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婆做了一桌子菜肴，黃蓁見有魚有蝦，聽阿婆說道：“這魚是太湖白魚，蝦也是太湖出來的白蝦？
黃蓁好奇地問道：“從哪里弄來太湖的魚蝦？這可是不常見的？”
阿婆喜滋滋的說道：“老奴今早去碼頭巧遇到從太湖過來的魚船，活蹦亂跳的新鮮著呢？姑娘連日來辛苦，給姑娘補補腦子，您快嘗嘗？老奴買了好些在水缸里養(yǎng)著呢？
“素日里就聽人說太湖三白江南一品，今日倒是要嘗嘗這一品魚蝦有何不同之處？對了，也給姑姑送回去下酒，姑姑也愛吃這些的?！?p> “老奴買了好些都在水缸里放著呢，這就讓老錢套車給紅姑送回去，姑娘愛吃就多吃些，明日在給您紅燒著吃?！?p> “這些嘗嘗鮮就夠了了，哪能日日吃它呢？打發(fā)人顧管事那里也送些過去，湯叔父家里也送些去，多少我的心意？您也跟著吃才是，僅我一個人吃有什么意思？”
阿婆舍不得地哎了一聲，說道：“多虧老奴多買了些？不然哪里夠分的？說著馬上出去安排?！?p> 黃蓁對來娣和招娣說道：“一起用吧，來了這里不用守著家里規(guī)矩，吃過了飯還有事要忙呢？”
黃蓁又連著忙了幾日，才將事情安排順了，只等這批棉布完全織出來，再進(jìn)行暈染完畢，就可以拿出來招商了，黃蓁惦記著紅姑，就跟來娣說收拾東西回去。
招娣聽了出去喊老錢套車，阿婆聽說要回去也進(jìn)來跟著收拾，話音未落就見紅姑進(jìn)來了。
黃蓁高興地問候道：“姑姑好些了？我才說要套車回去您就來了，姑姑坐下歇一會，我們再啟程不遲？”
回去的車上紅姑才起來，道是：“是張之初派人聯(lián)系了屬下，說要見見您，問姑娘什么時候方便過去見他？”
黃蓁愣了下問道：“姑姑知道張大人為了何事要見我嗎？”
紅姑搖頭說道：“張之初沒有細(xì)說？但我聽來的意思是想在朝廷嘉獎前，由松江府先行對您進(jìn)行嘉獎，有可能也要聽聽姑娘的意見？我沒細(xì)問？”
倒也是在情理之中，黃蓁一次獻(xiàn)出了四張圖紙，這將是推動紡織業(yè)歷史的跨步，不說朝廷要對黃蓁如何嘉獎？就張之初身為一府長官，任職期間下轄百姓做了這樣的此貢獻(xiàn)？就足以讓他史冊留名了。
以父母官身份為黃蓁進(jìn)行嘉獎，也是他職責(zé)范圍內(nèi)的事，再合適不過了？只不過是黃蓁一心留意著朝廷的反應(yīng)，到忽略松江府這邊的嘉獎了。
想通了這其中的門道，黃蓁放下心來，說道：“張大人有心了，我們這邊隨時都可以，也費不上什么功夫？只要還是看張大人的時間，還是由張大人來定吧?！?p> 紅姑爽快的說道：“成，那屬下就按您的意思回復(fù)給他?！?p> 回到家里一番洗漱后，坐在妝奩前由著綠肥幫自己通頭發(fā)，眼睛就有些睜不開了？黃蓁說道：“在莊子里整日不得閑？也沒覺得多累？如今回來歇著，倒無端地覺得乏了？”
綠肥見黃蓁哈氣連天的模樣，忙放下了手中的梳子，說道：“姑娘這幾日在外面住著，到底不如家里自在？回來了就松快些，去床上先歇一會?！?p> 黃蓁睡眼朦朧呢喃的說道：“可見是勞碌命？頭挨在枕頭上才想起來說，讓來娣去給姑姑請個大夫回來，說著便口齒纏綿了起來，人也睡了過去，困成這樣腦子里還惦記著，綠肥聽明白沒有？”
綠肥聽了楞了下，姑姑好好的請大夫作甚么？想要再問，見黃蓁已經(jīng)睡了過去，無奈地笑了笑幫著蓋好了被子，才輕手輕腳地退了出去。
等黃蓁醒過來時，屋子里的光線已暗了下來，這一覺睡得十分香甜，感覺手腳酥軟不由得苦笑一下，還真是由奢入儉難？想著前世的自己，每日被朝打暮罵這做活計，尚且不知疲倦？
聽到門響見雀兒躡手躡腳地進(jìn)來，見黃蓁睜著眼睛看著她，到唬了她一跳：“哎呦，我的好姑娘，您醒了怎么不叫人呢？倒唬了奴婢一跳？”
黃蓁笑橫了一眼坐起身來，說道：“你這倒打一耙的功夫如今是愈發(fā)的見長，你進(jìn)來做什么？”
雀兒嘻嘻笑著道：“好幾日沒見到姑娘了？您這一覺睡得可真踏實，奴婢都進(jìn)來兩回了您才醒?！?p> 黃蓁問現(xiàn)在什么時辰了？
雀兒回道：“都酉時初了，阿婆說您累著了，不讓奴婢驚動您？說著努努嘴道，粥還在灶上還熱著呢？”
紅瘦聽到動靜也走了進(jìn)來，說道：“姑娘醒了？說著便上前來服侍?！?p> 黃蓁攔著道：“今日就罰你雀兒姐姐服侍我？”
紅瘦一笑說道：“姑娘是想雀兒姐姐了？也不怪雀兒姐姐偷溜進(jìn)來看您，奴婢想攔都攔不住？”
雀兒自顧自的打開妝奩，說道：“我看姑娘你攔著我做什么？沒眼色的小蹄子？說了幾遍叫云雀姐姐，不要仗著年紀(jì)比我大？就想轄制我？你便是在這屋里熬成了老婆婆，也管不到我頭上去？”
紅瘦好脾氣的應(yīng)承說道：“是，是，奴婢記住了，是云雀姐姐，下回再不會叫錯的？說著拿眼溜了下黃蓁。”
不落痕跡的交鋒，以雀兒完勝告終，黃蓁恍若沒察覺？亦欣慰雀兒不聲不響間的長進(jìn)，起身坐到妝奩前說道：“今日我也有幸了，就麻煩云雀姐姐服侍我一回？說著那眼睛留著雀兒?！?p> 雀兒扶著黃蓁的肩頭咯咯笑著，聲音清脆地說道：“姑娘？您就別跟著擠兌著奴婢了？”
綠肥進(jìn)來說道：“姑娘，來娣姐姐請了大夫過來，給姑姑診脈后，說姑姑沒什么大礙？就是神思不屬？心情郁結(jié)，還說喝幾副藥就好了。”
看來父母出判湖州的事情，讓紅姑不安了？黃蓁勉力壓制了加速的心跳，說道：“跟阿婆說一聲，讓廚房每日按時給姑姑熬藥，讓廚房記住避諱的東西，還有拿些蜜餞給姑姑送去?！?p> 綠肥說道：“奴婢記下了，現(xiàn)在就給姑姑送去?！?p> 雀兒癟癟嘴說道：“姑姑最近不知怎么了？看著就不對勁？也不怎么理人？瞧那氣勢不像生??？倒像是跟誰賭氣？”
黃蓁聽了腦袋里晃過了什么？一恍惚過去了沒有抓住？才要細(xì)想?yún)s見紅姑走了進(jìn)來，說道：“屬下沒什么大事？春困秋乏而已，這不是季節(jié)到了？每年人到這時候都懨懨的？您就當(dāng)我是應(yīng)季了。”
黃蓁忍著心底的酸澀說道：“就算是這樣您也不能大意？既然大夫開了房子，就說明身子有調(diào)理的必要？小病癥都是由與輕忽和不在意引起的？
您不能因為不耐煩吃藥就說沒事？千萬耽誤不得？”
雀兒也跟著勸說道：“姑姑還是聽大夫的話吧？好好調(diào)理一下，就當(dāng)是安姑娘的心，要是您怕苦的話，不如奴婢也陪您吃幾副藥，如何？”
紅姑被雀兒的話逗樂了，看著雀兒的眼神也溫和了許多？嗔道：“凈胡說？藥也有混吃的？真是敗給你們了，好，我吃還不成么？說得大家都笑了起來?！?p> 紅姑斂了笑意說道：“我們明日已時到府衙去拜見張之初，姑娘還在孝中穿戴簡單些就好，張之初幼時便師從禮學(xué)大家，其人端方守禮?！?p> 黃蓁愣了下才明白了過來？姑姑特意點明張之初師從禮學(xué)大家，那應(yīng)是程朱理學(xué)的擁磊者？張之初又是嫉惡如仇的性子，否則當(dāng)年也不會鬧出出族的事情來？因為心中存有郁結(jié)，所以在禮節(jié)方面更會恪守。
黃蓁回道：“姑姑放心，我知道怎么做？明早請姑姑姑過來幫我拿主意，定不會在穿著上惹了張大人不滿？”
紅姑欣慰地看了眼黃蓁，說道：“孝道大于天，生恩大于養(yǎng)恩，也不算他迂腐？姑娘您明日見了他，尊著禮節(jié)行事即可，張之初要是敢吹毛求疵對您不敬？屬下就砸了松江府大衙?！?p> 黃蓁暗笑，什么叫也不算迂腐呢？紅姑在面對張子初時，在情感上是矛盾的？屬于那種即看不順眼？又不許別人非議他不好？不過細(xì)想想也能理解紅姑？她的姐姐和外甥畢竟是被張家人害死的？
黃蓁湊趣地說道：“我力氣雖然不大？但可以幫著您搖旗吶喊，紅姑被黃蓁的大言不慚逗笑了?！?p> 黃蓁拉起紅姑的手說道：“姑姑，能有現(xiàn)在的日子我很滿足，也沒覺得委屈？您不要為我鳴不平？”
紅姑眼淚一下就涌了出來，撲簌簌落下來，黃蓁朝雀兒揮了揮手讓她下去，知道紅姑這是壓抑久了，需要發(fā)泄一下，又覺得黃蓁已民女的身份去見張之初，委屈著了。
黃蓁拉著紅姑坐在跟前，小聲說道：“太祖正經(jīng)的子孫都不知流落到哪里去了？何況我現(xiàn)在有您陪著？萬里長城屹立了上千年？如今可見嬴氏子孫？這世上冤的人多了去了？與他們相比？我何其幸運？”
紅姑收了眼淚說道：“就您心寬？”
黃蓁一笑又細(xì)細(xì)的哄了紅姑幾句，至此紅姑才雨過天晴，心情也痛快了不少？
第二日早起，黃蓁讓綠肥給自己梳個雙丫髻，下面的頭發(fā)變成了幾縷辮子，然后匯在一起分成兩縷編好，用黑色絲線綁好規(guī)規(guī)矩矩垂在胸前。
紅瘦過來服侍穿衣服，黃蓁擺手道：“出門的衣服等姑姑過來再說，順手拿過外衣披上，說你們先出去去，我練完字叫你們進(jìn)來?！?p> 昨晚紅瘦她們就把衣服準(zhǔn)備起來，黃蓁準(zhǔn)備等姑姑看過后再決定穿哪件，沉淀了一下心思，然后緩緩地提起了筆，開始了我每天的寫字。
每日十五張紙的練習(xí)，已經(jīng)養(yǎng)成了習(xí)慣，行云流水般的運筆如飛，半個多時辰過去了黃蓁才放下了筆。
打量著自己寫的字，紅姑說過自己的字已經(jīng)深得鶴體精髓，欣賞了一會，黃蓁拿起來一張張地點燃，心情隨著火焰的變化起起落落。
吃過早飯紅姑過來，看了我昨晚預(yù)備的幾套衣服，拿出了一件月白色交領(lǐng)窄袖孺衫，配以同色馬面裙，外搭一件淺藍(lán)色褙子，縫了塊麻布在衣擺上。
又拿出一對銀鐲子套在黃蓁手上，上下打量一番說道：“這樣就可以了?！?p> 紅姑說張之初是個注重時間的人，黃蓁和紅姑掐著點到了衙門，張之初是在衙門的后堂見的黃蓁和紅姑。
（此章完結(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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