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守田一腳踩在呼王背上,鋼叉接著壓上腦袋,吼道:“我們現(xiàn)在要帶先生走!以后也再不會回京城。誰敢攔著我馬上拍死他!”
云朗急忙攔住:“不得無禮,放開呼王?!?p> 牛守田搖頭道:“先生,他們要置你于死地!你此行為也是為朝廷著想,為保他們不被屠戮,可他們竟將全部罪責歸于你身上?!?p> 赫王上前說好話:“快放了他,你要傷了呼王你們也出不了京城,放了他咱們慢慢說…”
其余王爺隨即附和勸說。
牛守田冷哼一聲:“我要帶他一起走!等出了京再放他。你們還想著治我的罪?京城以外還是你們說了算嗎?”
眾王爺一時無言以對。
還真是,袁大頭說難以平叛,朝廷江山眼看不能保,指望雙方談和也是沒有希望。
現(xiàn)在那邊承諾皇帝退位后,給予皇族優(yōu)厚待遇,這結(jié)局也該說不算壞。
天下丟失,一幫王爺無能為力,卻在此為難勸說皇太后退位的云朗。
他即便有過失,話說回來總也不至于死啊…
呼王被踩在腳下,語氣頓時也軟了:“小兄弟,咱…咱們慢慢談,云朗他…如果保證以后不再回京,我和眾王爺商量一下,或可網(wǎng)開一面,赦免了他的死罪…”
“商量個屁!”牛守田腳下一用力:“還赦免?我就問你,我家先生到底有沒有罪?如果有罪,我叫你陪先生一起走!”
“這…”呼王連連求饒:“別…別…小兄弟不要沖動,云朗無罪,云朗無罪!”
“對,放了呼王,云朗無罪?!北娡鯛旪R聲表態(tài)。
老福晉及袁秋雨聽眾王爺作此承諾,心情一下輕松不少,上前抱著云朗放聲痛哭。
建真王走過來解圍:“你還是先放開呼王,既然大家都認為云朗無罪,那你們就走吧。只是…只是請云朗保證,此生再不踏入京城?!?p> “是啊,要不此事沒法交代…”
“縱使江山難保,那些話也不是你該去說的?!?p> 呼王不出頭,其余王爺看來也無意非要置云朗于死地,接連松口,同意他們離京。
牛守田這邊也放開了呼王。
“多謝王爺們…”云朗對眾人拜了拜,說道:“云朗無意葬送祖宗江山,實在是不忍見兵臨城下,生靈涂炭,逼不得已冒犯了皇太后?!?p> “既如此,你就隨他們走吧?!苯ㄕ嫱鯏v起他,說了聲:“保重!”
而后欲和眾王爺離去。
赫王千萬般謝,準備送客。
“守田、福來,你們也去送送王爺。”云朗不自然一笑,又說:“把兵刃放下,不可讓人笑話?!?p> 牛守田將鋼叉靠在一旁,趙福來解下佩刀,跟在眾人后邊出了院子。
剛到前院,趙福來叫聲不好,拉著牛守田衣袖就往后院跑。
同時后院就傳來哭喊嚎啕。
“云朗!”
“你何必做此啥事?”
“爹…爹…”
眾人大驚,齊折回去看。
到那立時傻眼,后院亂作一團,老福晉暈倒在地,赫王福晉正叫人幫忙攙扶。
在墻邊是云朗,也倒在地上,脖子鮮血淌流不止,袁秋雨哭喊著他名字,全無回應,兩個孩子在旁哭成個淚人。
趙福來看著自己佩刀沾滿先生鮮血,懊悔不已,流淚自責道:“早該想到先生有此念,我…我怎么就把刀留下了…”
牛守田過去看先生已然無救,紅了眼眶,一時百感交集,先生一心為朝廷,到頭來卻落得如此下場。
他可以帶妻兒走的,隨大家去永州,在那里隱姓埋名,再不參與朝堂之事,安樂度過余生。
此刻卻選擇自刎,是對朝廷絕望,還是覺得自己難以面對先帝?
那你怎么不想想袁秋雨和兩個孩子,她們沒了你,該是什么心情?
也許,先生心里想的,朝廷覆滅,這個責任最終是需要有人來承擔的…
但這責任是你能承擔得了的?
又和你有多大關(guān)系?
能將所有罪責全推到你身上?
“娘!”
“娘…”
這…
一時疏忽,眾人誰也沒留意,卻見袁秋雨也提刀抹了脖子,倒在云朗懷里。
見兩個孩子嘶竭哭叫,赫王淚流滿面,急叫福晉命人將母親抬回房里,把孩子抱走。
如此結(jié)局,眾王爺集體沉默。
是找到替罪羊了嗎?
祖宗江山覆滅,該云朗來背這個鍋嗎?
靈堂是你們設的,其中之意就是要逼迫云朗身死,自己又不承擔被罵說辭。
他走了…
等祖宗江山覆滅的那一天,你們可以對人交代,這是因為云朗,是他逼迫皇太后,讓皇帝退位,拱手送出了祖宗基業(yè)。
雪,飄起來了,落在云朗身上,裹著袁秋雨臉龐。
她死的時候,竟是滿臉笑意。
地上漸漸積起白毯子,隨著云朗兩人被抬到臨時板上,眾王爺象征性地嚎哭了一陣,看似凄慘,帶有惋惜,口喊痛哉…
先生終沒有跟大家回永州,十年情誼,就此作別。
永州茍活十年,毫無意義,也許當年先生就沒被他們救過一樣,全當是一場夢吧。
上天讓你活,你卻偏偏又回來,徒勞一場,無有改變,你的志向是什么?
牛守田幾人幫忙料理完先生后事,祭拜一番,帶王喜、狗栓子向永州而去。
回家吧…
下雪路滑,幾人走了一月有余,眼看進入永州地界。
牛守田看車上兩人,不由止步,心情沉重,自語道:“這可怎么給家里交代?”
王慶聽此,瞧一眼哥哥,又開始抽頓起來:“哥,回家了,娘在家等我們吶…”
趙福來輕按他肩膀,說道:“我們以后會和你一起孝順王嬸…”
楊萬呆呆望著家里方向,說了聲:“走吧?!?p> 離家越近,牛守田只感覺到心口越來越疼。
再不要去追逐什么名利富貴,最后什么都沒得到,還落得身死下場。
父母悲傷,白發(fā)人送黑發(fā)人,這不是我們想看到的。
進了永州縣城,看一番變化,歸心似箭,直朝大槐樹回家前行。
不覺到了三岔口,遠遠望見個孩子。
“可唯…”牛守田叫了一聲。
卻見南可唯看見大家,忽哇一聲哭了出來。
“家里都知道了?”趙福來以為她得悉了王喜、狗栓子之死,黯然問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