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章 請安
燕北驍并沒有特意指定安置的宮殿。
本來盛姝住的攬?jiān)碌钜彩乔俺箦淖√?,不算逾禮,安福壽便也不敢貿(mào)然挪動。
青兒在盛姝離開不久,便得知了宜妃損傷了臉的事,因著摸不清她的用意,心中也是萬分擔(dān)心。
這會看到她和安福壽一起安然無恙的回來,忙急切迎了上去,才是舒了口氣。
又聽聞安福壽叫她舒妃娘娘,還差人派來了十來個宮人伺候在殿內(nèi)外,著實(shí)有些意外。
待回到內(nèi)殿房內(nèi),青兒合上房門,眼角眉梢都帶著些許欣喜之色。
“姑娘……哦不,現(xiàn)在奴婢應(yīng)該要喚您舒妃娘娘了?!?p> 看來公子說的沒錯,醫(yī)侍又如何?才不過兩天而已,還不是順順當(dāng)當(dāng)?shù)某蔀榱司系暮箦?p> 盛姝懶得在意這些,雖然事與愿違,但總算還是達(dá)成了初步任務(wù)。
“阿辭的消息到底何時送來?我希望你們能信守承諾!”
“娘娘不必?fù)?dān)心,兩國路途也不算太近,這傳遞消息也需時日,再耐心等幾日應(yīng)是會到了?!?p> 青兒知她擔(dān)心孩子,母子分離確是人間慘事,她可以體諒,卻也無可奈何。
“姑娘,接下來便是要想辦法得到君上的寵愛,穩(wěn)固地位才是,最多只需兩年,等主子……
主子說過,那時他定會助姑娘重獲自由的……”
盛姝嗤笑,眼中盡是無邊的漠然空洞。
兩年?
且不說期間母子要生生分離兩年,就是真的兩年后,她又能真的重獲自由嗎?
諶厲瀾這種極端的利己主義者,如何能去管一個棋子的死活?
癡人說夢罷了!
盛姝從進(jìn)宮的那刻便已然想好了自己的出路,人,貴在自救!
青兒見她不再理會自己,唯有心中輕嘆,皆是身不由己罷了。
夢華殿,內(nèi)殿所有的紗幔皆是放了下來,宜妃坐于銅鏡前。
兩頰和額頭處此時皆似是浮上了抹濃重的高原紅,細(xì)看之下還布滿了密集細(xì)疹,有多處都有抓傷破皮的劃痕,滲出絲絲血漬。
宜妃不時扭動著身子,忍不住抬起手臂想要再抓兩把,恨不得將整個臉都抓爛以解了這難耐的瘙癢。
一旁弓著身子立著個侍女,正忙著給她臉上涂抹藥物,一臉擔(dān)心。
“娘娘,您還是忍一忍吧,奴婢再多給您涂點(diǎn)藥,真的不能再抓了。”
“本宮一刻也忍不了了!那個該死的賤人,居然敢如此算計本宮!難怪那般殷勤,她定然是嫉妒本宮在這宮中最是得寵!
可君上非但沒有治她的罪,居然還封她為妃?
肯定是那個賤人使了什么手段迷惑了君上,才將自己推得一干二凈!”
宜妃越說越氣,下午還派人去稟報給君上,求他做主,誰知道等待而來的竟是這樣的消息!
“娘娘,當(dāng)務(wù)之急您還是得先養(yǎng)好身子才是,萬不能讓她人得了便宜去。”
春雪的話不無道理,宜妃心里的擔(dān)憂也是越發(fā)的厲害。
后宮眾妃嬪皆是有著與君上畫像中的女子或多或少的相似之處,大家心知肚明。
可如今卻來了個幾乎本尊容貌的女子,得寵定然不會太難。
可若是如此有手段,一朝得勢,那這后宮如何能安寧?
宜妃略加思索,便有了主意,低聲對著侍女耳語,“春雪,你去替我……”
夜色漸漸暗下來,盛姝越到臨近時刻,越是有些緊張發(fā)慌,一如那晚。
嬤嬤伺候她梳洗打扮完畢,已然等待在殿內(nèi),只等通傳。
今日才封妃,按規(guī)矩當(dāng)晚理應(yīng)是要侍寢的。
可直到深夜,都無人來通傳任何消息。
盛姝實(shí)在熬不住就先躺下睡了過去,一覺到天亮,竟出奇的一夜無事。
清晨早早就被嬤嬤叫醒了,說是要給大長公主請安,還要去萬不可誤了時辰。
詢問之下才得知,這大長公主燕馥雅原是燕北驍?shù)墓霉?,早年喪夫,后又喪子,以致于長期纏綿于病榻。
之后便被接到宮中靜養(yǎng),這一待也有數(shù)十年之久。
因著前朝后妃都被挪去了外面的行宮安置,這大長公主也算是這后宮最大的長輩了。
燕馥雅長年喜歡誦經(jīng)禮佛,燕北驍也多敬重,還特意重修了??档睿瑥亩嗵幷垇砩裣窠鹕碇糜诘顑?nèi),以供她祈福沐法。
身份擺在這里,雖燕馥雅并不要求,可后宮眾妃嬪每月總還要有初一十五這樣的日子前去請安。
盛姝揉了揉沉重的眼皮,打了個哈欠問道,“可是嬤嬤,今日又不是什么初一十五,為何還要去請安?”
“初一十五只是一個說法,后宮嬪妃皆是敬重大長公主,請安便是聊表心意的方式,自然不能懈怠,且舒妃娘娘初來乍到,還是得去一趟才是?!?p> 盛姝略加思索,便立時睡意全無,很是歡喜的點(diǎn)點(diǎn)頭。
正愁找不到大樹來抱,這不就來了……
稍作梳洗打扮,盛姝特意選了一套素白繡有清荷的云錦籠紗裙。
頭發(fā)雖是照著宮規(guī)梳成流云髻,卻是小巧玲瓏了許多。
且只用一根雪蠶絲織就的綴瓔珞流蘇發(fā)帶纏繞,順著發(fā)髻的優(yōu)美弧度飄然垂下。
一身裝扮不著金銀贅飾,脂粉略掃,不改清韻之氣,難掩不俗之姿,翩然似驚鴻,出塵若飛仙。
嬤嬤不覺看得有些呆了,這般姿色,怕是身上隨便披塊破布都是美的吧。
唯一的不足,許就是那處臉上的紅印了。
可君上都沒嫌棄,她一個奴婢又哪敢多說。
福寧殿是燕馥雅的住處,與福康殿相隔不遠(yuǎn)。
盛姝身后跟著青兒和嬤嬤一起,到達(dá)的時候,內(nèi)廳已經(jīng)坐了一圈人了。
放眼望去,燕北驍?shù)暮髮m還挺充裕,鶯鶯燕燕的美人,一派花團(tuán)錦簇的景象。
上方主位坐著一個約四十多歲的女子,頂上玉翠南珠壓鬢,眉眼柔和明麗,風(fēng)韻猶存,也大致看得出年輕時候的美貌。
面色紅潤,下頜線并不明顯,雙下巴若隱若現(xiàn),一身偏棕黃錦緞羅衣。
身形略顯富態(tài),撐得有些腰圓膀粗,雍容華貴還是有的,一看便是養(yǎng)尊處優(yōu)慣了。
盛姝面帶淺淺笑意,不急不緩的走上前行禮。
“臣妾拜見大長公主?!?p> 燕馥雅捏著手中的一串翡翠珠子,面色平靜的打量著盛姝。
“嗯,你就是驍兒新封的舒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