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印章稅
他們都瞧見了,這鹿家的麥子比別家的就是長的要好。
高出了一截,麥穗也大。
“我的個乖乖,這么大,怕是能畝產三百五十斤往上。”
幾個麥客在分析著這地。根據他們常年割麥得出了結論。
“長的好,這土地也沒有什么特別的地方,水質什么的都一樣,可就奇了,就是比別處長的好。”
預計得有個七八天的樣子,才能把這些麥子全給割完收集起來。
鹿泰恒非常高興,這么好的收成。莊稼人最看重的便是地與糧食。
白鹿村所有的人都發(fā)現(xiàn)了這鹿子霖家麥地的不同。
“泰恒叔,你們家的這麥子種的是真的好。怎么種的呢,教教,泰恒叔,你可是莊稼的老把式了。”
鹿泰恒更疑惑,與往年的相比,這一畝地的糧食確實是格外的不同。
“泰恒叔,子霖呢,怎么不見他來割麥子?!?p> 鹿子霖比較忙,他剛剛接任鄉(xiāng)約,手上的活很多。
這不還去縣里交糧食去了。
鹿子霖的辦事組織能力很強。
這里是滋水縣,縣下設白鹿倉,白鹿倉下設十個保障所。倉里的管事者田福賢是總鄉(xiāng)約,鹿子霖管第一保障所,是鄉(xiāng)約。
白鹿倉撥給鹿子霖的經費十分有限。甚至他自己還要往里頭搭錢。
想要搞的氣派一點,壓倒白家白嘉軒那個族長。
經費已經不夠,只能在白鹿鎮(zhèn)買下一個破落的民房。很久沒人居住,里頭散發(fā)著臭氣。
環(huán)境是差了點,但是便宜。
請來了幾個木匠幾個小工把院子里的幾間屋子翻新了下。
這兒以后就是他第一保障所即將辦公的地方。
門上也掛上了滋水縣白鹿倉第一保障所的牌子。
保障所是新添的行政機構,管周邊十個左右的大小村莊,也就是說能管十個村子的族長。
這可比白嘉軒還要大一頭。
不過只是明面上的,實際到了村里,村民們恐怕更會聽族長的。
但是自己的地位起碼不在白嘉軒那個族長之下了。
交完了糧,受到了縣里領導的贊賞。
鹿子霖很開心的回了家去。
“怎么搞到現(xiàn)在才回來,明天跟我下地收麥子去?!甭固┖愀麅鹤诱f著。
“爹呀,我保障所的事情忙著呢,耽擱了。咱家的麥子多,找?guī)讉€麥客收下不就行了。明天我還得去保障所,把該置辦的東西都置辦好,還要物色一個賬房實在是走不開?!?p> 鹿子霖其實是不太想去割麥子。覺得做那樣的粗重活也不符合自己的身份。
不過對自家麥子的情況確實有些好奇,長勢這么好,難不成是他們鹿家轉大運了。
還是不準備下地,幾個麥客去做這事就完了,自己還要去干大事呢。
很快第一保障所創(chuàng)建成功。
鹿子霖安排舉行了一場浩大的慶祝儀式。
邀請了總鄉(xiāng)約田福賢,周邊十個村子的族長,和一些有頭有臉的人物,像中醫(yī)堂的冷先生,糧店的崔掌柜等等。
把鹿兆鵬鹿兆海都帶在身邊,能夠讓這兩個兒子漲漲見識。多認識些高人。
“兆鵬,瞧瞧,爹今天威風不?!?p> 鹿子霖穿著一個黑色襯衫,算是做鄉(xiāng)約的官府,穿在他身上確實很氣派,像是個大干部。
自己這個兒子感覺又變化了很多,自己在兒子面前顯擺顯擺。
很快十里八鄉(xiāng)受邀請的人,都來了鹿子霖的院子里。
露天擺放了幾張桌子,能夠把這些人都容納下來。
“鹿鄉(xiāng)約,恭喜恭喜?!?p> 過來的人都向鹿子霖道喜。
鹿家還做了幾個硬菜,這么多桌,今天這兒的消費怕是要不少的錢。
酒過三巡,鹿子霖致辭歡迎。
他非常能說會道,在場的人都認真的聽著。
然后田福賢總鄉(xiāng)約做指示:“大家伙,史縣長下了命令,要對本縣的土地和人口進行一次大清查。先由各保障所逐村逐戶的核查造冊。再由白鹿倉匯總統(tǒng)一送到縣里加蓋印章。一畝一章,一丁一章。按照土地畝數(shù)和人頭收取印章稅?!?p> “田總鄉(xiāng)約,你說啥,前些天不是才交了糧食嗎。這才幾天又要交,還要不要人活了?!?p> “這是縣長的命令。印章稅收齊后,縣府收七成,白鹿倉收2成,保障所收一成。這個新成立的衙門也要俸祿和經費不是。別說沒糧食,這時正好是麥子豐收的時候?!碧锔Yt比較硬氣的說著,這是上頭的原話,他也只是個執(zhí)行者。
巧立名目的稅開始多起來。
以前只要交皇糧,雖然量大了點。
但是現(xiàn)在雜七雜八的不知道各種名稱的稅收都冒了出來。
總鄉(xiāng)約田福賢繼續(xù)說道:“你們那幾個村子也是,要收印章稅了,趕緊回去說一聲。一畝一章,一人一章,按章交稅,十日內必須要交齊?!?p> “田總鄉(xiāng)約,這才交了公糧,又要交稅,咱們還要活人的啊。這是不讓大家伙活了。”
又有人說:“對啊,誰要是實在沒錢交可咋辦?!?p> 總鄉(xiāng)約田福賢斬釘截鐵的說著,“自己去想辦法,辦法只要去想,就總能想得到。”
這一頓飯吃的不踏實了。
所有人都在暗罵著。
皇帝在時,那也只要繳納皇糧,哪還交什么印章稅。
粗魯?shù)闹櫫R議論聲有點大,田福賢聽著都有點不太好意思。
要不是他手里還有槍,說不準那些個農民們還想著上來揍他。
過了好一會兒,這場酒席算是散了去。
沒有誰還想再交糧交稅。今年的收成又不是很好,就是好也不能交。
田福賢一走,白鹿村的人就無所顧忌的說了起來。
這個稅都不想交。
不止是他們,鄰村的人都不想交。
“子霖,你是怎么想的,這個印章稅咱家交還是不交。”
“爹,當然得交啊,這可是縣長親自下的命令。不交能行嗎。再加三斗糧,咱家也能交的起。”
旁邊的鹿兆鵬說道:“叔叔伯伯們都不想交,嘉軒伯是族長,他肯定會想法子的。爹,我看你還是晚點,大家都不交糧,咱家卻交了,到時候不好跟族里人交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