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四章 靈堂
府外一陣急促的馬蹄聲，后面還跟著車廂顛哐，聽人說話:“守田他們回來了！”
是楊萬！
牛守田忙迎出去，只見豪禎、趙福來、楊萬各騎一匹馬在前。
中間一輛馬車，先生坐在車轅上，一副失魂落魄的樣子。
后面還跟有兩騎，壓著破帽子，車夫打扮，卻還是能認(rèn)出是南可封與梁謙。
“先生，您沒事吧？”
看旁邊不見王喜兄弟倆，牛守田緊張問道:“王喜他們呢？”
云朗聽此，軟身滑下馬車，跪在地上，用拳頭使勁捶打著地面，失聲痛哭。
車廂里傳出哭聲，牛守田忙掀開車簾，看到王慶將王喜腦袋攬?jiān)趹牙?，不住哭泣?p> 王喜身上全是凝結(jié)后的血跡，染紅了整個(gè)身子，此刻已冰涼死去。
“怎么回事？”牛守田呆愣下紅了眼眶。
其余幾人下馬，豪禎過來說道:“沒想到王爺們竟下殺手，他替云朗擋槍，送了性命…”
又指著梁謙道:“想不到他們在我們牢營里還有內(nèi)應(yīng)，是他們的人幫忙救出云朗，我去討回了這位兄弟的尸身……你們現(xiàn)在趕快出城，我會暗中護(hù)送?！?p> 牛守田傷心之下，不及言謝，楊萬又問:“狗栓子呢？”
……
等將狗栓子抱出來，一眾又是悲憤交加。
接連兩個(gè)兄弟喪命，內(nèi)心壓抑無處釋放，楊萬更是不停捶打自己腦袋，瘋狂吼叫。
親人命喪眼前，卻不能出手相救…
王慶下車攙起云朗，道:“先生不要再自責(zé)了，哥哥舍身相救，是希望先生逃離京城，隨我們一起走?！?p> 豪禎也勸道:“是啊，不能讓他白死…”
南可封過來對云朗跪下磕了幾個(gè)頭，道:“先生保重，可封在此與先生道別?！?p> 梁謙拱手道:“我們不便再去，這就告辭了?！?p> 云朗苦笑道:“你們贏了?！?p> 梁謙微微搖頭，沒有言語，待南可封與幾兄弟作別后，齊上馬離去。
豪禎拉起云朗：“不要辜負(fù)了他心意…”
云朗含淚點(diǎn)頭，起身抱著王慶又是一通哭。
得知了袁秋雨在赫王府，眾人遂準(zhǔn)備去接孩子和師娘，盡快離京回到永州。
豪禎不能再相隨，也告辭離去，先行在各關(guān)防口疏通好，以便他們可以暢行無阻。
…
天空飄下一片片雪花，灑灑飛舞。
一前一后兩輛車，趙福來駕車接應(yīng)袁秋雨和孩子，黃夔拉著王喜和狗栓子，其余人相伴左右。
到了地方，只見赫王府門大開，連院子里也看不到一個(gè)人。
云朗擔(dān)憂之下，加緊腳步，疾跨進(jìn)府里。
牛守田、趙福來緊跟其后，楊萬和王慶在外守著。
進(jìn)去之后，聽得后院有人聲，還伴有母親和袁秋雨的哭泣之聲，云朗心跳加速，三步并兩步，向后院奔跑。
一切安然無恙，但映入眼簾的卻是一片白，后院設(shè)了個(gè)簡易靈堂。
兩個(gè)兒子和侄子們一身孝服，袁秋雨正準(zhǔn)備穿上遞過來的白服。
當(dāng)她看到云朗進(jìn)來時(shí)，不由愣在原地，松手扔了那件孝服，求助般望向赫王。
“爹…”
“爹沒有死…”
兩個(gè)孩子撲進(jìn)云朗懷里，哇哇直哭。
八大王都在，院里還站著十幾個(gè)侍衛(wèi)，皆是表情冷漠，齊齊盯著赫王，等他做出回應(yīng)。
老福晉見兒子平安歸來，不禁老淚縱橫，站在原地懇求地掃過眾王爺，哽咽道：“能…放云朗幾口…一條生路嗎？”
建真王避過老福晉投來的目光，低下頭一言不發(fā)。
呼王冷冷道：“他勾結(jié)外人出賣自家江山，豈能輕饒？”
其余王爺聽這一句，都默默低頭，不敢插話。
云朗松開孩子，朝靈位一步一步的走過去，見牌位上赫然是自己的名字，心頭一震，隨之慘淡一笑。
原來眾人是為自己設(shè)的靈堂…
霎時(shí)之間，腦海中思潮如涌，想自己回京，本是要報(bào)效朝堂，以圖朝廷重現(xiàn)當(dāng)年輝煌，奈何有心無力，到頭來把自己也搭進(jìn)去了。
“盡人事，知天命，如果還不行…”云朗自語，又是苦笑一聲，木訥搖搖頭，此番回京，意義何在？
他抬起頭，看著一片片消融在自己眼前的雪花，用盡渾身力氣對著空中一聲長嘯。
聲音綿綿不絕，穿透雪夜，院中人被驚得挪動(dòng)腳步，面面相望。
“你們想要云朗性命，只管拿去?！?p> 云朗說完到母親身前，跪地磕頭：“云朗對不起母親，沒有盡兒子孝道，此番又做出愧對朝廷的錯(cuò)事…”
老福晉抱著他哭：“不行，你不能死…”
云朗看看袁秋雨，對哥哥道：“請大哥幫忙照料秋雨和兩個(gè)孩子。”
赫王兩眼噙淚，只是搖頭，卻不接話。
袁秋雨抱住他，嘶喊著：“不要…你不能丟下我，你若死，我也會隨你而去?！?p> 兩個(gè)孩子齊抱住父親，大哭不止。
“先生不可！”趙福來阻止云朗做傻事，對建真王拜道：“先生一時(shí)受袁大頭蒙蔽，無心背叛朝廷，請眾王爺明察，先生實(shí)在是不想兵臨城下，血流成河?！?p> 建真王點(diǎn)頭道：“此話也不無道理，可是再怎么也不能鼓動(dòng)皇太后同意皇上退位…”
呼王接道：“他這是謀私，袁大頭肯定承諾了云朗極大好處！”
牛守田上前，怒目盯著呼王，問道：“假若皇帝退位，那是不是我家先生就能坐上皇帝寶座？”
呼王驚得張大嘴，怒道：“放肆！你們…你們想謀反不成？”
赫王忙攔?。骸笆靥?，不得胡說，你還嫌云朗罪責(zé)不夠大嗎？”
牛守田道：“是那袁大頭逼皇太后退位，只不過是借了先生之口，你們要真想保住朝廷江山，怎么不去找他拼命，卻在這里為難我家先生？”
呼王氣得手直哆嗦，指著云朗大叫：“你捫心自問，逼迫皇太后退位可是你能說的？做出如此大逆不道的事，有何臉面去見先帝、孝清皇太后，他們當(dāng)年對你是何等的寵愛！你…你還不自裁謝罪！”
建真王決斷不定，勸道：“呼王，云朗是不是…不至于這么大罪吧…死罪能免就…免了吧？”
呼王惱怒道：“這是忤逆！讓他自裁已是…”
不等他話說完，牛守田上去一腳踢翻了他，罵道：“你媽了個(gè)巴子！有種去找袁大頭，不服氣就去領(lǐng)兵平叛，再對我家先生指手畫腳我馬上廢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