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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見長安滿城雨

送別友人

不見長安滿城雨 浮木沉舟 1816 2022-07-17 21:33:26

  此后各種酒席宴會接踵而至,比如長安街東南角的曲江宴會,還有同友人之間的酒席,我去的乏了,便推了許多。

  科舉及第只是開始,我還要去參加吏部的關(guān)試,吏部認可之后,我就可被授予官職,正式的步入仕途。

  在這段時間,姜兄取得了一份軍職,被派往西北。

  我去送他,從長安到渭城,咸陽,再到陽關(guān),一路駕馬西行。

  姜兄一直念叨著不要送這么遠,叫我早些回去,我沒聽。

  我告訴他:就當我一路西行去旅游一趟。

  他那榆木腦袋難得明白我的意思,但還是覺得不妥,一路上跟我念叨著邊疆的危險。

  我自然是知道的,這些年邊疆侵擾不斷,那些游牧民族像狗皮膏藥一樣緊追不舍。

  姜兄要去的是天山南路,也就是安西都護府的的轄區(qū),面臨著從蔥嶺以西進入該地區(qū)的吐蕃勢力。

  我不懂軍事,姜兄與我一路講解,他說因為有昆侖山龐大山系的阻擋,吐蕃軍隊要想沖出高原,一般選擇兩個方向。

  一是出高原東北角的河湟谷地,直接威脅關(guān)隴地區(qū);

  二是出高原西北方向,繞蔥嶺西面從而進入塔里木盆地控制商道,因此位于這個方向的大、小勃律國也就成為了國家和吐蕃爭奪的一個焦點地區(qū)。

  兩年前的連云堡之戰(zhàn),是在這個方向上唐軍取得的最為輝煌的勝利。

  那年四月,安西都護副使高仙芝率領(lǐng)萬余名大唐將士從龜茲出發(fā),經(jīng)撥換城,握瑟德,疏勒,然后揮軍南下蔥嶺天險(今帕米爾高原),期間穿越高聳入云的青嶺,沿興都庫什山北麓到達播密水,最終抵達特勒滿川。

  在這里,高仙芝命令部隊兵分三路,相約七月十三日會師吐蕃重鎮(zhèn)連云堡,三路大軍克服困難如約而至,當天即偷襲了毫無戒備的連云堡城,斬五千級俘千余人。

  高仙芝再接再厲,令副手邊令誠率老弱傷殘留守連云堡,而自己率領(lǐng)其余人疾行三日,翻越坦駒嶺,突襲拿下阿弩越城,并趕在吐蕃援軍趕到前的緊急一刻,斬斷小勃律和吐蕃聯(lián)系的唯一通道娑夷水上的藤橋,讓對岸趕來的吐蕃援軍無濟于事。

  這場仗打的漂亮至極,消息傳到長安的時候,百姓歡呼雀躍。

  到了陽關(guān),姜兄執(zhí)意要我回去,我只得同意。

  本想折柳相贈的,但陽關(guān)太冷了,天都下著霧蒙蒙的小雪,我與姜兄揮手告別。

  他駕馬疾行,身形消散在茫茫飛雪中,雪上空留馬行處。

  獨自回長安的時候,我鮮少的感覺到了幾分落寞,騎著馬,慢慢悠悠的走,走過一個又一個的村莊,一條又一條的河。

  我在長安窩居久了,根本不知道外面的世界變成何樣。

  我看到了不一樣的人間,不同于長安表面的繁華,我看到的是千瘡百孔,是民不聊生。

  這與我一直以來的信仰完全不同,卻又實實在在的發(fā)生著。

  太殘酷了。

  心臟仿佛被一個手狠狠的揪緊了,鉆心的疼。

  我停留在一個小城鎮(zhèn),買了紙筆,我要寫詩。

  我沒像往常一樣贊美這個繁華的盛世,我覺得張兄說的對,我閱歷不足,根本不知道底層百姓是什么模樣。

  他們辛勤的勞動,衣服破爛不堪。

  他們辛勤的勞動,食不果腹。

  他們辛勤的勞動,遭到達官顯貴嘲諷。

  我在哪兒?我是誰?我生平第一次迷茫了,但后來我想明白了。

  我駕馬回長安,我比以往更刻苦的學習,我托人找關(guān)系,那些以往我看來羞恥至極,辱沒風骨的事,我都干了。

  我學人情世故,學巧言令色,學阿諛奉承。

  沒什么大不了的,我想。

  一切都是為了當官,我只要努力再努力,以后博取高官,我就可以改變現(xiàn)狀,改變民不聊生,生靈涂炭之境。

  做一些違背本心,油嘴滑舌的事,沒什么大不了的…

  楊兄給我寫信,他說他現(xiàn)在還好,官職穩(wěn)定,俸祿也有,就剩母親的病情沒有好轉(zhuǎn)。

  我寬慰他:一切都會好起來的,會好起來的…

  我將姜兄的去向告訴他了,他只是唏噓的幾句,告訴我,在長安要小心些,他有種風雨欲來之感。

  不必他提醒,我也明曉了。

  陛下如今不像之前一樣勵精圖治,他沉迷于聲色,沉迷于奢華富貴。

  至于官場上的渾濁,我還未摸清,如今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不過兩個月,我便收到了姜兄的來信,他與我吐苦水,說那邊的飯菜真難吃,他想吃生魚片,衣服破爛,每天訓練還累的要死…

  我回他:你什么時候有時間回來,我請你吃。

  我被人排擠了,原因很簡單,我辱沒了文人風骨,張兄見我總是一副鄙夷之姿,王兄也不怎么來找我玩了,我理解他們,若是我先前遇到這樣的人,必然也會視之為草包。

  我將所有時間都投入在混跡官場上,官場渾濁,侮辱人的多了去了,達官貴人偏偏鐘情于以各種法子辱沒他人。

  磕頭,下跪,堆著笑臉…太多的事情我都干過。

  我覺得我的腰直不起來了,所幸我曾經(jīng)仰慕的那位姓李的詩人早已離開長安,不然我一定會臉面無存。

  我還給一些貴人寫贊美的詩,哪是什么貴人呢?便是我這種普通百姓也看得清楚,那應(yīng)該叫惡霸才對啊,略有一些骨氣的文人都不接這單,我接了,我還接了很多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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