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歷玄威一百三十五年,此時的薛懷安已經(jīng)年滿十六,在逍遙山中已是小有名氣。
此時正是三月,冬末春初,萬物復(fù)蘇,薛懷安與慕容承、安念雪在蘭海云的要求下,開始在無為峰上功勛閣中領(lǐng)取山門方圓千里內(nèi)的任務(wù),以換取山門中更好的資源。
逍遙門人雖然在江湖上是有名的心性淡然,不爭不搶,但終歸還是武者,所謂窮文富武,每一個武者的成長必然會伴隨著巨大的資源消耗。薛懷安等人固然天資卓越,并且其中兩人還與山門中幾位重量級人物有著緊密的關(guān)系,但也無法享受到所謂的資源傾斜,至少現(xiàn)階段是絕對沒可能的,他們能拜入蘭海云這位天才學(xué)者的門下已然是有了相當(dāng)?shù)膬?yōu)勢了。
逍遙山位于荊江府江駐平縣,與周圍的江駐安縣、江駐明縣都有所往來,也擔(dān)負(fù)著一定程度上的守衛(wèi)之責(zé),畢竟,城中守軍不能輕動,衙門里的捕快且不說修為,單只城中巡邏便分去了大部分的人力,畢竟這三縣僅僅是縣城中各自都有二十余萬的人口,維持治安也不是易事。
駐平縣東一百四十里外,黑葉嶺下,薛懷安與慕容承、安念雪正商量著接下來的行動。
帝唐境內(nèi),江湖勢力數(shù)不勝數(shù),但只要不為禍人間,官方也不會干涉,然而總有一些江湖人糾集同伙,明面上成立一方小勢力,暗地里卻做著殺人放火的事。
此番薛懷安等三人正是在門中功勛閣見到安仁發(fā)來的懸賞,下山來與他配合剿匪。
“師兄,這山崖是不是太高了?咱們要怎么上去啊?!毖寻部粗媲敖醮怪钡亩盖蜕窖孪萑肓嗣悦?。慕容承擺弄著六只鐵爪鉤,系上繩索,說道:“吶,用這個。等會兒,我記得有帶輕身丹的?!卑材钛┙舆^兩只,有些疑惑地說到:“師兄,咱們只要一個人上去了不就可以放繩子下來了嗎?干嘛要綁六只???”慕容承解釋到:“這面山崖上去后咱們就要分散到三面,各自記錄對方的防守布置,現(xiàn)在每人帶兩只,萬一要用的時候也方便?!?p> 薛懷安拿過兩只鐵爪鉤,說道:“那你們就在這里等著,我先上去?!薄昂茫f事小心?!苯淮戤?,薛懷安服下一顆輕身丹,頓時感覺身體輕盈了許多,又將登山用的繩索綁在腰間,這才用力將一只鐵爪鉤扔向山崖上方。
隨著幾塊土石落下,薛懷安用力拽了拽繩子,確定能夠承載他的重量后才開始向上爬。
其間他又扔過幾次鐵爪鉤,輪換十余次后,他終于來到了山崖的頂部。這里有兩間茅草房,想必是匪徒們在這里把守的人員的居所。
薛懷安先去查看了下屋內(nèi),里面沒有人。“想必都在前面與安叔叔對峙,正好讓我們有機可乘?!毕氲竭@里,他在屋子后面的一棵樹上綁好繩索,將其拋下山崖,隨即拔出腰間直刀,在不遠(yuǎn)處警戒著。
須臾,慕容承與安念雪也爬了上來?!斑@附近沒人,最近的只有十二個人在前面的倉庫那邊巡邏……”聽完薛懷安的匯報,慕容承當(dāng)機立斷:“懷安負(fù)責(zé)中心,我去南面,念雪去北面,不要打草驚蛇,記錄下防衛(wèi)情況就好。”二人齊應(yīng)一聲“是!”,便各自散去。
薛懷安雖然負(fù)責(zé)的是中心地帶,但他有著風(fēng)雷眼對于眼力的加成,因此反而是最安全的。
這一窩土匪幾次作案中都有巨靈境的修者參與,而他們?nèi)艘膊攀蔷揿`境,因此他不敢用靈力探查,只在高處召喚出風(fēng)雷瞳,憑目力觀察。
“看來安叔叔給他們的壓力不小啊?!毖寻惨贿吀袊@著,一邊拿出紙與事先灌好墨的數(shù)支羽毛筆,開始記錄山寨內(nèi)的守備情況。
過了約兩刻鐘,三人在山崖上匯合,順著來時路返回。
山寨前,安仁在帶著城中八百守軍遠(yuǎn)遠(yuǎn)矗立,山寨內(nèi)則有千余人列陣山門前,幾個頭領(lǐng)騎馬立于陣前,與安仁對峙。
薛懷安等三人偷偷繞到官軍背后,來通知安仁。
一名傳令兵帶著畫好的圖紙來到陣前,交給安仁與領(lǐng)兵的安則校尉。
“這三個小家伙已經(jīng)摸清了寨內(nèi)的情況,這邊就交給你了。左右之前已經(jīng)做過一場了,等你這邊打起來,我就帶人去抄了他們老窩?!?p> 安則看著兄長,有些尷尬道:“可是,你要是走了誰去追那張鬼面???對方畢竟有一千八,縣尉大人可是點名要抓住他的,我這邊對敵必然走不開?!?p> 安仁大笑著拍了拍兄弟的肩膀,說道:“放心,我讓那薛小子留下,他也是巨靈境,又是逍遙山高足,想來拿下個鬼面刀張賀不成問題。”
正要走時,安仁突然想起一事,交代到:“那薛小子馬術(shù)精湛,這回既是追殺,可要給人家弄匹好馬,別到時候馬跑不過別人那就完蛋了?!?p> 安則不禁笑出聲:“哥,你看我像那種人嗎?”安仁并不答話,擺了擺手便帶著百余身法過人的軍士離去。
過了會兒,安則看了看太陽,距離上一次廝殺已經(jīng)過了約一個時辰,他將薛懷安叫到面前,吩咐到:“小子,一會兒打起來你就藏在大軍后面,無論戰(zhàn)局如何你都不要出手,這次我只要你殺一個臉上全是燙傷疤痕的刀客。殺了他,你就是頭功?!?p> 薛懷安則抿了抿嘴唇,點了點頭。安則牽來自己的戰(zhàn)馬,將韁繩交給他,說道:“我的馬就交給你了,我可是個步校尉,養(yǎng)匹馬可不容易,記得要還給我?!鞍捕宸判?,我會把他帶回來的?!薄昂??!?p> 安則騎上安仁的馬,來到陣前,拔出佩劍,大吼道:“全軍推進(jìn)!”七百軍士列成七排,前面二百軍士持大盾長矛,后方兩列弓箭手引而不發(fā),中間三百軍士各自拿好刀盾,準(zhǔn)備血戰(zhàn)。
隨著陣型緩緩?fù)七M(jìn),山寨前的一千八百人也開始行動。那些人多是有修為在身的草莽漢子,裝備各異,難以列成陣型。
此番安則帶來的是兩百老兵與五百新兵,前面二百軍士都在玄靈境,新兵們則大多在元靈境,修為上與對方大致相當(dāng),但是有安則這個經(jīng)驗豐富的校尉居中調(diào)動,在之前的廝殺中也讓對方吃了大虧。
山寨中的漢子們?nèi)珣{血氣之勇,在兩軍相距百步時便一擁而上。安則指揮眾軍變換陣型,將弓箭手保護(hù)在中間,同時召喚出元靈,以靈力為媒介布下帝唐軍中常用的陣法——協(xié)力陣。
這個陣法最適宜用在被包圍的情況,其效果便是將包圍圈內(nèi)未曾接戰(zhàn)的人員的部分體力與靈力傳輸?shù)酵鈬討?zhàn)的人員身上,而其間的損耗,就要看布陣者造詣如何了。
安則顯然是老手,他氣定神閑的狀態(tài)無形中也增長了己方的戰(zhàn)心。
對于這般焦灼的戰(zhàn)況,薛懷安并不理會,他牽著馬躲在一處土坡下,悄悄探出半個頭,借雜草的掩護(hù),死死盯著不遠(yuǎn)處正指揮江湖漢子們進(jìn)攻的那名刀客。
那人背后背一把大刀,薛懷安看不到他的臉,但卻看得見他左側(cè)下顎那巨大的疤痕,一直延伸到耳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