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亂世凰權(quán)

29.桃花

亂世凰權(quán) 歸墟Z 3143 2022-08-29 22:50:23

  唐國沒有郡主。

  自唐稱帝以來,只有三位公主,太平、成華、嘉寧。

  成華長公主已經(jīng)薨逝,而太平大長公主卻還在世,嘉寧時不時還會去探望她。

  淮安郡主著實太美了!

  嘉寧再次心下暗嘆,尹洹的美,是帶著豪氣的,眉眼舒張大氣,而淮安郡主則是柔美,清冷中帶著不可逾越的距離美。

  今日淮安郡主是貴客,因此被安排到嘉寧左手邊,右邊則是子苓,再右是張子顏。

  賓主相繼落座后,自有奴婢們相繼獻上糕點美食,魚貫而入的侍女手托精美的托盤,托盤上是許多眾人未曾見過的物事。

  “這是桃花酥,這是春意糕,這是春風(fēng)酒、春日笑和春來夢三組合一的飲品……”綠棋站在中央介紹,小姑娘清脆的聲音帶著爽利清甜,叫人喜愛。

  “這些都是公主殿下之前為孝敬陛下研究出來的,陛下說,食則共享,愿與天下分,因此今日殿下才特意做了這等精致來招待各位!”

  “陛下還說,秋天有狩獵,冬天有雪廬會,多是男人參與的節(jié)日,那春日宴和夏花節(jié)日就得屬于夫人小姐……”

  外面一身便裝還沒進來的文帝頓住了腳,有些懷疑這個小丫頭說的是誰,這些話,他好像并沒有說過……

  但想到嘉寧近來的表現(xiàn),文帝暗自嘆了口氣,公主偽造自己父皇說的話怎么辦?

  慣著吧……

  “殿下,陛下到了!”蒼竹眼神很好,隔著很遠便看到了尚未進門的身影。

  嘉寧扶著她站起來,緊走兩步迎了上去,略有些活潑的聲音輕輕喊道:“兒臣參見父皇!”

  眾人亦急忙起身紛紛行禮,他們并不知道今日文帝會來,不由心中暗自忖度:不是說嘉寧公主是被陛下趕出了宮么?怎么會親自來到公主的宴會呢?

  “父皇請上座!”嘉寧屈膝,眉眼帶笑。

  她比在宮中的時候開心!

  文帝心中想著,不由有些無奈。

  歡快時日短,宮中時日長。

  文帝忽然心生許多感慨,由嘉寧虛扶著向前行去。

  待文帝落座,目光自然而然掃過距離較近的幾個女子。

  子苓仍是那般靦腆,見他望來只是再次做了個虛禮便低下頭去。這孩子也算是他看著長大的,就是性格過于弱了。

  張子顏他也是認(rèn)識的,常去靈毓宮的人,文帝基本都認(rèn)識。

  文帝目光轉(zhuǎn)向左邊,看到了一旁的淮安郡主,目中不由露出一絲驚艷,此女果真可與他的嘉寧姘美了!

  若說嘉寧的容貌承自她母親也不全是,先皇后明艷耀眼但潤澤,而嘉寧卻帶著林家特有的一種攻擊性,這讓她的美貌都鋒芒畢露,與一貫霸氣的作風(fēng)著實不同。

  文帝下意識的便想了想自己記憶中可匹配淮安郡主的男兒,似乎姬塢隱極為合適,只是他算是嘉寧的人,不知嘉寧有什么安排,這般想著,目光不由就挪到了嘉寧身上。

  見眾人目光聚來,嘉寧淺淺笑道:“方才還在說父皇是君主中難得與民同樂的一位,可巧您就來了,既如此,今日這么多位少爺小姐在,不如就同大家一起放松一番如何?”

  “哦?如何個放松法?”

  嘉寧嘴角笑意未落,“父皇前幾日不還跟兒臣說,如今禮樂不復(fù),知音難尋么?兒臣得知您極其欣賞大先生韋父,因此今日特地請了他老人家過來,為父皇獻奏《姌姬》曲!”

  “果真?”文帝略微錯愕,旋即便高興起來,他曾聽韋父演奏過《懷君頌》,當(dāng)時便驚嘆連連,但韋父畢竟與一般樂師不同,不可強求,因此他對《姌姬》可謂心心念念。

  “當(dāng)然!”嘉寧扶文帝起身,淺笑道:“還請父皇移步,大先生已在等候了!”

  果然,韋父已在樂室等候,正自敲打編鐘聽音,見文帝前來便躬身施禮。

  夫人小姐們被安排在外廳中,黃云吩咐著奴婢們侍候,細看間,卻覺得少了一人。

  淮安郡主不見了!

  她輕輕皺了皺眉,見綠棋站在樂室門口,便招手叫了她過來小聲問:“你剛才可有看見淮安郡主一起來?”

  綠棋搖了搖頭,小臉上露出一絲緊張,“淮安郡主沒跟來么?”

  黃云瞄了一眼樂室,小聲道:“她不在這里,你在這里看著,我出去叫紅葉,讓她去找找?!?p>  “好!”綠棋點頭,不再啰嗦。

  紅葉正在吩咐人將茶點移到外廳,莫要送錯了人,聽到黃云問話也一愣:“我方才看見你們一起走了,怎么會不見?是不是如廁去了?”

  “我方叫人去看了,并沒有看見,她畢竟不是……”黃云話未說盡,紅葉已然明白她的意思,淮安郡主不是唐人,須得防著。

  于是便道:“你莫擔(dān)心,先去侍候好陛下和殿下,照顧好賓客,我立即遣人去尋!”

  嘉寧并不知道外面發(fā)生的事情,她雖然在河源學(xué)府隱約于山中聽到過《姌姬》,但再次聽到,依然動容。

  父親對女兒的愛,在此曲中表現(xiàn)的如此純粹,沒有皇權(quán)爭斗,沒有后來的聯(lián)姻,沒有姌公主自戕未成的悲哀,也沒有她后來看著心愛男子被剝皮抽筋的絕望死寂。這曲子里,只有歡快和愉悅,只有一個父親對女兒深沉的喜歡和寬容。

  若不是眾人都知道姌姬的結(jié)局,人們聽到此曲應(yīng)該都會很歡樂。

  但若不是姌姬一生悲愴的命運,也不會把這曲子推向絕唱的地位。

  文帝尚沉浸在樂曲余音中,嘉寧卻瞥見綠棋在門口焦急地張望,似乎想要叫她,又不敢打擾文帝。

  這丫頭平日里咋咋呼呼又偶爾有點愣,但其實很機靈很能穩(wěn)住事兒,露出這般表情,想必是沒什么好事情。嘉寧望了一眼閉目的文帝,示意韋父暫陪,便輕輕走了出去。

  外廳中,眾人正在小聲交談,不敢吵到里面的文帝。

  嘉寧從側(cè)門出,還未出門,綠棋便急著道:“殿下,淮安郡主不見了!”

  “不見了?”嘉寧腳步一頓,“怎么會不見了?”

  “方才來此的時候,淮安郡主沒有跟著過來,黃云姐姐當(dāng)時就去找了,到現(xiàn)在也沒有找到……”

  她正說著,見黃云疾步走了過來。不等嘉寧問便道:“找到淮安郡主了,她和子夜公子在一起!”

  嘉寧臉色微變,突然聽到身后有人問道:“子夜公子是誰?”

  子夜是誰?

  嘉寧心中一沉,知道與淮安郡主沾邊的事兒文帝定然會問個清楚,她想了想,嘴角露出一個淺淡的笑容道:“父皇容稟,子夜,就是我養(yǎng)的面首!”

  此話一出,文帝立刻就沉下了臉,輕喝道:“胡鬧!孤告訴過你,不許你再有相關(guān)的流言,你沒記???”

  帝王的威壓不可置疑,嘉寧嘴角強行牽出一個笑道:“父皇,他姓子!”

  文帝的威嚴(yán)微微一滯,不容反駁道:“他們現(xiàn)在在哪里?”

  “在、在后花園的如意廊……”

  文帝目光沉了下去,神色略帶冰冷地掃了一眼黃云,黃云立刻頭前帶路。

  淮安郡主沒有想到,她會在嘉寧公主的府上看見那么像靖哥哥的人。先前流言滿長安,她還有所不信,現(xiàn)在卻是知道了,原來王妃嫂嫂真的對靖哥哥念念不忘,即使養(yǎng)了面首,都是照著靖哥哥去找的。

  她不由自主就跟了那背影去,但越看越是心驚,此人身高、背影、走路姿勢和氣質(zhì),竟與靖哥哥一模一樣!

  天下不可能有如此相似之人,她想去看清那人的臉,但卻只看到了一張青銅面具。

  面具只是青銅薄片,完全不似靖哥哥那般用黃金鑄造的面具,且這面具看上去陰郁詭譎,配上眉心那一顆血色珠子,更是駭人,如何能比得上靖哥哥那般豐神如玉,俊美無儔?

  但是,淮安郡主就是覺得,這個人,好像就是靖哥哥!

  他看著她的眼神,那么溫暖,和父王一樣,是靖哥哥的眼神啊!

  然后他聽到對面男人說:“嫵兒,你不該來唐國!”

  文帝心思沉重的來到后花園這一處,就看到那帶著青銅面具的男子溫柔地輕撫對面哭泣女子的頭發(fā),動作緩慢而耐心,文帝霎時間便怒指心頭!

  他的嘉寧可以養(yǎng)面首,哪怕這面首是子家的也不怕,大不了他去指婚!但他絕對不能接受他女兒的面首竟然和別國郡主有染!不!是和任何女子有染都不行!

  但他尚未說話,便聽到身后的嘉寧搶先開口道:“原來郡主是來了這里,若是見到熟人,也該找人知會我一聲,免得我四處尋找,鬧得人盡皆知?!?p>  這話隱有所指,聽到聲音轉(zhuǎn)頭的淮安郡主看見來人,臉色唰的煞白,呆愣當(dāng)場,似乎連哭泣都忘了。

  倒是帶著面具的男子先行施禮道:“草民子夜,見過陛下!”

  “子夜?”淮安郡主又回頭看他,似乎想起了什么,眼中更是悲愴。

  “你是子家的人?你父親是誰?”文帝并未讓他起身,只是冷聲問道。

  男子果然未起身,只是淡然道:“草民是隨母姓,母親早亡,如今只是暫居子家?!?p>  “你母親叫什么?”文帝皺起了眉,子家是他的外家,只是過于低調(diào),一些女兒外嫁何處他也并不是都清楚,但具體到名字他卻還是知道的。

  帶著青銅面具的男子保持著躬身的姿勢,聲音略沉,說道:“家母閨名,單字一個嬋!”

  子嬋!

  文帝倏然臉色大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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