想問四條同學嗎？”雨宮天想了想說，“她下午一般不會來部室，因為學生會那邊很忙，只有中午才會來?！?p>　　“她是學生會的成員？”

　　早川望有點驚訝，他并沒有聽清中午進門時四條詩音的打招呼。

　　“嗯，是學生會的書記，到二年級的時候應該就是會長了。”雨宮天坐回位置，“她初中部的時候也是這樣，當會長的時候支持率很高?！?p>　　早川望聽完，附和的點點頭，很是敷衍。

　　雨宮天疑遲了片刻后，輕聲問道：“早川君，你生氣了嗎？”

　　早川望愣神：“什么？”

　　“其實四條同學她是個很好的人?！庇陮m天想了想認真說，“是個很好的人。”

　　“……”

　　早川望微妙，到底是怎么好完全不懂誒。

　　雨宮天嗯了一會兒后，開口說：

　　“中午她之所以會那樣對你，是因為你搶走了她的第一位，畢竟在你沒入學之前，她一直都是年級第一位，從幼小到初中部?！?p>　　“中午你走之后，她也跟我提起你的事，說你很狂妄自大，目中無人，像個笨蛋所以很討厭……抱歉，我不是故意在罵你?！?p>　　雨宮天后知后覺的道歉，感到不好意思。

　　早川望嘆聲擺手：“形容她的話倒是很貼切，而且，我并沒有在意中午的事情，也沒有生氣?！?p>　　畢竟自己吵架又沒敗北。

　　“……”雨宮天放心的點點頭，“好?！?p>　　早川望見狀，為這個想要擔心自己，但笨拙的部長感到無奈和暖心。

　　這是來到東京后久別的關(guān)懷。

　　“雨宮同學。”早川望輕聲開口喊道。

　　“我在?！庇陮m天說。

　　“……”

　　早川望輕咳了兩聲，切入正題說道：

　　“我想學習揮劍，可以嗎？”

　　“我們就是劍道部，當然可以學習揮劍。”雨宮天說，想了想又補充，“不過揮劍會很辛苦的?！?p>　　“那么麻煩教我，辛苦不是問題的。”早川望起身，走到武器架前，“練多久我可以揮出劍氣？”

　　“理論上來說是揮不出劍氣的。”

　　雨宮天微妙地說，接著又后知后覺，反應過來，自己戳破了早川望的幻想。

　　早川望：“……”

　　早川望還以為雨宮天會中二一點，但看來只對關(guān)系好的朋友中二。

　　“抱歉早川君……我目前做不到揮出劍氣，也許其他人可以。”

　　雨宮天笨拙的掩飾

　　“好的……”

　　早川望為這份遲到的體貼無力，明明自己是想附和的那個才對。

　　從武器架上拿出木刀，早川望握緊在手中感受分量。

　　有點沉。

　　昨天晚上鍛煉的疲憊到現(xiàn)在依然存在，早川望的肌肉在喊它很疲憊。

　　雨宮天把桌子拉到一側(cè)，椅子挪開騰出場地，名著小說回歸書架。

　　「獨我流」的旗幟前，少年站立，環(huán)顧四周。

　　‘劍道部的味道回來了點，就是那臺電冰箱有點出戲，不知道里面有沒有西瓜?！?p>　　“練劍最基本的是擁有殺意，這是我的師傅教導我的。”

　　收拾完后，雨宮天站到早川望的面前說道。

　　她的右手上拿著木刀，不知何時長發(fā)扎成馬尾，這也許代表她的認真。

　　但早川望眉頭一皺：“等等，為什么練劍的前提要擁有殺意？”

　　雨宮天想了想說：“因為我的師傅說，劍是用來殺人的，只有殺人的劍才是最鋒利的?！?p>　　早川望咽下口水，無法反駁。

　　因為兵器誕生之初的目的就是這個。

　　“早川君，現(xiàn)在請用你的全部力氣和意志，向我揮出一劍，我需要看看你的殺意?！庇陮m天停頓，然后下意識地輕聲，“本來入部測試的那天也要看看你的劍道，但是早川君一劍都沒接住。”

　　“……”

　　“抱歉……請忘記我說的話。”雨宮天低頭，感到不好意思。

　　早川望臉頰抽動，為什么每次都是遲到的體貼。

　　不過他也不會在意，畢竟是事實。

　　早川望更在意的，是那所謂的「殺意」。

　　“殺意這種東西真的看的出來嗎？”早川望問。

　　“……看的出來。”雨宮天沒有對視。

　　“好吧……那么部長，我準備上了。”

　　早川望握緊木刀說。

　　“嗯，加油?！庇陮m天鼓勵。

　　二人拉開，保持了四米的距離。

　　早川望深吸一口氣，目光變得銳利。

　　房間安靜的只有呼吸。

　　這是真·劍道部開學以來，第一次的社團活動。

　　早川望需要認真。

　　——殺意、殺意。

　　早川望在心中默念，默念殺意，他的腦海閃過神代美奈，那位人面人身的怪物讓早川望擁有足夠的殺意。

　　——拳頭硬了。

　　——就是這個。

　　瞬間，早川望意志凝定，睜開眼睛，目光如刃。

　　……但映入眼簾的是雨宮天認真的面容。

　　少女認真對待的模樣讓早川望的意志松動。

　　窗外的葉子發(fā)出簌簌的聲響，部室里陽光透過窗戶落在腳邊，少女和櫻花和對視，微小的溫柔從她的一舉一動表現(xiàn)。

　　“……”

　　不過很快，早川望立馬回神。

　　他抓住憤怒的這個感覺，向前。

　　——這是測試，自己必須要認真。

　　學著入部測試的那天，雨宮天使用的招數(shù)，早川望向前舉劍。

　　大開大合，從上往下?lián)]砍。

　　這是早川望全部的力量和意志。

　　取名，雷霆半月斬！

　　雨宮天抬劍。

　　嘩——鏘！

　　木刀劃破空氣，對撞在一起，發(fā)出沉悶的聲音。

　　這一擊是早川望全部的力量和意志，是早川望的雷霆半月斬！也是早川望的憤怒！

　　這一擊很好！

　　最起碼，這次沒有任何一把刀脫落出去，讓場面變得難堪。

　　只是早川望被打退了。

　　他的攻擊像是撞在了水泥墻上，紋絲不動。

　　見鬼。

　　早川望能做的只有后退，然后手指發(fā)抖，重新握劍。

　　退回到四米的距離。

　　早川望深吸了一口氣，肌肉傳來酸疼感，是水泥墻沒跑了。

　　但早川望不準備退縮，調(diào)整姿勢準備再次發(fā)力。

　　‘讓我想想，這一擊……嗯，取名驚天浪濤殺！’

　　’驚天浪濤殺！‘

　　早川望心中氣勢高漲，再次抬劍向前。

　　這時，雨宮天的聲音打斷了他的動作。

　　“早川君……”

　　早川望打住必殺技：“部長，怎么了嗎？”

　　“不，怎么說……好可愛?！庇陮m天捂住嘴小聲驚嘆：“你的殺意好可愛?！?p>　　“……”

　　早川望的面子有點發(fā)燙。

　　他連忙抗議，不解問道：

　　“部長，你可能誤會了什么，殺意只有兇和不兇，而不是用可愛修飾。”

　　“可是從剛剛的一劍中，我只感受到了這個……早川君你好厲害。”

　　早川望一時語塞。

　　雖然他很喜歡互相夸贊，但這個夸贊未免也太莫名其妙了。

　　殺意可愛也能很厲害？

　　早川望心想，感到無力。

　　他看向雨宮天，對方正認真地看著他，大概是發(fā)自內(nèi)心覺得「可愛的殺意」是很厲害的事。

　　但可愛的殺意到底有什么厲害的？

　　萌死敵人嗎？

　　早川望頭疼，回神，決定為自己正名。

　　他輕咳一聲：“部長，可以再來一次嗎？”

　　“嗯?！庇陮m天收回目光。

　　于是，回歸到安靜的房間。

　　「獨我流」旗幟前站立的二人。

　　早川望深吸了一口氣，重復心理準備。

　　但這次，他是不同的殺招。

　　這一擊。

　　貫穿早川望的星辰！

　　「霸王旋風劈！」

　　嘩——鏘！

　　……

　　片刻后。

　　……

　　半空中撞在一起的木刀沒有分開。

　　雨宮天困惑地說：“那個，早川君，你現(xiàn)在很餓嗎？”

　　話音落下，早川望表情沉默。

　　他手中的劍無力垂下。

　　雨宮天眨了眨眼睛，也跟著把劍放下。

　　“……”

　　早川望默默閉眼。

　　這一次，是雨宮天沒有遲到的體貼。

　　也是比「可愛的殺意」更讓早川望受挫的東西。

　　早川望知道雨宮天有點不善言辭，但這種微妙的陰陽怪氣是怎么回事？為什么要把「你是不是沒有吃飯，力氣就這么點？」說的如此委婉。

　　不行了。

　　早川望的面子說不行了。

　　它要離開早川望，去遠航了。

　　哪怕雨宮天并不在意，只是說出自己的感想，但早川望是有尊嚴的十六歲男性。

　　他開始對自己解釋。

　　試圖挽留面子。

　　首先早川望承認，面對雨宮天揮劍時，他沒有一絲的殺意，這大概就是為什么會被形容可愛的原因。

　　——好，破案。

　　然后是力氣小的問題，這是因為早川望昨天鍛煉過度，肌肉酸痛，發(fā)揮不出平時的水平，不然這一擊將貫穿星辰。

　　對的，貫穿星辰！早川望心想。

　　——好，這個也破案。

　　……

　　片刻后。

　　早川望重新睜眼，看向雨宮天說道：

　　“部長，可以先教我基礎(chǔ)劍道技巧嗎？比如砍，刺，劈，削的發(fā)力方法和姿勢，腳的步法，我想我還沒有到需要擁有殺意的那種級別?！?p>　　“至于測試的結(jié)果，應該不必在意了，一般的劍道入門者，大概都是我這個水平，所以你教導我可以根據(jù)水平均值決策?！?p>　　早川望面不改色的認真說。

　　雨宮天聽完點頭，默默思索。

　　她沒有教過別人練劍，畢竟劍道部也就在一周前成立，如果早川望的技術(shù)是入門的實力，那么自己只要像當初師傅教自己就好。

　　本來雨宮天還以為早川君的體力有點弱準備調(diào)整方案，但對方這樣說的話……

　　“早川君，我知道了?！庇陮m天說，“那就先簡單的揮劍一百次吧，期間我會看著你的姿勢調(diào)整?！?p>　　早川望：“？”

　　之后是折磨的一個小時。

　　……

　　“握緊?！?p>　　“……”

　　“腳步站穩(wěn)?！?p>　　“……”

　　“集中一點?！?p>　　“……”

　　“嗯，很棒。”

　　“……”

　　“謝謝……”

　　早川望的汗水從臉頰滑下，滴落到地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