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這里海鏡終于明白了所有的事情。
他看向地上的廟工婆子忍不住嘆了口氣,然后開口問道:“所以你就讓你的兒子也去學(xué)那什么尸解之術(shù),然后就期望著他來考城隍?”
地上的廟工婆子聞言笑道:“他本就有心學(xué)道,有此良機(jī),為何不學(xué)?”
海鏡聽了一皺眉,端詳?shù)厣系膹R工婆子良久,然后突然開口問道:“究竟是你想讓他學(xué)還是他自己想學(xué)?”
地上的婆婆一愣,接著卻不禁臉色有些漲紅道:“我為娘的做的一切自然都是為他好!”
這時地上的廟祝終于也嘆了一口氣,開口說道:“夫人散盡家財,從那道人的徒弟手中獲得了尸解之術(shù),又獲得了一些神通法訣便叫少爺修煉尸解術(shù),自己也每日練習(xí)不休,第三日上少爺便也尸解了?!?p> “那些道士見少爺時間成功便想走,留下話說每年秋圍之時,可叫少爺吸食人體精氣便可文思泉涌,而后從棺中走出,我等只需擺好書案,讓他考試,少爺自然做得錦繡文章,若是中了,便會有天官前來通知去做神仙。至于那精氣……需用活人血肉滋養(yǎng),但那些道士也說,少爺所吸食之活人并不會枉死,日后都是會隨少爺一道去做鬼差的。倒也不是作惡?!?p> 一眾秀才聞言全都呆了半晌,王仲嶷忍不住好奇道:“你家少爺真能作文章?”
廟祝只是苦笑:“起初一年做的文章倒還真是花團(tuán)錦簇,可等了兩日,并不見有什么天官前來。夫人猶豫了半個月,我等討論說定是今年少爺發(fā)揮不好,沒考得上,于是第二年便又叫了兩個婆子到家中說是做些使喚活計,讓少爺偷偷吸食了,然后便讓少爺作文,可從第二年開始……少爺所做皆是一樣的文字。”
“而今二十年了,再沒見少爺做出第二篇文章來的?!?p> 海鏡聞言心里終于明白了,這哪是什么有神智,這就是一復(fù)印機(jī)。
“夫人仍舊不肯放棄,只說是因為少爺吸食之人皆是粗鄙的鄉(xiāng)野夫婦,故而頭腦不能清爽,所以從第三年上便在每年的秋圍時節(jié)來到了此處城隍廟,專為少爺找些落單的秀才公……我受夫人之恩深重,不得已跟隨夫人做出這許多事情來,到了如今早已不能回頭。”
聽他講完這些秀才們?nèi)俭@得張大的嘴巴,良久王仲嶷不禁大冷出聲:“你們真是愚蠢,被這種把戲騙了一輩子,既然今日撞在我們手上,也算是我們替天行道了?!?p> 他握握手中寶劍地上的廟祝看了他一眼,臉露尷尬神色,良久卻忍不住小聲道:“幾位秀才公頗有手段,日后定然大有作為的,還是,還是快走吧……”
聞言地上的廟工婆子突然冷笑一聲,開口道:“養(yǎng)你這許多年你的胳膊肘竟向著外面拐嗎?!?p> 廟祝嚇了一跳,連忙搖頭。
一眾秀才卻也是一愣,接著便不禁哈哈大笑。
海鏡看這場面下意識心里咯噔一下,怎么感覺要出事兒?
而秀才們卻都毫不在乎,他們個個年輕力壯,而地上的廟祝廟工婆子兩人都已經(jīng)年過半百,之前廟工婆子還能以什么詭異的手段來偷襲他們?
王仲嶷笑道:“你們想要做什么邪性事情盡管來,不過若是想要囫圇的走出這城隍廟去,倒是要問問我們手中這口寶劍了?!?p> 海鏡又看向地上的廟工婆子,卻見廟工婆子全然沒有理會王仲嶷的話,只是用破布蒙著的腦袋看著廟祝的方向開口說道:“你胳膊肘往外拐,難道不怕我的神通嗎?”
看見廟祝被嚇得瞬間不敢說話,額角冷汗涔涔,海鏡心里越發(fā)感覺不妙。
他站到了王仲嶷身邊小聲道:“安全起見,咱們先離開吧?!?p> 王仲嶷冷哼一聲,不滿的看了他一眼,接著便又轉(zhuǎn)向廟祝和廟工婆子,一臉毫不在意的神色。
瞧這些家伙就作死的樣子,竟突然覺得跟這群隊友在一起自己很容易送啊。
“兄臺你也太過于膽小了,量他們有什么本領(lǐng)能傷得了我們?”
“對呀,我們手中的刀劍也不是吃素的?!?p> “斷斷沒有讓他們繼續(xù)留在這里害人的道理?!?p> 幾人說的義正詞嚴(yán),但是其實(shí)心里都是藏著一絲報仇的想法,畢竟他們都知道最溫和的辦法自然是從這逃出去之后連忙去報告官府,再讓官府來稽查此處,可是當(dāng)此情形,幾個大小伙子都有點(diǎn)好勇斗狠的性子,全都不想錯失了這個自己了結(jié)兇邪的機(jī)會。
“許同學(xué)你來!”
“張兄,你的寶劍還未沾過人血,今日正好借這兩個畜生開開刀?!?p> “要我說還是王仲嶷來?!?p> 幾人正在豪氣干云的商量之時,海鏡卻眼睛一眨不眨的低音著地上的廟工婆子,下一刻他就見廟工婆子蒙在眼前的那塊厚布好像有點(diǎn)異動。
海鏡睜大了眼睛,幾秒鐘之后他終于確定了……那塊布在動!
廟工婆子臉上掛著笑容,眼前的厚布越動越激烈,好像有什么東西要從其中掙扎而出一般,而按著她身子的秀才卻全無察覺,仍然回頭興高采烈的和大家商量著該有誰來砍這老婆子第一劍。
海鏡連忙想提醒,但他話還沒出口突然他就見廟工婆子眼前的厚布像是被什么力量從里頭一頂,猛然飄忽而出。
一塊棉布飛到了場中央。
眾秀才一愣,這才發(fā)覺是地上的廟工婆子的眼罩掉了,然后都有些疑惑的看著她。
然后大家就見到一個瞳仁大小的東西,從廟工婆子的臉前方鉆了出來,幾下跳到了正緊張的更用力壓住廟工婆子身子的秀才的身上,而那秀才還全然未覺。
“小心身后!”身邊眼尖的同伴也看到了那棕色的東西,連忙提醒,秀才才愕然轉(zhuǎn)頭而就在他轉(zhuǎn)頭的一瞬間,那棕色的東西一下跳上了那秀才的眼睛,就好像秀才的眼中有個洞一般,那東西居然一下便竄了進(jìn)去。
“什么東西?”秀才疑惑一愣,下一刻他猛的痛苦的站起來,人只見他一會兒撓著后腦勺一會兒又摸著前額頭。
那秀才驚恐的大叫:“它在我眼睛里,它在我眼睛里!我看見他了,是個人……長胡子的人”
眾人全都被這突如其來的變動所驚呆了,看著那秀才不知所措,而那秀才撓著額頭,好像是額頭里有什么東西在飛快的跑動一般。
“快把它弄出來呀!求求你們幫幫我!”
眾人全都手足無措,見根本沒有人能幫他,那秀才萬分無助,同時似乎頭腦中又十分痛苦,最終他喊了一句:“受不得了!”
下一刻眾人目瞪口呆的見他直接用兩只手指插向了自己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