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蓁壓下心里的不適干脆的說道:“對?就是你想的那個樣子?陳柳兒已經(jīng)廢了?女子充軍且不說下場如何?就是這一路上的折磨都夠她受的?但這是她自找的?!?p> 雀兒覷著黃蓁的臉色,下死勁的啐了一口,說道:“活該她的報應,姑娘您可不許心軟?找人放火燒鋪子時可沒見她心軟過?他們?nèi)胰俗谝黄鹚阌嬆砑倚悦鼤r,也沒見他們心軟過?”
收拾好情緒的黃蓁,聽了雀兒的開解說道:“對他們心生憐憫我成什么人了?人事我替他們盡了,不必感恩?端看天命待他們?nèi)绾瘟???p> 雀兒見黃蓁一帶而過,覺著聽的不過癮?就擠到招娣身邊要她在細說一遍給她聽?黃蓁瞧她那急不可耐的模樣?不覺地好笑?問道:你不去賬房里理賬?到前面來守著做什么?”
”奴婢一早來理好了帳,才到前面來幫襯著些?說完就抓著招娣的手去了鋪子說去,看她著實是忍不得的樣子?黃蓁忍著笑放過了她。”
大清早的便出來了,又在衙門擠了一會,覺得有些口渴,端過來娣沏的茶水,連著喝了兩盞才緩過來?
雀兒跑進來說道:“前面來了位姓聶的姑娘,點著名地說要見您,可奴婢沒有見過她?姑娘是什么時候識得的?”
“姓聶嗎?黃蓁想到了聶紅線,便讓來娣出去看看?
果然,隨著來娣進來的是聶紅線。”
聶紅線手里拎著果子和八寶齋的點心,阿婆忙上前接了過來。
黃蓁迎上去招呼道:“聶姐姐怎么找到我的?快里面來坐?!?p> ”不請自來妹妹勿怪?妹妹當真是叫我好找?那日多虧了妹妹仗義出手,那日鬧得暈了頭,竟然忘了問妹妹姓名?”
”聶姐姐客氣了?值得什么呢?還勞姐姐跑這一趟?說罷吩咐來娣煮茶去,才問姐姐是怎么找到鋪子里來的?”
聶紅線感激地說道·:“妹妹倒是施恩不圖報?但讓姐姐我么過得去呢?私下里很是打聽了好幾日?也沒有聽說誰家姑娘身邊的人,有這樣厲害的身手?
還以為就這樣是錯過了?著實懊惱了幾日?連我娘親也說不該?今日去衙門辦了結(jié)我們的案子,看到那日的小哥也在堂上,一打聽才知道了根底?
這不?我就迫不及待地找了上來,妹妹不怪我失禮才好?”
”原來姐姐今日也去了衙門?我也是從那里才回來,不過是站在外頭看了看,并沒有露面?想來也是和姐姐前后腳的樣子,才回鋪子還不到一盞茶功夫?”
聶紅線說道:“說起來我和妹妹際遇也差不多?可是有妹妹比對著,就令我自愧不如了?你小小年卻能把持住家業(yè),還將惡人繩之與法,而我要不是遇到妹妹肯仗義出手?這腌臜事想要平安了結(jié)也難?”
”誰讓我與姐姐有緣呢?說起那日也是趕巧遇到,別說是我?就是換做姐姐遇到,還會白白看著不成?”
聶紅線誠摯的說道:“那也是妹妹你俠義心腸,才會管了這番出力不討好的閑事?若換做是我,縱是有心也是無力?說著鄭重起身對黃蓁深施一禮?!?p> ”聶姐姐這是做什么呢?黃蓁忙還禮道,都說了是緣分使然?就不要在禮來禮往的氣了,姐姐年長于我,若不嫌棄?就當我是妹妹可好?”
聶紅線高興地道:“妹妹要是不嫌棄,我可是要求之不得呢?”
黃蓁俏皮地說道:“那我們就互不嫌棄相見恨晚可好?說罷自己也忍不住地掩嘴笑起來,兩人又從新落座互相報了年齡,才知聶紅線大了黃蓁六歲?!?p> 黃蓁這才詢問道:“姐姐家的案子衙門落定了沒有?說過什么時候能升堂審理?”
聶紅線苦笑說道:“我今日就是為的此事才去的衙門,鬧事的那幾人已經(jīng)被打了板子,因證據(jù)確鑿被判監(jiān)禁三月?!?p> ”如此一來倒也算好事一樁?以后再有人尋上門來鬧事?也會斟酌一番,不至于被人一慫恿,就不管不顧地欺上門來?黃蓁勸慰道。”
”是妹妹說的這個道理?哎?外面的人和事倒是好理論?無非是你今日打我一拳,我明日還你一腳,難辦的是家里人?”
黃蓁不客氣地說道:“你叔叔做了這般沒臉的事情?街坊鄰居的議論也能羞死他了?他還有臉面尋上來不依不饒嗎?”
聶紅線無奈地苦笑說道:“更可笑的是,平日里任由他胡作非為的族人,如今到學主持起公道來,好像當日那些喪盡天良的行徑不是他做的一般?一句長輩就想抹平了所有過失?
我那些所謂的族親,有事時都如天聾地啞一般,影子也見不到一個?生怕我上門去求助?如今這番光景,不用人說到是一個個找上門來當說客?
擾得我母親不得清凈?說什么骨肉至親,憑地可笑?!?p> 黃蓁也符合說道:”這世上偏有一種人·,總是會規(guī)勸別人要學會寬容,大度?輪到自己卻分金掰兩的爭長論短?所謂的人心向背,向的從來不是對錯與是非?而是專揀軟柿子捏?
姐姐何必和糊涂人講道理?只管跟官府要說法不就成了?殺雞儆猴的道理姐姐自然是知道的?讓人知道你是個心狠的?日后遠了你豈不清凈?”
聶紅線被黃蓁悖逆的言論震撼了?思忖了會說道:“妹妹的說詞倒讓我醍醐灌頂,心里原有的挹郁不忿,倒也是開散了些,謝謝妹妹,我知道怎樣對付他們了?!?p> 黃蓁干脆的說道:“女子存活于世本就不易?如果想樣樣都隨別人的意,做個別人口中的賢良人,那就只能處處受委屈讓自己不如意?何苦來的呢?
我們只要心里坦蕩無愧于人,做自己認為對的,摒棄錯的,至于別人的想法和意見?那些連自己都不能渡的人?還妄想著渡別人不成?這是得有多可笑?。俊?p> 聶紅線佩服的看向黃蓁,說道:“聽君一席話,勝讀十年書,妹妹雖然年紀小,但活的真是通透,說的也在理?姐姐今日還真是受教了。”
“是姐姐和我客氣,不然以姐姐的聰慧哪里會想不到呢?不過是卻不過情面狠不下心而已?不像我只一人茍活于世,無親族依靠?無父母兄弟在側(cè)?只能靠著先父余蔭庇護。
有仆婦家人相隨·,若不使雷霆手段?如何震懾那些覬覦我的宵???”
聶紅線聽著眼里閃過異彩連連,由衷的說道:“所以我才更佩服妹妹呢?即保住家業(yè)又懲治了惡人?還有忠心耿耿家人供你驅(qū)使,就是男子亦是有所不及?何況我等尋常女流之輩?!?p> ”哪有姐姐說的那樣好?不過是造化使然?被人逼到了這個份上,非生即死?硬著頭皮往前闖罷了,聽說伯母身子不太好?最近可是好些了?!?p> 提起了母親聶紅線臉上的神色柔和了下來,說道:“都是些老毛病了,受不得累?慢慢地用藥將養(yǎng)著問題不大?我父親過世后的頭兩年,因我年紀小她不放心我?也跟著苦苦支撐兩年,后來實在受不住了?才將鋪子交到我手上?!?p> 黃蓁感嘆父母之愛子,怕聶紅線傷感便轉(zhuǎn)了話題,詢問道:“我看姐姐家的繡線用的是暈染法蘊色,很是與眾不同?聽小五那日說,是姐姐自己琢磨出來的?姐姐當真了不起?”
”妹妹過益了,不過是歪打誤撞通了這一竅,用的的確是暈染法,經(jīng)營絲線是從祖父那時開始的?但暈染法的技藝,確實是從父親這里悟出來的?
傳到我這里后又做了些改變?現(xiàn)在妹妹看到的層層遞進,炫彩耀目的樣子,是最近才有的。”
”姐姐真是大才?此技藝一經(jīng)現(xiàn)世,便會形成行業(yè)之首,執(zhí)業(yè)界之牛耳,我這里先給姐姐道喜了?!?p> ”哪有妹妹說的這般好,聶紅線謙遜說,這不是還沒怎么樣呢?就被人惦記上了。”
”可見令叔打的正是你這暈染法的主意?”
聶紅線不忿地說道:“祖父去世之前就已經(jīng)分家,叔父也是認可了的,父親去世后我立了女戶,族里也是點了頭的,直到我的暈染技法出來,叔父才變了嘴臉?不過是欺負我沒有兄弟作為依仗?”
聽了聶紅線的述說,黃蓁深有體會的說道:”世人趨利,為了幾十兩銀子都能讓人傾家蕩產(chǎn)?姐姐理應小心謹慎,當斷則斷,別為他人做了嫁衣?”
送走了聶紅線,黃蓁心里暗暗思量,前世時并沒有聽說過有這等絲線現(xiàn)世?按理說如此耀眼出眾暈染絲線,一經(jīng)現(xiàn)世,必定引起轟動?怎會悄無聲息的泯然于眾人呢?
莫非是因為那日自己出手干涉,才影響了了事情的原本走向?搖了搖頭撇去腦海里的胡思亂想?不管如何?能順手幫到聶紅線,也算是功德一件。
待到了陳長福全家發(fā)配出去的那一日,黃蓁起了個大早,不顧阿婆的反對?帶著來娣姐妹奔著城門出去,來到城外十里亭處。
路上來娣說道:“屬下打聽清楚了,凡是犯事發(fā)配去沙門島去的,都打這處路過?!?p> 黃蓁聽了只是冷著臉不說話?來娣和招娣對視一眼,也不知姑娘是怎么了?早起突然就說要來城門處,非要親眼看著陳長福一家被押解出去,阿婆怎么勸都不成?
待到了地方,見這里早有一些人候在這里,有人手里手里拿著行李等物,還有些婦人在低聲哭泣?也有人小聲勸慰著,想來都是來送人的。
見黃蓁她們?nèi)藦能嚿舷聛?,便有人上前打量著?來娣眼神冷冷地掃視過去。
為黃蓁找了個清凈處坐下,招娣問道:“姑娘?衙門口也能見得到,偏跑這么遠來做什么?”
黃蓁不言不語地呆坐著,招娣還待再問被來娣止住了。
黃蓁想著昨夜的夢里,說陳長福一家在十里亭被人救了,醒來明明知道是夢,是假的?可就是躺不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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