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帝崩
第二天中午,南齊太子蕭炬就給韋然帶來了好消息、
恒直邀請韋然于酉時到其府中相見。
韋然心中微喜,但是看見蕭炬的臉上并無甚多喜欲,韋然了然,俯首對蕭炬坦然道:“太子殿下大可放心,我韋氏一門世代忠良。太子之情韋然永生難忘。我此生別無所求,只求能與太子殿下共創(chuàng)大業(yè),山河統(tǒng)一?!?p> 蕭炬面露愧色,他想不到韋然竟然會如此直白。隨后蕭炬竟低頭還禮,這讓韋然受寵若驚。韋然趕緊拉住蕭炬,連稱大可不必。
但見蕭炬將韋然拉入內堂之中,隨后說道:“我雖為大齊太子,但也只比賢弟虛長幾歲。我今有意和賢弟正式結為異性兄弟,一榮俱榮,一損俱損。他日我們策馬北地,一展心中夙愿,不知道賢弟可看得起為兄?!?p> 韋然連連推辭:“太子殿下折煞韋某了?!?p> 蕭炬正色道:“為兄絕不是一時沖動,賢弟在北朝之時,我就知道賢弟之名。賢弟如今已入我大齊,乃我大齊幸事。今日你我結為兄弟,終此一生,永不相負?!?p> 隨后便拉著韋然一同跪下,韋然也是心中一熱。隨后納頭便拜。
大齊開皇二十一年
歷史性的一幕在太子府內堂發(fā)生了,
終此一生,韋然都不曾忘卻過今日的誓言。
長安城乾元殿
“陛下,太子和諸臣已到殿外?!北鼻厍钪?,元見躺在龍榻之上。自大業(yè)十五年以來,元見突發(fā)惡疾之后,身體狀況日漸衰落,時至今日,已經(jīng)兩個月未能下床走動
“宣太子”元見輕輕吐出三個字,仿佛耗盡了渾身的力氣。
不多時,太子元稹進入乾元殿,跪倒在元見塌前。
“將簾子拉開吧?!痹娋従徴f道,隨后重重的咳嗽了起來。
太監(jiān)總管急忙將皇簾拉開,元見慢慢的轉過頭,用慈愛的眼神看著跪在地上的元鎮(zhèn):“皇兒,抬起頭來?!?p> 元稹方才敢抬頭,看見龍榻上的元見已經(jīng)滿頭白發(fā),臉上暮氣沉沉。元稹忍不住上前握住元見的手喊道:“父皇”
元見輕輕的抬起右手,撫摸著元稹的頭:“朕大限將至,朕當年和韋現(xiàn),李泰等人從并州起事,一路南征北戰(zhàn),勘定北方,方才有大秦基業(yè)。打江山難,守江山更難,更何況如今還未山河一統(tǒng)。你繼位之后要親賢人,遠小臣?!痹捈按颂?,元見猛烈的咳嗽起來,吐出幾口鮮血。
元稹正欲喊御醫(yī),元見輕輕擺手:“丞相閔觀如今掌握朝局,朕當初扶持閔觀也是為了制衡杜正,但是沒想到杜正突然暴斃,閔觀趁此獨攬朝政。朕本預留詔書,待你登基之后宣韋智入朝為大司馬,大將軍,統(tǒng)領全國兵馬助你制衡閔觀,但是無奈?!痹娢⑽@了口氣。
“待朕走后,你可讓你母后垂簾聽政,凡事多詢你母后的意見。”元見思索片刻,低聲說道。
元稹不解:“母后是閔丞相的妹妹,如此豈不是讓閔相大權獨攬?!?p> 元見搖了搖頭:“朕了解皇后,只有你的位置坐的安穩(wěn),你母后才能大權在握。所以她必然會幫助你坐穩(wěn)皇后,至于閔觀,”元見嗤笑道:“閔觀雖然是個人才,但是已經(jīng)日益膨脹,他聰明的話反而會低調起來,如果他繼續(xù)膨脹?!?p> 元見看了一眼掛在床頭的佩劍說道:“一個人的野心到達頂峰之時,就是他滅亡之時。朕為你留了后手,你在旁等候。讓剩下的大臣進來吧?!?p> 隨后閔觀,李泰等臣相繼入內。元見看著眾臣說道:“朕戎馬一生,如今舊疾復發(fā),藥石無醫(yī)。我死之后,太子即刻登基。閔觀,李泰,林叢輔政,令彭城王元善進京任大司馬,都督中外諸軍事。并由皇后垂簾聽政?!?p> 閔觀大驚:“陛下,彭城王鎮(zhèn)守鄴城故都,統(tǒng)御河北,不可輕動啊。”
元見冷冷的看了閔觀一眼:“朕意已決,令長清駙馬趙有志為左衛(wèi)將軍,統(tǒng)領禁軍,負責京師防衛(wèi)。”
“臣等接旨。”見元見心意已決,閔觀只好接旨。
“朕死之后,怕是南齊蠢蠢欲動。之前閔相所言之事朕已知曉,朕決意調十三州之兵于淮北,宛城,西川,徐州防線威懾南齊,同時由長清駙馬為正史,著作郎蘇唯為副使,出使南齊,商談和親,將三公主,朝陽公主許配給南齊太子,雙方互立盟約?!痹娬f完之后,身體越發(fā)不適:“眾愛卿去準備吧,讓皇后和眾嬪妃等人進來吧?!?p> 就在閔觀等人退出乾元殿后不久,長安城中鐘聲大作。
北秦大業(yè)十六年,秦武帝元見病逝于長安
次日,太子元稹即皇帝位,改元長治,大赦天下。
南齊建康
韋然如約來到大司馬府,恒直早已在大廳等候多時。
韋然看到廳中之人雖身著便裝,但是身形魁梧,眉宇之間英氣勃發(fā),定是恒直無疑。
韋然拜到在地:“草民韋然,拜見大司馬?!?p> 恒直迎上前去,一把將韋然扶起:“韋公子何須多禮,令尊定南候我一直敬佩不已,今日得見其子,仿佛間竟看到定南候的影子?!彪S后引韋然入座,雙方把酒言歡,寒暄幾句后。恒直話鋒一轉:“不知道韋公子找恒某所為何事。”
韋然心中暗罵一聲老狐貍,隨后說道:“這幾日草民就將入宮朝見圣上,但是我和家母孤身來到建康,無依無靠,對朝堂之事也不全然了解。恒大人也是北人,所以特來拜會,還望恒大人能點撥一二?!?p> 恒直心中暗罵一聲小狐貍,嘴上說道:“韋公子說笑了,建康誰不知道韋公司目前住在太子府上,有太子在,韋公子還會不知我朝的朝堂紛爭嗎?”
韋然聽后,想到恒直果然如傳言那樣心直口快,便也不再試探:“不知恒大人的目標是在這廟堂之上爭長短,還是欲有朝一日能渡過黃河重回河北之地?!?p> 恒直聽后,死死的盯著韋然,仿佛想要洞悉韋然的一切想法。
韋然倒也不懼,只是靜靜的看著恒直。
隨后恒直說道:“有朝一日重新踏上河北故土,乃我畢生所愿。韋公子此話何意。”
“如今朝堂之上,陸相和南方士族掌權,南遷的北方豪族逐漸式微。南方早已改朝換代,不在是后乾時期,南方士族久居南方,對北方土地毫無進取之心,現(xiàn)在又在官場之上處處打壓北方豪族。有朝一日,別說打回北方,能否在南方立足也猶未可知了。”韋然淡淡說道。
恒直聽到此話,也是默默點頭,隨后揮手屏退左右,問道:“既然韋公子已經(jīng)知曉,那么想必今日讓太子相約,必然是有良策。”
“先父乃淮北總管,駐守壽春,如今雖為奸人所害。但是在淮北軍中仍是有不少親信?!表f然緩緩說道:“昔日家父從彭場發(fā)兵攻陷壽春之后,又相繼攻陷了壽春附近城池,使得兩淮戰(zhàn)場南朝只剩下合肥皖城小峴等城,掌控不了淮河,縱然有長江天險,但是長久下去,合肥定然有失。”
恒直微微點頭,隨后命人取來地圖,韋然說道:“如果北秦從彭城發(fā)兵,切斷淮陰廣陵去往合肥的救援通道,隨后由壽春發(fā)兵,大軍圍困合肥。北秦騎兵繼續(xù)向南掃蕩,騎兵一旦搶占渡口,想從建康和會稽方向發(fā)兵也無濟于事?!?p> 聽著韋然后續(xù)的描述,恒直臉上的表情是越發(fā)的精彩,忍不住道:“韋公子年紀輕輕,沒想到竟然真的如此了得。”
聽到恒直的夸獎,韋然也不禁臉紅一紅,想起了今天臨出門前,韋伯詢問他打算如何說服恒直。隨后給韋然分析起了當前局勢,韋然很詫異韋伯竟然會有如此見識。韋伯只是淡淡的說自己跟過韋現(xiàn)和韋智兩代侯爺,曾聽他們分析起過兩淮局勢。
念及此處,韋然也不疑有他,又道:“家父鎮(zhèn)守壽春,一直沒有進攻合肥。就是為了囤積糧草并且訓練水師艦隊,沿淮河經(jīng)肥水入長江,徹底斷絕江南和兩淮的往來通道。”
恒直聽后不禁肅然起敬:“韋候爺真不愧是北秦猛虎?!?p> 韋然默然,隨后問道:“韋某小才,恒公看韋某是否能在恒公帳下效力?!?p> 見恒直緊鎖眉頭,韋然隨后又道:“如今陸貴妃之子蕭巒也已成年,陸家身為南方第一大豪族,陸苛如今又權傾朝野,連恒公也只能暫避鋒芒,太子每日也如坐針氈。太子就算登基,沒有江南士族的支持也無法站穩(wěn)腳跟,如今唯有依靠北方豪族。”
韋然仔細觀察著恒直,見恒直神態(tài)之間已然有所意動,便補充道:“太子承諾,一旦恒公愿意幫助太子穩(wěn)定朝局,太子順利登基之后,定會誓師北伐,倘若北伐成功,便將鄴城故土分封給恒公,讓恒公為臣不失忠君之心,為子不失宗祠之孝。同時保證恒妃之子蕭寅做一世逍遙王爺?!?p> 恒直聽后起身:“韋公子此話當真?”
韋然也直直的站起了身:“君子一言駟馬難追,我韋氏一門忠烈,恒公不必疑慮?!?p> “來人,將我珍藏的桂花飄取來?!焙阒泵偷暮舻?。
“桂花飄乃是我珍藏多年的好酒,吳郡釀酒大師青梅子前輩所釀,如今村存世的不足三壇,你我共飲此酒?!彪S后恒直接過下人遞過來的酒壇,直接飲了起來。
“韋公子,請!”恒直將酒壇直遞給了韋然:“軍人,就應該豪氣如云?!?p> 韋然遂端起酒壇一飲而盡。
“好酒量!好膽氣!”恒直仰天大笑,隨后看向韋然:“韋公子說吧,需要本公如何幫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