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更新
夏太后笑道:“看不出來,你倒還是個忠心的。”
喜燕在太后身邊耳語了幾句。
太后笑道:“原來還是夏家的丫頭。讓開,哀家今天倒要看看這麗妃究竟是不是病得水米不沾了?”
說完,幾個內(nèi)侍上前拉開小雪和小寒,然后一把推開了寢殿內(nèi)室的隔扇門。
喜燕讓人從床上架起了夏潤,押倒太后跟前。
太后居高臨下地俯視著夏潤。只見她一身大紅宮裝,發(fā)髻一絲不茍地梳在腦后,跪在地上,一副傲骨模樣,并沒見狼狽的模樣。
太后朝著她努了努嘴,喜燕上前,一把扯下了夏潤用來遮面的面紗。
面紗下,露出一張長著星星點點紅斑的臉。眾人都是倒吸了一口涼氣。
夏潤梗著脖子,一言不發(fā)。
太后又讓一宮娥輕輕挑開了夏潤的衣領(lǐng),可以看到,她的脖子上也微露紅斑。
這時,夏潤霍地一下站了起來,又伸出手去,“啪啪”地打了那個宮娥兩巴掌,然后緊了緊自己的衣領(lǐng)。
那宮娥一副震驚的模樣,捂著臉退到了一邊。
太后冷笑道:“不是病得都起不來床了嗎?倒還有兩下子力氣!哀家倒是小瞧了你。”
夏潤一字一句地咬著牙笑道:“夏潤給姑母請安了。”
聽她說道“姑母”二字,太后的臉色忽地一變,她冷聲說道:“糊涂種子,既是生了女兒癆,就該挪出宮去,沒得帶累了旁人。竟然還想瞞著,也不想想,這癆病是瞞得住嗎?倘或沾染了皇帝,你幾個腦袋都不夠用的!”
“來人,將麗妃立刻帶走!”
夏潤的眼里像是要噴出火來,她厲聲叫道:“誰敢?本宮深得皇寵,哪個奴才敢碰本宮?我要見皇上,等我稟了皇上,定要叫這起子眼中沒有主子的奴才好看!”
太后氣極反笑:“哀家還做得這后宮的主!不說哀家是按宮規(guī)辦事,就是退一萬步說,莫非為了你,皇帝還會頂撞哀家不成?夏潤,你也太高看自己了?!?p> 太后又掃了左右一眼:“還不辦事,要哀家說第二遍不成?”
左右聽如此言語,知道太后是真的惱了,不敢耽擱,幾個孔武有力的內(nèi)侍上前,就要架了夏潤出去。哪知夏潤一個眼神瞪去,自己伸手戴好了面紗,也不用人押著,自個兒施施然地走了出去。
見夏潤走了,太后環(huán)顧了四周一圈,說道:“把這地方好好打掃干凈,一把鎖鎖了關(guān)起來?!?p> 喜燕在一旁說道:“這碧華宮一鎖,消息可就瞞不住了,皇上那邊?……”
太后答道:“本也沒想瞞著。哀家自會告訴誠兒一聲。”
一刻鐘后,不止皇帝,滿宮里都得知了消息:麗妃病重,被送出了宮中休養(yǎng)……
慈寧宮中,太后的輕言細(xì)語如同那青煙一般裊裊。
“她生的是女兒癆,我想著,你也別見了,見了彼此倒還傷心。不如就這樣。況且也不安全,焉知這癆病是不過人的?得了這樣的病,按規(guī)矩是要送出宮去的。你放心,我讓夏家找了個清凈的地方給她休養(yǎng)。好生讓大夫照料著,如果好了,還能回來也說不定呢。到時候再見吧。”
見元誠不說話,太后又說道:“也是這孩子沒福氣,這樣的年紀(jì),怎就得了這樣的?。磕阕罱裁?,因那邊關(guān)的戰(zhàn)事,日夜操勞的。所以哀家就做主了。沒得拿這樣的瑣事惹你煩心的。好女兒有的是,母后再給你選那溫柔敦秀的進(jìn)來。”
元誠還是不說話,低著頭,睫毛下覆蓋出一片陰影。
太后看著他的樣子,不覺就來了氣,她提高了聲音說道:“誠兒,如今西北邊境大捷。此次太師領(lǐng)兵有方,眼看就要班師回朝。到時候,必得犒賞三軍。你準(zhǔn)備怎么辦?”
元誠抬起頭,嘴角扯出了一個笑容,說道:“依母后的意思呢?太師已是三公,賞無可賞,接下來恐怕就只能封王了。”
夏太后正色道:“這江山是元家的江山。異姓封王,斷斷不可開這個先例。”
元誠不置可否地笑了笑。
太后繼續(xù)說道:“然軍功不可不賞,這是老祖宗的規(guī)矩。否則寒了將士們的心。不封賞太師,下頭人也不能拿得安心。哀家的意思,夏家本是皇親,不如就親上做親。封了夏家的女兒。如今那夏潤是不成了。好在還有夏清。清兒本是嫡女,原本地位就要高貴一些,容貌也好,脾氣性格也沒得說。哀家冷眼看了這些年,她正是誠兒你的良配,擔(dān)得起這母儀天下之責(zé)。你說呢?”
夏太后以往縱是有心,卻從沒有將話講得如此明白。元誠聞言也是無言以對,他低頭想了半日,說道:“一切全憑母后操持吧!”
太后多年的心愿達(dá)成了,驚喜的笑容從她臉上露出,她甚至不可置信地問了一句:“真的嗎?你真的愿意了?”
元誠卻是一句話也不想多說,他拱了拱手,也不管太后的挽留,自顧自地離開了慈寧宮。
翌日,就在夏潤被一乘小轎被送出宮門后不多日,夏太師班師回朝。于此同時,盛大的皇家聘禮也送到了夏家。
“朕惟德協(xié)黃裳、乾隆必賴乎坤成,王化必原于宮壸。芳流彤史、母儀用式于家邦。咨爾夏氏、乃夏太師之長女也,系出高門,祥鐘戚里,秀毓名門,蕙質(zhì)蘭心。
六行悉備,久昭淑德,于宮中四教弘宣,允合母儀于天下。茲仰遵皇太后慈諭,命以冊寶、立爾為皇后。爾其祗承景命,克勤克儉,必敬必誠、益表徽音之嗣。榮昭璽紱、永期繁祉之綏,用贊和平之治。欽哉。”
這詔書一下,天下皆知,夏家的嫡長女夏清,就要被立為皇后了。
夏家,就如同那烈火烹油、鮮花著錦一般,又一次變得更加炙手可熱起來。
張夫人自然是揚眉吐氣了,府中日日賓客如流水一般。
常姨娘悄無聲息地稱了病,平日里囂張的夏粟也縮回了手腳。
滿京都的人都覺得這皇后立得有些意外卻又在情理之中,大家紛紛談?wù)撝募掖笮〗愕牟潘嚭推沸?。前次游園會上夏清一舉奪魁的事也被拿出來反復(fù)品讀,又羨慕那夏家女兒兩代為后的殊榮。
俗話說,從來只聞新人笑,哪聞舊人哭?
這個時節(jié),誰又還記得當(dāng)初那個艷冠群芳的麗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