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前世的愛,今生會變嗎?
上藥……
花醉漓順著他的目光低頭看去,只見手背上輕微有一道血痕,應(yīng)該是剛才爬樹跳墻的時候被樹枝割到了,她的眉頭皺得更深,“難不成殿下早就知道臣女受了傷,是以特意買了藥?”
梅濯雪放下藥瓶在桌子上,“咳咳,此金淋膏是孤專門托人所制,材料珍貴,千金難得,今日才有成品,你便遇上了?!?p> 花醉漓聲音一噎,聽著感覺像是她故意撞上來一樣,“既然如此,那臣女便不打擾殿下了?!?p> “你想帶一身傷回丞相府么?”梅濯雪看著她“過來,上藥,孤向來不說第三遍?!?p> 他的神色平淡無波沒有任何起伏,但這一瞬間花醉漓突然覺得,面前的這個人既熟悉又陌生,身子骨依然病懨懨的,但眉梢卻展露出前生玩弄人于股掌間的睥睨和居高臨下。
她感覺像是在面對前生的他。
身體微僵,前世被馴養(yǎng)的熟悉感讓她無法直接違抗他的命令離開,可心底的那一股執(zhí)拗,也促使著她不會靠近他半分。
兩人就這般足足僵持了近一刻鐘,梅濯雪嘆息一聲,終是先站起身走過去拉住她僵硬的身子,手下的力道不容拒絕,花醉漓下意識地掙脫被他輕而易舉地化解。
把她摁到椅子上坐下,梅濯雪擰開藥瓶,伸指尖輕沾一點白膏涂抹血澤上,“怎么傷的?”
膏藥涂抹手背上一陣火辣辣地疼,花醉漓皺眉想抽回手,可手腕上的大掌看似輕柔,實則牢牢禁錮著她,不讓脫離,她聽著梅濯雪的話,諷刺道:“拜五殿下所賜,得了一身傷?!?p> 梅濯雪手上一頓:“因為薛盛,對么?”
花醉漓眸光乍寒:“殿下想說什么?”
“今日朝堂之上,老三提出若月婚事,又以連中二元和文春宴拔得頭籌為由,上奏父皇此人可與之相配。”梅濯雪伸指尖淡淡暈開藥膏“若是此次科舉,薛盛拔得頭籌,那駙馬之位便不遠了?!?p> 她手背上灼熱的刺痛感早在男子輕柔地揉捏下變得清涼,可那心里的灼燒越發(fā)摧毀人心智。
婚事……駙馬……
怎么會,今生經(jīng)歷的事情明明和前世沒有太大出入,薛盛怎么會突然成為駙馬……
難道……他真得不要她了……不、不可能,前世他被父親考驗,被成云挑釁,他都沒有放棄,斬釘截鐵地說‘小梨是我這輩子唯一的妻’,明明那么執(zhí)著,那么情深,怎么可能突然之間就改變了。
這里面一定有什么……對,一定是!
花醉漓恍惚中仿佛又看見青衫男子跪在丞相府門前,不顧身上早已被瓢潑大雨濕透的衣衫,不顧吹得他瑟瑟發(fā)抖的刺骨寒風(fēng),只毅然決然地跪在那里,眼神堅定地大喊‘小梨是我生生世世的摯真摯愛,無論貧窮富貴,無論生老病死,我都會一心一意地愛她,呵護她!求相爺成全!’
那句誓言比天上的轟鳴聲都要響亮,她牢牢記了一輩子……
“是不是你!”花醉漓一巴掌打掉梅濯雪替她上藥的手,旁邊的藥瓶也受到波及,一咕嚕摔到地上摔個粉碎。
她惱了,有些失去理智“是不是你派人動了手腳,讓梅若月嫁與薛盛,好在文官里安插自己的眼線?!?p> 梅濯雪看著耗盡人力物力,千金難求的珍貴藥材,眸里沒有半分可惜之色,拿出帕子擦了擦指尖上的藥油,嗤笑道:“孤還看不上那種蠢物,沒必要拿自己妹妹的幸福,去拉攏他?!?p> “你!”一時間,花醉漓也不清楚自己是盛怒,還是放心。
“其實孤也好奇,這個薛盛究竟會選擇你,還是孤那可愛的妹妹。”梅濯雪視線落到花醉漓身上,眸中似有深意。
“不勞煩殿下費心!”
花醉漓冷冷丟下一句,轉(zhuǎn)身便下了馬車。
一直倚靠車板邊的福伯聽到動靜,以為是自家主子下來了,剛要抬手去扶,直接跟花醉漓打個照面,他動作一僵,神情愕然,人家小姑娘卻是瞧也不瞧大大方方地拍屁股走遠了。
“殿下,老奴失職!”
福伯看著地上殘破的碎渣,和梅濯雪清冷的背影,當(dāng)機立斷跪下來請罪,讓閑雜人等靠近主子身邊本就是大忌,這次幸好只是個小丫頭,若下次換成殺手刺客……
他的后背冒出一身冷汗。
“咳咳咳。無妨,孤身邊那么多北司的人,你當(dāng)他們?nèi)浅愿娠埖膯帷!泵峰┚従從Σ吝^剛才為花醉漓上藥的指尖,她的氣息,他早已爛熟于心。
福伯愣了愣,急忙站起身收拾好地上的碎渣,又倒了杯茶遞給自家主子,“您是故意讓花大小姐進來的?”
“看她跑那么累,本想讓她休息休息,不過……”梅濯雪想起少女明顯敵意的眼神“她或許還不想休息,呵?!?p> 事情發(fā)展到這種地步,她居然還沒對薛盛死心,當(dāng)初他讓老三知道薛盛的存在,就是想利用朝堂上的對立狀態(tài)來分開他們,可沒想到最后,竟是梅若月?lián)胶瓦M來了。
“福伯,你說,為什么女人都喜歡那種溫潤其外的賤坯子呢?”
福伯看了一眼同樣溫潤其外的自家殿下,實在不好多說什么,就從長袖里拿出一張紙條,轉(zhuǎn)移話題:“殿下,您上次讓北司人調(diào)查全公公的事,已經(jīng)有著落了?!?p> 梅濯雪眸光瞬間一凌。
風(fēng),很大。
路邊擺攤的小商小販早已提前收拾東西回家。
花醉漓漫無目的行走大街上,突然感覺有些空虛,重生為了什么?為了保住家人,護住愛人,殺掉導(dǎo)致一切的罪魁禍首,她是這般想的,也是這般做的,可如果有一天,她所堅持的東西不過一抹虛幻,那重生又有何意義呢……
“姑娘?!闭胫?,一個酒樓小二忽然攔住她的去路,指著樓上“有位公子找您?!?p> 花醉漓跟著他上了二樓雅閣,推開房門,只見一個翩翩公子坐在窗戶邊品茶,他頭戴玉冠,身穿青色錦袍,手邊放著北海特供的上等紫鎏金爐。
一瞬間,她仿佛有些不認識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