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著黃云發(fā)離去的背影,崔呈秀暗自冷笑道:你沒勾結(jié)韃虜那才是見鬼了。不過,這倒可能是本官的一個機會,吃下楊重這頭肥羊在中原的產(chǎn)業(yè)。聽說,僅那電掣信局每年就有幾十萬兩白銀的凈入。
思緒中的崔呈秀眉頭又微鎖起來。因為他又想到,要吃下這頭肥羊,怎么也繞不開九千歲魏忠賢。
崔呈秀前幾天試探過魏忠賢的口風(fēng),可被他以“宮中大事為重”的理由擱置了。也不知魏忠賢真是這么想的,還是有意庇護楊重。若是后者,即使“宮中大事”塵埃落定,那也難辦了。
可魏忠賢有什么理由庇護楊重呢?以崔呈秀自己掌握的情況。除了楊重被封為奴兒干都指揮使那年,魏忠賢和他有過接觸過外,這些年也沒見兩者有什么交集啊。
楊重被封為奴兒干都指揮使,也不是因為他和魏忠賢有什么關(guān)系。而是他確實對朝廷有用,確實在那荒蠻女真之地殺過建虜。
楊重做為一個土官,他本人很多年都沒回中原了。他手下的人也就每年帶些蠻夷土人的貢品來上貢,能和魏忠賢扯上什么關(guān)系呢?
想到這,崔呈秀心中便坦然了。九千歲確實是因為“宮中大事”未定,導(dǎo)致憂心忡忡,無心處理他事。等這事定下來,只要讓他相信楊重真和后金勾結(jié)在一起,他定會同意對楊重動手。
崔呈秀哪里知道,楊重是魏忠賢的海外資產(chǎn)管理人。這是魏忠賢給自己留的一條隱秘退路,除了他自己,朝中包括他親信在內(nèi)再無人知道這個秘密。
每年到了時間,都會有個神秘人帶著信物,登門拜訪魏忠賢,后者會親自接見。那神秘人也沒什么多余話,所做的僅僅是呈給魏忠賢一封賬單。詳細載明了魏忠賢當年又入了多少賬。
實際上沒這步驟,魏忠賢也能知道自己應(yīng)該收入多少銀錢。因為這筆銀子是朝廷按市價,給楊重所奉上貢品的對等回賜。但有這步驟,會讓魏忠賢更放心。這幾年下來,他已有六十多萬兩銀子由楊重保管。
他號稱九千歲,擁有無數(shù)財富。而且只要是在大明境內(nèi),任何財產(chǎn)他想得到就能弄到。這點銀子對他而言是九牛一毛。
但是這天下畢竟是姓朱,擁有再多財富也只能看成他為朱家保管而已。天子一道詔書,便能奪去他所有,不僅是財富,還包括他的權(quán)力和性命。
所以,楊重和這六十多萬兩白銀,能在關(guān)鍵時候成為他最后的救命稻草。前提是楊重是個守信之人。魏忠賢自認為沒看錯人。
京城西南角一處大宅院。已返回的黃云發(fā),面帶不快的走入廳堂。廳堂中已有一人在等待,正是同為晉商的范永斗。
范永斗見他進來,忙問道:“黃兄,您和崔呈秀談的如何了?”
黃云發(fā)搖搖頭,將自己和崔呈秀的會面經(jīng)過說了一遍,又反問道:“那范兄和田爾耕談出了什么結(jié)果?”
范永斗道:“和你幾乎如出一轍,那田爾耕也要我等等再說。說宮里會有大事?,F(xiàn)在不便處理此事?!?p> 接著,他又搓手道:“這如何是好,我們?nèi)敉瓴怀纱耸?。那邊可能就會斷了我們的生意?!?p> 就在他們坐立不安時。黃云發(fā)的一個仆人在黃云發(fā)耳邊耳語了幾句。黃云發(fā)臉色頓時難看起來。細心的范永斗問道:“黃兄,可是出了什么事?”
黃云發(fā)緊張的說道:“我那個手下黃順,突然聯(lián)系不上了。昨夜他沒回府中,鋪子里也沒他的人。不少事可是經(jīng)他手辦的,我擔(dān)心…”
范永斗道:“此地已非久留之地。而且我們繼續(xù)留在京城也無甚意義。需立刻返回宣府,那里可進可退。只是我們該如何向后金的人交待?”
黃云發(fā)沉吟片刻道:“不要緊。我這有個消息,能讓他們滿意。況且后金也需要我們?;侍珮O定不會因此斷了我們的生意的?!?p> “什么消息?”
“那所謂宮里的大事,就是大明皇帝快要駕崩了?!?p> 夜色降臨,九名黑衣人出現(xiàn)這所宅院墻外。片刻后,他們就悄無聲息的闖入屋室。可除了一個守宅的老仆人外,再無其余人影。
其中一人將把小刀抵在老仆的脖子上,低聲喝道:“說!人都到哪去了?”
臉色煞白的老仆道:“家主和他的…他的朋友,隨從。今日白天都走了,回…回宣府去了?!?p> 醉九州酒樓,一個隱秘的房間中。
一名諜者頭目聽完手下匯報后,氣憤的說道“艸,我們晚了一步!”
黑陶開淡然道:“無防。跑的了和尚跑不了廟。再說這個時點在京城動手,也不一定是最合適的。我們現(xiàn)在要做的是,將此事給東主一個稟報。現(xiàn)在就起草密信吧?!?p> 他的一名手下此時卻急匆匆的跑進來道:“啟稟長官。有大事,皇帝駕崩了!”
在場的人大都臉色一變。黑陶開依舊平靜的問道:“新君是誰?”
“信王朱由檢?!?p> 黑陶開又道:“將這兩條消息也附帶到鴿信上,一起發(fā)給東主?!?p> ……
城南一處屋宅內(nèi),四個人玩著麻將。他們正是邀沈順吃飯的那四個人。
他們埋頭玩的起勁,牌桌上稀里嘩啦的洗著牌。謝秀才摸了一張牌,大笑道:“哈哈,天和…”
他才笑到一半就驚呆在那,張大的嘴巴久久沒有合攏。
原來屋內(nèi)不知道什么時候已進來了幾個人,他們四人竟沒一人注意到。
謝秀才終于醒過神來,喝道:“你…你們是什人?竟敢擅闖民…”
話未說完,就有一壯漢沖上前來,揪住他的發(fā)髻,啪啪扇了兩巴掌。只打的他眼冒金星。
謝秀才另一稍顯健壯的同伙剛站起身來,就被人一拳打翻在地,半天也沒有爬起來。
其余兩人正要喊叫,卻被匕首抵住了脖頸提醒道:“叫一聲,命就沒了,不信可以試試!”
謝秀才知道遇到事了,忙哀求道:“好漢刀下留人,有事好說,有事好說。”
對方為首一人,拿出一張紙亮在他們眼前道:“這是你們寫給黃順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