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仁寺，位于宜祿城東，是唐太宗李世民為紀念在淺水原大戰(zhàn)中犧牲的將士而設，燕太祖平定西涼時寺廟便被毀掉，后來世宗時期涇州知州和神武軍共同發(fā)起由鄉(xiāng)人募資重新修建，只是這一次的戰(zhàn)事讓昭仁寺也陷于戰(zhàn)火之中，西京軍七梢砲的威力讓這座古剎現(xiàn)在只剩下了大殿尚存，其他已經(jīng)變成了瓦礫。
“世恒，陽闇可有消息？”王毅漫步于這座他來過多次的寺廟，只是看著破壁殘垣心情不免失落，又似乎是觸動了內(nèi)心的某處張口問道。
世恒，便是駱常，字世恒，襄州人氏，年方四十，十七歲以良家子選入禁軍，歷任禁軍步兵司都尉、虞侯、校尉、軍法使，后被王毅看重調(diào)入神武軍，現(xiàn)為神武軍副都指揮使，位在蕭闖之上，是神武軍貨真價實的二把手。
“回毅帥，陽闇現(xiàn)居下沈莊，其族侄騎兵都尉沈俊博，昨夜一戰(zhàn)不幸戰(zhàn)死。”駱常恭敬的回道。
王毅聽聞停下了腳步問道：“目前沈氏子弟于我軍中尚存幾人？”
“還有三人，沈世珞現(xiàn)為靜寧軍指揮使、沈滸清現(xiàn)為步兵校尉留守涇州、沈俊良為步兵都尉，昨夜一戰(zhàn)斬首六人，準備隨平旌出征?！?p> “沈氏自宣宗起以良家子充我神武軍，凡百年來功勛卓著。尤其是陽闇，乃我得力臂膀?！蓖跻阏f道，“世恒，我欲前往下沈莊。”
駱常臉色微變說道：“毅帥，宜祿大戰(zhàn)剛過，敗兵流民甚多，此時豈能輕身離營？”
“無妨！宜祿戰(zhàn)后事宜由你負責，東進之事由平旌處理。下沈莊距此不過半日路程，我?guī)вH衛(wèi)前去。一是看看陽闇，二是再選一二沈氏子弟帳前聽用?！?p> 駱常聽后又說道：“毅帥，可遣人使陽闇帶沈氏子弟前來，不必親身前去?！?p> “好了，休要多言?！蓖跻阏f著便向寺外走去，待準備上馬時又對駱常說道：“調(diào)沈俊良入我親衛(wèi)，另將沈俊博遺骨入殮，隨我一道前往下沈莊?！闭f完便上馬離去。
駱常看著王毅離開的背影，若有所思，喃喃道：“陽闇！”而后向身邊的親兵下令道：“你去告知蕭同知，毅帥有令：調(diào)沈俊良入毅帥親衛(wèi)，即刻前往，不得有誤。另告訴蕭同知毅帥去了下沈莊?！?p> “屬下尊令！”
蕭闖得知王毅前往下沈莊，不由得在馬上向著下沈莊的方向望去，輕聲言道：“陽闇嘛？”
“神武軍由蕭將軍統(tǒng)御彬州敗兵和宜祿守卒并五千余人，在宜祿防守十日。昨日西京軍七梢砲五輛到達，布置陣地至戌時而后對宜祿城開始攻擊。
西京軍原本一切順利，宜祿城破在即之時，大約是丑時，神武軍騎兵沖襲后營摧毀糧草、軍械，致使西京軍發(fā)生營嘯。神武軍騎兵分割包圍，宜祿城中守軍也順勢出城相攻，西京軍大敗。以上便是打探的消息?！?p> 日沒之時，沈俊宇從外返回便即刻來到祠堂將自己知道的所有關于宜祿的消息述說出來。沈俊仁此時都目瞪口呆，這也可以？而沈福清卻大笑起來：“不愧是毅帥，用兵還是如此鬼神莫測，我就說西京軍那紈绔子定不是毅帥的對手！”
“八叔，你說神武軍是如何出現(xiàn)在西京軍身后的？”沈俊仁震驚之后便發(fā)出了疑問。
沈福清想了想后說道：“我猜測毅帥是自寧州率兵繞行羅川水經(jīng)白驥鎮(zhèn)奪亭口寨，然后驅(qū)趕敗兵尾至宜祿城外，再攻西京軍后營致使西京軍大敗。而且我想不僅僅是宜祿守住了，就連新平、常寧寨、麻亭寨、永壽都已經(jīng)被神武軍占領，下一步就是奪梁山、克乾州，直抵西京。”
“西京軍就這么完了？”沈俊仁不可置信的問道。
沈福清繼續(xù)說道：“那紈绔子竟然用七梢砲攻城，想必是大軍盡出，宜祿一戰(zhàn)后，西京軍傷筋動骨，沒有個一年半載恐是無法成軍，即使能成軍也沒有先前的戰(zhàn)力。此時東進，必可一戰(zhàn)而下關中?！?p> 沈俊仁沒有想到僅僅是一場失敗竟然讓曾經(jīng)大燕常備軍的西京軍就完了，戰(zhàn)陣的兇險管中窺豹今日方知。不過他突然想到了什么，急呼道：“神武軍危矣！”
“俊仁何出此言？”沈福清詫異道。
“八叔，神武軍若要奪取關中必盡起大軍，若如此，定難軍或過橫山、子午嶺攻環(huán)州、慶州；或經(jīng)銀州沿葫蘆河攻懷德軍、鎮(zhèn)戎軍而至平?jīng)?；亦可勾連武衛(wèi)軍自涼州攻蘭州、會州、靜寧軍，如此一來則神武軍處處皆遇戰(zhàn)事，雖沿途險隘關口相阻，但神武軍兵力不足，拖延日久，涇州必失?！?p> 隨著沈俊仁的分析沈福清也知道了危局所在，作為曾經(jīng)神武軍中的重將他是深刻了解神武軍情況的。環(huán)慶還好，一直處于神武軍掌控之中，沒有經(jīng)歷過動蕩，橫山隘口和子午嶺各處險關還能抵擋定難軍來攻；
但靜寧軍、鎮(zhèn)戎軍、平?jīng)瞿酥撂m會一線剛剛納入不久，若遇強兵來攻，恐新降兵將臨陣倒戈。于是不由得面色凝重說道：“俊仁，我意即刻前往宜祿，將此信息傳于毅帥?！?p> “八叔，若神武軍失敗我下沈莊如何自處？”沈俊仁這時卻將準備出發(fā)的沈福清攔下說道。
沈福清一愣，若神武軍敗了，難道沈氏還能繼續(xù)于神武軍中謀生嘛？可是……
“族長，北門外十里有五十騎旦夕可至?！?p> 聽到來人的訊息，沈俊仁和在場眾人都是一驚，這時候能有五十騎的，要么是慌不擇路的西京軍敗兵，要么就是神武軍。如果是后者還好，但要是前者恐得有的忙碌了。
北門堡墻上，沈俊仁一眾看著馬匹掀起的塵土，雖然只有五十騎但還是威力不小，正當堡墻上守卒準備用大喇叭向來騎預警之時，沈福清說道：“放橋，開堡門，是毅帥來了！”
只見遠處塵土之中有兩面旗幟，一面三角形制的黃色牙旗，旗面上是篆體的“王”字；另一面是紅色長方旗，旗面上繡著一只大鳥。
“毅帥？”沈俊仁聽著沈福清的話語，一震，“王毅竟然親自來了？”
此時的堡墻上除了沈俊仁和李麰，沈福清等原在神武軍中效力的沈氏子弟都下去了，李麰看著這場景想道：“不愧是大燕楷模！”但當他看到沈俊仁望著堡墻遠方越來越近的騎兵，卻發(fā)現(xiàn)此時的沈俊仁身上多了一些他看不清的東西。
“來瑞，我們也去迎一迎毅帥?！鄙蚩∪饰⑿χ鴮铧E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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