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俞不知道自己喝醉了酒是怎么醒來,又怎么繼續(xù)睡去的,總之她醒來已經(jīng)是下午五點半,酒勁大都消了,意識也很清醒。
還是在熟悉的環(huán)境里,顧裴軼的房子里,自己的臥室。
因為天氣熱,身上只有一件衣服,也沒有換,就這么直接躺在了床上。
她揉著眼睛,打開房門,想去廚房拿點東西吃,卻看見了坐在沙發(fā)上的顧裴軼。
他今天回來得格外早,已經(jīng)洗了個澡,換上了黑色的薄衛(wèi)衣和休閑褲,也戴上了半框眼鏡,正拿著平板,處理公司事物。
黎俞開門動靜不小,他的目光早已跟了過來。
“你…吃飯了嗎?”黎俞的語氣很不自然。
“吃了?!?p> “哦,那我去…吃了。”
“等一下。”
他放下平板,看著她:“過來。”
黎俞不想過去,可是沒辦法,他是老板啊。
走到離他半米遠的位置,她低著頭看著他衛(wèi)衣領(lǐng)口下,白皙的皮膚上精致漂亮的鎖骨,心跳加速,這一瞬間別開了頭。
顧裴軼站起,比黎俞將近高了一個頭,她瞬間倍感壓力。
“還好啊,睡一覺就醒酒了。”他一笑,把手貼在她的臉頰,涼涼的,也不紅了。
黎俞被這個行為嚇了一跳,好不容易涼下來的皮膚又愈加滾燙:“你還有別的事嗎?”
“有啊,”他把手放下,“你坐?!?p> 黎俞只得坐下。
“你之前問過我的,我現(xiàn)在都要告訴你,就算你沒有準備好?!彼裆匀?。
黎俞抓緊衣袖,沒有多余的時間想別的:“你說吧?!?p> “我為什么不告而別,先說這個好嗎?”
黎俞點頭。
“不是我的想法?!?p> 黎俞疑惑:“什么?”
“我說,不是我的想法。我想在國內(nèi)讀本科,專業(yè)也并不是工商管理,而是醫(yī)學。可是我爸他不想我這樣,他名正言順的兒子只有我一個,他想我接他的衣缽?!彼蛄艘豢诓?,“所以他瞞著我,把我出國的一切事情打點好了,幾乎是綁著我,高考完的第二天就走了。他給你的都是假的號碼,假地址,所以你從來都沒有收到過回復(fù)?!?p> 黎俞驚訝地瞪大眼睛。
“還有,音音的事,很感謝你幫我們家辦了她的后事。”
“這個沒什么的…”黎俞想著,顧音早就是她的妹妹,幫妹妹辦后事,又有什么關(guān)系呢。
“那我還有一個問題,”她說,“我媽媽的事?!?p> “和我沒關(guān)系?!彼f的幾乎沒有猶豫,“具體的事情我沒法現(xiàn)在告訴你,但是的確和我沒關(guān)系?!?p> 黎俞還相信他,不會騙人。更不會拿她母親的事情騙人。
不然已經(jīng)恨了七年,現(xiàn)在來洗白自己,豈不是為時已晚。
“你說的都是真的嗎?”她對這些事情將信將疑。
“嗯,”他點頭,“騙你一個字,我斷子絕孫。”
黎俞紅了臉,拿起一個靠枕扔過去:“不要亂發(fā)誓?!?p> “沒有亂發(fā)誓,我很認真?!?p> 她抓著衣服,緊張地說:“那我們…”
“我們倆的事嗎?”他突然就笑了,眉眼彎彎,格外好看,“我回答過你了,你仔細想想。”
黎俞歪著腦袋想了半天,還是搖頭。
“那么差的吻技都記不住,怪不得這么多年一點進步都沒有?!彼p笑著起身。
“我…”黎俞像是想起來什么似的,連忙轉(zhuǎn)移話題說:“我去廚房了?!?p> 此刻開始,兩人的關(guān)系變得很微妙。
黎俞覺得,自己也沒有像以前那么小心翼翼地注意著他。
越是小心翼翼,越是不愿意梳理,感情這種東西,就是會讓人無比痛苦。
黎俞也一直沒有問過顧裴軼,對自己到底是什么態(tài)度,輪兄妹,他們已經(jīng)不是了,輪朋友,他們現(xiàn)在的關(guān)系卻是其上,輪愛人…
她實在是不敢想。
顧裴軼會喜歡的女孩子?她從未想過這種問題,總歸是漂亮、聰明、善良?這些應(yīng)該是起碼的,至于其他,她實在是不知道。
她對他的了解還甚少。
當年,顧遠東和俞映玉剛結(jié)婚,彼時的顧遠東也許對她母親還是有一些感情可言的,于是對她這個“拖油瓶”也算不錯,知道黎俞成績不好,還動了關(guān)系和金錢,讓她進了天寧一中。
因為這樣子,俞映玉也會很高興。
她第一次見到顧裴軼的時候,他說的話十分禮貌,臉色卻是冷冷的。
這大概就是,明明看不爽她們母女,但是因為從小接受了良好的教育,沒法當面給她們不快吧。
他見到自己父親娶了繼母,大約也很震驚。
可是最震驚的不應(yīng)該是他。
黎俞將邊緣泛黃的照片收好,放到了一個邊緣都已經(jīng)脫膠的相冊里。
照片后面寫著:天寧一中初中部/2010.6
她保存了10年的照片,因為甚至照片的來之不易,就算搬家,也要放在隨身的包里,而不是行李箱。
關(guān)于他的青春回憶,就這么一張照片,即使就這么一張,她也想留下來。
顧家老宅,是顧裴軼的第一次遇見,卻不是黎俞的第一次。
她對他第一次的印象,是在2010年,5月,也就是初夏時節(jié)。
很狗血很俗套的劇情,她當時是這么覺得的,就像俞映玉喜歡看的電視劇里經(jīng)常會出現(xiàn)的車禍,癌癥,一樣的狗血。
她與狐朋狗友,對,就是狐朋狗友,在他們鎮(zhèn)上的初中讀書,但是她那時的好朋友文珊覺得那所破學校都被玩翻天了,就想去城里的學??纯?。
天寧一中初中部,其實也跟高中部一樣,是天寧的重點學校,只是因為學費昂貴,許多成績不錯家境一般的孩子都上不起,物以稀為貴,文珊才覺得好玩,畢竟都是那個年代的公子哥,初中部的操場,舞臺又都是重金裝修的,還能飽眼福。
14歲的黎俞聽了,皺了皺眉:“那種地方肯定不會放我們進去的吧?!?p> 文珊攬住她的肩膀,大大咧咧的笑:“這你就不知道了吧!我就是有辦法?!?p> 黎俞其實是想去的,卻總覺得自己跟那種環(huán)境格格不入,但是讀書真的太沒意思,于是也點頭了。
除了兩個女孩子,其他都是男孩子。
文珊所說的辦法,就是她當時和初中部的一個男生在談戀愛,他叫劉新杰,家里是開廠的,成績不錯,人長得也算小帥,他答應(yīng)幫這一群人進去校門。
那天,劉新杰帶自己的女朋友文珊去學校各個地方參觀,黎俞覺得自己當電燈泡不好,男生們也去舞臺看漂亮女孩子去了,她就一個人走著。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撞到顧裴軼的,只知道當時有一群人技術(shù)不到位,球都快要砸到她身上,顧裴軼此時出現(xiàn),擋了一下,那球馬上就通過一道漂亮的弧線,飛到原來那個人的身上。
“有沒有傷到?”他背著夕陽,有些看不清楚臉,黎俞看著他的手,白皙透亮,青筋與血管清晰可見,他初二就已經(jīng)超過的180,又因為運動,整個人就是精瘦的身材。
黎俞盯著他的肩膀,搖搖頭。
他沒說話,轉(zhuǎn)頭就走了,繼續(xù)和那群人打球。
當時第一個想法是,真沒禮貌。
劉新杰此時攬著文珊的肩膀出現(xiàn)在了球場,劉新杰跟個小流氓似的,吹了一聲口哨:“男神,還打球,不去吃飯啊!”
顧裴軼回頭,看見是劉新杰,旁邊還有女朋友,本來想朝他丟球的動作便停止了,之間他徑直走來,眼神沒有閃躲,對著劉新杰說:“體育老師讓你去搬器材。”
“不行?。 眲⑿陆苓七谱?,“沒見我女朋友在呢么,你這次幫我搬了唄,回頭請你吃食堂?。 ?p> “食堂還需要你請?”顧裴軼打趣,“你哪次不是這么說的,也沒見你請過?!?p> “好,我這次一定請,你看,她們倆都聽到了?!眲⑿陆芤庵钢栌?,“這回我肯定不騙你?!?p> 顧裴軼只看了一眼黎俞,沒有任何情緒地,之后還是對劉新杰說道:“貧死了,好了,我去搬吧?!?p> “誒,新杰,那個大帥哥是誰?。磕阃瑢W?”文珊濃妝艷抹,抽著香煙,靠在劉新杰懷里。
劉新杰嗤笑著,摟緊了文珊:“遠東集團,知道嗎?他爸的!”
黎俞聽到這個集團,沒反應(yīng),根本不認識,
文珊比黎俞見多識廣得多:“那我跟你談還虧了,早知道跟他談了,他比你有錢多了?!?p> 劉新杰也不生氣:“沒事,你朋友不是單身嗎?”
文珊哈哈大笑,拍著黎俞的肩膀:“你把他拿下哦,以后發(fā)達了記得帶我?!?p> 黎俞心情復(fù)雜:“算了吧,我沒那個興趣?!?p> “不過也很奇怪的,”文珊說,“家里那么有錢,長得還帥,我聽說他成績也不錯,居然也是單身?!?p> “那你是不知道,”劉新杰說,“那家伙啊,對談戀愛不感興趣的,桌洞里一堆巧克力,都是我?guī)退缘?。?p> 近黃昏,他們也沒有逗留,停留了一會就回去了。
當天晚上,黎俞翻來覆去睡不著。
后來竟直接在俞映玉電腦上,搜遠東集團,搜完了遠東集團,又搜索了一個問題,不談戀愛的男生怎么追?
搜完了之后,不忘記把搜索記錄刪除,不過后面的問題,純屬好奇而已。
她倒是喜歡上了那個地方,專屬的操場,自己學校的操場都是和別人公用的。
不得不承認的是,喜歡是第二次才喜歡上的。
這一次連文珊他們也不知道。
逃課對于黎俞來說,已經(jīng)是家常便飯,她這人很奇怪,有時候能跟所有人都打得火熱,有時候卻只想獨處,所以文珊一行人對于她想一個人出去玩也不奇怪。
她鐵了心要去天寧一中初中部再看看,這倒不是因為顧裴軼,是因為她在那里有個熟人。
她鮮少對別人說起家世,其實她在10歲以前,表面上也能算個集父母寵愛于一身的千金大小姐,她的父親黎建德是做汽配廠出身的,雖然和顧氏沒法比較,可是那個年代吃這碗飯的人還不算多,倒也吃香。
直到她親眼看到,在一個暴雨天,她滯留在學校,母親身體不好,下雨天就會全身酸痛,黎俞從來不在這種時候給母親添麻煩,可是父親在電話里對她說,公司有事,來不了學校,讓她自己想辦法回家。
那時她剛上初二,卻不在鄉(xiāng)下學校,而是在城里的一所私立初中,這所學校實力與天寧一中初中部不相上下,她能入學,也是因為成績優(yōu)異。
因為學校在城里,離家不遠,她便打算坐公交車回去,直達的公交車需要淋雨的路并不多。
經(jīng)過天寧一中初中部的時候,公交車在等紅燈,她百無聊賴地看著校門口,同樣也是等家長來接的一群學生,此時卻看見了父親的身影。
她很確定那就是父親,因為那個年代,開得起奔馳車的人還很少,只不過父親摟著一個跟她年紀相當?shù)哪泻?,黎俞并不認識他,不過她那時沒多想,說不定是幫朋友接小孩之類的。
在家門口,看見多出來的兩雙鞋,還有摔碎碗盤的聲音,她這才感覺到危機,開了門,對著門的沙發(fā)上坐著一個濃妝艷抹的女人,翹著二郎腿,一副看好戲的樣子,旁邊坐著一個男孩,就是剛剛父親摟著的那個男孩。
她心里一緊,直接光著腳就進了門,母親半跪在地上,連她回來了也顧不及看,黎俞趕緊上前扶起母親,卻被母親一把甩開。
“你不要來扶我,我恨你,你為什么不是個男孩!”
她一頭霧水,手碰到了碗盤碎片,開始流血。她不敢說話,只看著父親。
這個男人背對著她,冷冷地揚手:“你放心吧,黎俞還是我的女兒,我會養(yǎng)她到18歲,不會虧待她,我們夫妻這么多年,我給你50萬,好聚好散吧?!?p> 這是要離婚?黎俞心里一緊,連流血的手都來不及顧,她質(zhì)問著父親:“為什么要離婚?是因為你在外面有了小三嗎?”
她驕縱的性格已經(jīng)養(yǎng)成了如此的說話習慣,可是這話卻也沒錯。
沙發(fā)上那個女人卻叫囂:“什么叫小三?你弟弟出生的時候你爸媽還沒有領(lǐng)證呢!”
她看向沙發(fā)上的男孩,戴著紅領(lǐng)巾,應(yīng)該是剛上初一那張和女人長得一模一樣的臉,此時正在看著書,臉上沒有任何表情。
她在14歲的時候,才知道自己有個13歲的弟弟。
父親婚姻里的叛變,比她想到的要早。
“你說的什么話!”黎建德聽見“小三”兩個字,直接拿了旁邊的盆栽砸向黎俞,“你看看,你這樣的性子,跟你媽媽一個樣!子默他就不會像你這樣?!?p> 黎俞被砸得有些暈頭轉(zhuǎn)向,她說:“好,你想離,那就離吧,財產(chǎn)要分媽媽一半?!?p> 黎建德一聽見財產(chǎn),就輕蔑地笑著:“財產(chǎn)?她沒有工作,錢都是我賺的,我為什么要分給她?”
“你要不要我?guī)湍憷砝??”看著在一旁痛哭的俞映玉,黎俞異常冷靜:“你和媽媽是大學同學,你們在結(jié)婚前就有了我,媽媽為了照顧我,只能當家庭主婦;你說你創(chuàng)業(yè),但是沒有啟動資金,媽媽拿了娘家的80萬給你,你創(chuàng)業(yè)失敗,欠了一屁股債,是媽媽去工作,一天打3份工,暈倒了也不能休息,因為身體垮了,現(xiàn)在才沒法出去工作??墒撬崩栌嶂噶酥干嘲l(fā)上的女人,“她幫你做了什么?還有那個男孩子,他長大成人用的錢,你也不會一點都沒有貢獻吧?”
她的獨立,大約也是在這一刻開始的。
后來當然是離婚了,黎建德卻只給了50萬,因為俞映玉居家已久,社會上根本沒有人脈,沒有律師愿意為她打官司,她就連最基本的財產(chǎn)也沒有拿到。
如果說生活,50萬也綽綽有余,可是當時黎俞的外公癌癥晚期,化療用的錢像流水,俞映玉沒有辦法,才會選擇和顧遠東結(jié)婚。
而她此次來找的人就是黎子默。
她打聽到了黎子默所在的班級,可是這次總不能用劉新杰的關(guān)系進去,別的學校也不能翻墻,所以只好在門口等。
“喲,你是黎俞?”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等了兩個小時的,不過總歸有成效,在許久之后聽到了一個還算熟悉的聲音。
她偏頭看著,黎子默那張稚嫩的面龐已經(jīng)變得成熟,個子也長了不少,現(xiàn)在估計接近170,他穿著籃球隊服和短褲,皮膚曬得黝黑,正在朝她走來。
“項鏈?!彼_門見山,“項鏈給我,其他我不想多說。”
“什么項鏈?”黎子默歪著腦袋,有些惡趣味,“哦,你說你之前放在陽臺的那條?我覺得好看,就拿來戴了,不過前段時間打球的時候弄丟了?!?p> 黎子默此刻正幸災(zāi)樂禍地看著她,想要她露出什么傷心的表情,沒想到黎俞卻說:“算了,丟了就丟了吧?!?p> 這條項鏈是她五歲時,與父母一起逛集市時求的,本身沒多少錢,可是這么多年,她不習慣它離身,她知道黎子默就算是有,也不會很容易地要回來。黎子默一拳打在棉花上,有些泄氣。
“姐,”他突然的稱呼,讓黎俞有些措不及防,“我叫你一聲姐,我知道你不認我,可是你知道嗎——”
“知道什么?”黎俞一臉疑惑。
他自嘲地笑笑:“私生子的日子是真不好過,我媽媽和我沒少被人說閑話,我那么努力地想要超過你啊,我以為我們母子兩個人能進黎家,是因為我有能力,可是那天爸爸說的話,你也聽見了吧?”
黎俞想不到是哪句話,黎子默便說:“我啊,只是因為我是個男孩子,他才看中我,我一點都不想這樣?!?p> 黎俞把這樣的話視作得了便宜還賣乖,嗤笑一聲:“你不想,那你就別要,又當又立算什么?!?p> “我知道你看不起我們,如果我是你,我也看不起我自己,可是,”他頓了頓,“窮人的滋味我一點都不想再受,對不起,姐姐。”
黎俞被他一番話說得有些暈頭轉(zhuǎn)向,黎子默的母親不是善茬,她心知肚明,可是黎子默,她真的不知道,當時坐在沙發(fā)旁邊那個乖巧的小男孩,她不敢斷定他和他母親就是一路人。
可是即使是這樣,他有懺悔,事實就是,他們?nèi)〈怂齻?,并且,弄丟了她的項鏈。
“等你找到項鏈,再來跟我說這些?!彼龗佅逻@些話,便頭也不回地走了。
“你要找項鏈,我這里有一條?!?p> 黎俞一聽,那聲音斷不是黎子默,反倒有些熟悉,就是叫不出名字,回頭,卻不敢對上他的眼。
顧裴軼。
第二次了。
“你看看,是這條嗎?”他修長的手指捏著項鏈的一段,精致的瑪瑙泛著自然光,她攥著項鏈,心中有些隱隱的激動,沒有感情地說了一句:“謝謝你。不過,偷聽別人說話是不對的?!?p> “我沒有偷聽,”顧裴軼一臉從容,“我們在打比賽,休息時間只有十分鐘,你把黎子默留在這這么久,我當然要過來看看,順便也幫你把事情解決了?!闭f完,瀟灑地揚了揚手,頭也不回地走了,黎子默緊隨其后。
第二次,她對這個男孩有了深刻的印象。
第三次見到,就是在顧家老宅。
她低著頭,臉上早已經(jīng)沒了傲氣,說:“我叫黎俞?!?p> 他說:“我知道?!?p> “你怎么知道?”
“項鏈上有你的名字?!?p> 她以為,像顧裴軼這樣的人物,根本就不會記得萍水相逢的人的名字。
或許,他們根本也不是萍水相逢。
槐序長離
文珊這個人后面會考的(是好人 寫完了比較有靈感的一章,后面一章基本上都沒什么靈感。 終于放假了,斗膽挑戰(zhàn)一下全國最遲放寒假的人,喝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