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她失蹤第二天,小丸子還沒有回來。
顧璇躺在顛簸搖晃的馬車里,表情漸漸嚴肅下來。
她失蹤第一天,小丸子就找來了,只不過是在她腦海里,沒有幻化成貓形。
經(jīng)過討論,她們發(fā)現(xiàn)劇情有崩壞的苗頭
——鑰寒現(xiàn)在應該在西方草原四處征戰(zhàn)、一統(tǒng)西方才對,怎么會出現(xiàn)在奉朝?還莫名其妙想把顧璇擄走?
劇情出現(xiàn)差錯,丸子不知道怎么回事,向上級詢問,然后一天都沒回來……看這勢頭,再等幾天的話,她就能離開奉朝了……
不行,她得有所行動把苗頭撲滅。
顧璇坐起身,拿出自己腰間貼身攜帶的青黑色荷包。
那里面裝著從系統(tǒng)那兒兌換出的保命的東西,一個是可解世間萬毒的藥丸,一個是能快速止血的藥粉,外服內(nèi)用皆有。
——這是丸子升級前買的,僅對她一人有效。
要是想買對其他人也有效的藥物,升級過后的丸子也不是不能做到。就是要看宿主的運氣怎么樣了,因為它只有百分之五的成功率。
提前備藥是因為在這個地方吃過虧——系統(tǒng)升級時任何功能都不能用,小丸子怕自己升級時顧璇遇到危險,這才兌換出來的。
顧璇一直沒有用到,看來這次派上用場了。
摸著鼓鼓囊囊的荷包,顧璇神游天外。
忽地,馬車猛然停住,顧璇穩(wěn)住向前傾的身體,豎起耳朵聽窗外的動靜。
“你們是塞外人?”
石燕見守城門的小兵攔住他們的車隊,臉上依舊笑容滿面心里卻顫了顫。
其他人不知道后方馬車里坐的誰,他可一清二楚。那日劫人是他和將軍兩人去的。
石燕看了將軍一眼,得到示意前去交涉。
“是啊官爺,我們是行商的,五湖四海哪里都走,現(xiàn)在拉著貨物出城,”他笑瞇瞇的把碎銀偷偷塞到比小兵高一級的兵將手中,低聲詢問,“那里有不妥之處,還望官爺指點一二。”
“指點說不上,只是需要搜查一番?!?p> 兵將手收回,并沒有收銀錢,一臉嚴肅正派的要求搜查。
石燕打著哈哈,“這是自然,這是自然。您隨便搜,一定不會有什么禁止販賣的物品?!?p> 站在車隊旁的小兵收到上級的指令,越過已經(jīng)翻過一次的車隊,直直的朝后方馬車去,卻和上次一樣還是被阻止。
城門口的氣氛變得有些緊張,微風拂過樹葉發(fā)出沙沙聲響,更顯此處靜寂。
“咳咳”,一只素白小手掀開車門簾,聲音虛弱夾雜著疲憊。
眼見門簾越掀越大,里面的人就要露出臉來,石燕心臟砰砰地跳,他急忙看向?qū)④?,卻見將軍仍是一副平靜冷淡的表情。
門簾掀開,兵將看著馬車上全身籠罩在黑袍里的女子,面色古怪。
“官爺勿惱,前兩日氣溫驟降,妾身感染風寒,見不得風?!?p> 顧璇咳了兩聲,裹緊黑袍走向馬車邊緣,“夫君憐惜,怕妾身病情加重故不得輕易離開馬車?!?p> 鑰寒看向那黑色身影,壓下心中翻滾的復雜情緒,適時遞過手臂。
馬夫機靈的把轎凳拿出。
她嬌嬌弱弱的下了車,依偎在鑰寒身旁,對一旁的小兵道:“勞煩快些?!?p> 顧璇不時咳兩聲,心中想法堅定:一定不能讓鑰寒被發(fā)現(xiàn),不然之后關于他的劇情怎么走?
小兵聽著咳嗽聲不似作偽,看向馬夫。
見其做了一個請的動作,他試探的上了馬車,見真沒人阻攔,便迅速搜尋一番。
不消一會的功夫,小兵出來了,在兵將的注視下?lián)u搖頭。
“誤了官爺差事真是不該,咳咳,一點歉禮還望收下?!?p> “對啊官爺?!笔啻蟠蠓椒降陌雁y袋子拿出來,“就當我請您和弟兄們喝酒。”
兵將揮揮手,另一個小兵接過銀袋子,放他們出城。
小兵看著沒有再排隊就直接出去的一行人,顛了顛手中的銀袋子,沒說什么。
出城走了幾十米遠,石燕才真正放下心來。
說實話他不知道將軍是怎么想的,自四個月前打敗蒼狼族回塔爾時,將軍的臉色就很難看。
他以為是因為這次戰(zhàn)爭傷亡的兄弟太多了,回去后修養(yǎng)不到一個月,就得聽可汗令再次出發(fā)討伐別的部落。
誰知到部落的第一天晚上,將軍不知道和可汗說了什么,可汗沒有急著讓他們攻打其他地方。
直至一個月前,大夫人竟然想借可汗的身份掌握塔爾部落,還好失敗了。
可汗生氣,把大夫人的人全都殺了。
真是——太好了!
雖說將軍是可汗養(yǎng)子身份,可還不是大夫人兒子的磨刀石,只是這塊石頭比刀還堅硬鋒利,大夫人才放棄這個念頭讓其自生自滅。
是將軍才能出眾、智慧高超硬生生的打拼名號,大夫人又來禍害將軍,想讓將軍娶她的女兒。
啊呸,谷娜公主雖然長的不錯,但蠢笨嬌蠻,待人頤指氣使。也就將軍能入她的眼,看他們都不是人!
她不待見他們,他們也不待見她呢!
更何況將軍心里有人了,只是這一段時間沒見她啊…是跟著其他軍隊打仗去了嗎…他記得可汗沒有派人攻打其他地方…秘密去的嗎…
咕嚕嚕,車輪壓過小石頭發(fā)出聲響,好似在問詢?yōu)槭裁床蛔吖俚榔咝÷贰?p> 走小路快啊,將軍不知道又有了什么計劃,把才調(diào)整了三個多月的軍隊交給一個新人打理,雖說有石竹在一旁監(jiān)督,但也很危險!
令石燕最最不解的是,將軍來到奉朝啥也沒干,擄走了當朝太后就要回去,太后沒說啥,看剛才竟然還挺配合,這這這超出了他思考的范圍。
石燕一邊騎馬趕路一邊走神。
這個奉朝名義上的太后好像還是他們部落的公主,可光看她的姿容不應該籍籍無名,里面又有多少圈圈繞繞他不清楚,只覺得她和將軍站在一起有些......不相適。
各種意義上。
將軍這個人就像草原上遙遠、冷清的月,心思敏捷又溫柔的人才懂得月光的意義;這位像雪地里冰封的蓮花,需要赤誠的人給予蓮花勇氣溫暖綻放。
欸,這樣一說好像還有共同點......
走了約三個時辰,天色暗下來才停下扎營休息。
有人離開一會兒,再回來時手里就提著野味,處理干凈后三三兩兩的圍著火堆烤。
也有專門做飯的,燒鍋咸湯一人來一碗,就著干硬的餅子也是一頓吃食。
許是因為顧璇白日里的行為,鑰寒沒有再把她拘在馬車中,而是可以在他視線范圍內(nèi)行動。
所以顧璇拿著烤肉坐在火堆旁,身上還是披著那個黑斗篷。
斗篷的兜帽寬大,遮住了顧璇的半張臉,露出精巧的下巴和油光發(fā)亮的唇瓣。
腮幫子一鼓一鼓得,鑰寒看著竟覺得有幾分嬌憨可愛。
他遞出一塊齊整的手帕,雖然沒有說話,但意思還是很明顯。
顧璇沒有推脫,坦然接受了。
接過手帕,覺得眼熟,直到翻出那一行小字,顧璇才發(fā)現(xiàn),這是自己曾經(jīng)送給他的。
只見手帕上繡著歪扭的字——積石如玉,列松如翠,郎艷獨絕,世無其二。
假的。
她低垂著頭,寬大黑袍遮住鑰寒專注的視線,也遮住她諷刺的神情。
世界都是假的,人物都是被操縱的。
他,也不是獨絕無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